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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二姐婚事

“大姐那次也不知道和裘公子說了什麼,回來後就不吃不喝的,誰勸也不聽。 不到三日,裘大公子就說服大裘員外和裘夫人,帶了四十擡聘禮來家裡,誠心誠意地要求娶。四十擡聘禮啊,在京城裡也不算少的了,娶個嫡出的小姐也娶得,可是母親還嫌少了。”沈蓮瑤到現在都還憤憤不平,可見當時心裡有多氣。

“那後來大姐怎麼嫁的啊?”沈碧瑤再催問道。

“母親不同意,在堂上就一直落裘家人的面子。珠兒在外面聽了就回去告訴大姐,大姐當時就在房裡割腕了。”

“啊?那……她當時是真尋死還是做戲啊?”沈碧瑤湊過去問。

“當然是真尋死了。”沈蓮瑤瞪著眼睛說:“你是沒看見,那血都留了一地,能有假的嗎?”

“後來呢後來呢。”沈碧瑤一個勁地催促她繼續往下說。這故事跌宕起伏,可比說書的話本還要精彩啊。

“後來當然是去請大夫了。這裘大公子也是個重情義的,聽說大姐割腕了,不管不顧地就要往大姐的閨房裡衝,攔都攔不住。一進去見大姐奄奄一息的樣子,就衝母親跪下直磕頭,聲淚俱下地求母親把大姐嫁給他。當時母親的臉黑得跟鍋底似的,怕這事鬧大,又怕被人說她勢利,苛待庶女,拆散姻緣,只得同意了。”

沈碧瑤聽得是爽快至極,一臉嘲諷地說:“她本來就勢利,還怕人說?哼,就是虛僞。”

沈蓮瑤笑了笑,沒說話。沈碧瑤敢說沈夫人勢利,她可不敢。於是又接著說了下去。

“裘家人見母親同意了,忙把裘大公子扶起來,見他把額頭都磕破了,才道他是真心想求娶大姐。兩家當天就換了庚帖,事情定下來了之後,大姐才肯喝藥吃飯。去年夏天,選了個好日子,裘家就風風光光地把人擡過去了。現在,大姐已經有了六個月身孕,裘大公子又疼她,前兩天回家來看二姐,給二姐送添妝,人都胖了一圈呢。”

沈碧瑤嘆了一聲道:“大姐是個聰明的,知道自己要選的是什麼樣的人,要嫁的是什麼樣的家。人都說官宦世家好,有愁吃穿還體面。可誰知道,當官的人才是心眼最多的,不會算計,怎麼能當好管吶。看看這沈府,上上下下有幾個是心好的?”

沈蓮瑤也嘆道:“是啊。都說大姐賢良淑德,事事都聽母親的話,可偏偏在這終身大事上,她卻依著自己的性子選了,結果她選對了。大姐的聰明勁都藏在心裡,所有的心思都用在這一件事上了,最後總算讓自己過上了好日子。”

“這纔是大姐最聰明的地方。”沈碧瑤道:“會韜光養晦的人,纔是最聰明的。一直唯唯諾諾的,偏偏在最後擺了母親一道,讓母親翻不了盤。怕是在大姐割腕之前,母親怎麼樣也想不到,大姐最後會鬧得她沒有辦法吧。”

沈蓮瑤道:“大姐聰明是聰明,可是她也是爲了嫁個好人家,爲了自己過上好日子,所以才拼了性命,費盡了心思。要說到膽大,三姐姐你纔是真膽大。外頭江湖險惡,你又是一個女子,這兩年在外面,定是吃了許多苦……”

沈蓮瑤說著又要哭,沈碧瑤立刻出了個笑來哄她。

“沒吃什麼苦,真的。在外面雖然不像在沈府這樣衣來身手飯來張口,可是我一直把自己照顧的挺好的,你看我這不是回來看你了嗎?”

可是,說著這些話的時候,沈碧瑤卻不自覺地想起自己在外面當乞丐,睡屋檐,被人誤會,被人踹,還好幾次差點死掉,不覺也紅了眼眶。

她沒有自己說的那樣好,可是在蓮瑤面前,在這個唯一真正關係她的妹妹面前,她要笑,很開心的笑。這樣,她才能放心。

怕自己情緒hold不住,沈碧瑤又忙把話題扯到別處。

“那二姐嫁的是什麼人?也是個商戶嗎?”

“二姐嫁的是呂尚書的大公子。是,是去……做妾……”沈蓮瑤也覺得此事難以啓齒,是以“做妾”二字說得很小聲。

“什麼?做妾?”沈碧瑤失聲叫道:“大姐既然能嫁到好人家去當正妻,爲何二姐要嫁去做妾?是夫人的意思?”

沈蓮瑤搖了搖頭,道:“這份親事,也是二姐自己選的。”

“二姐怎麼這麼糊塗呢?非要選個妾。難道她這輩子當庶女還沒受夠罪嗎?”

沈蓮瑤嘆息道:“我也這麼勸過二姐,可是二姐姐非要說我是嫉妒她能嫁進尚書府,說我眼紅她飛上枝頭變鳳凰。”

“還鳳凰呢?當妾能說是嫁嗎?不穿正紅,不從大門進,尚書府什麼地方,就算她再得寵,尚書公子再喜歡她,尚書大人也不可能擡她當正式。當官的人,最看重的是臉面,是名聲,看咱爹,看夫人,還看不明白嗎?”沈碧瑤氣得不行,萬想不到,這個平日裡看起來最精明的二姐,反而是最看不透的一個。

“我該說的都說了,該勸的也都勸了。可是二姐就是執迷不悟。明天就要嫁了,現在說什麼也晚了。”

“哎,算了,反正是她自己選的路,到時候是好是壞也怨不得別人。四妹妹,我現在擔心的反而是你。大姐二姐都嫁了,五妹妹夫人是肯定不捨得讓她吃虧的,現在就只有你了。”沈碧瑤說得語重心長,卻無從安慰。

沈夫人是什麼樣的人,她們姐妹兩個都心裡清楚。在沈夫人的心裡,除了自己的親生女兒,其他幾個姨娘生的女兒,都是工具,用來交換錢財或地位。大姐二姐都嫁出去了,剩下一個沈蓮瑤,誰知道夫人又會打什麼主意。

沈蓮瑤心裡也擔心,可是臉上卻強扯了一個笑容來,道:“三姐姐,你不用爲我擔心,我好歹還有一個親孃在身邊,凡是還能與孃親有個商量。可是你就不同了,從前在府裡就總受欺負,現在孤身在外,也沒個照應,你可千萬,千萬要照顧好自己啊。”

“四妹妹你就放心吧。”沈碧瑤道:“我什麼都不懂的時候沒讓自己出事,現在在外面混了兩年,有了些經驗,就更不會讓自己有事了。”

沈蓮瑤聽她這麼說,也就安心一些了。

沈碧瑤擡頭向外看了看天色,道:“四妹妹,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不然讓人發現你沒在房裡就麻煩了。”

“不用了,三姐姐。我自己回去就好了,你還是先走吧,要是讓府裡的人發現你回來了,到時候你就走不了了。”沈蓮瑤道。

沈碧瑤卻堅持道:“外面天黑,你看不清,我送你回去。而且你要是毛手毛腳地被人發現了,也不好解釋。”

沈碧瑤不待她多說,直接吹熄了火摺子,拉著她的手,推開了柴房的門,牽著她一步一步小心地走了出去。

沈蓮瑤在熄了火之後就什麼也看不見了,眼前一片漆黑,心中不免慌亂。

“外面好黑啊。”

“別怕,跟著我走。”沈碧瑤道。

沈蓮瑤走了一陣,感覺到沈碧瑤腳步忽快忽慢,可卻沒有一絲遲疑,不禁問道:“三姐姐,這麼黑,你也看得見路?”

“嗯,看得見,所以你別怕,拉著我的手就行了。”

“嗯。”

沈碧瑤忽然回頭看了她一眼,問了聲:“冷嗎?”

沈蓮瑤搖了搖頭說:“不冷。”

沈碧瑤自言自語道:“出來的時候我應該給你拿件外衣的。”

沈蓮瑤心頭一暖,道:“三姐姐你能來看我,我心裡就很開心了。府中五姐妹,也只有三姐姐是真心對我的。”

沈碧瑤笑了,語重心長地道:“那也是你先真心對我。世上不僅是姐妹,任何人都是一樣的,真心才能換來真心。不用真心換的,那叫騙。只不過,有些人裝的很真,讓你覺得他的假意也是真心。四妹妹,人心險惡這四個字,不只用在外頭。你千萬別學二姐,要多學學大姐,一定要選對人,千萬別嫁錯了。”

“三姐姐,我知道了。我一定會選對的,我一定會過得好的。不會讓你擔心,更不會讓我娘擔心。”

沈蓮瑤這話說得堅定,像是說給沈碧瑤聽,更像是說給自己聽。

沈蓮瑤跟著沈碧瑤在黑暗中繞來繞去,停停走走,忽然就只得她說:“好了,到了。來,我揹你上去吧。”

接著,她的胳膊就被放到了沈碧瑤的肩膀上。

“背?咱們不從門進嗎?”

“從窗戶進,門我栓起來了。以防萬一。”沈碧瑤一邊說著,一邊把沈蓮瑤背到了背上。

“趴好了。”沈碧瑤得醒道。

“嗯。”沈蓮瑤小聲地應了一聲。

聲音剛落,就忽然感覺沈碧瑤一下跳了起來,帶起了一陣風,再落地時,沈碧瑤就放她下來,牽著她走到牀邊,扶她坐下。

“好了,你快睡吧,蓋好被子,彆著涼了。”沈碧瑤扶她躺下,又給她蓋好了被子,正要離開,卻被她拉住了胳膊。

“三姐姐,你還會回來看我嗎?”沈蓮瑤依依不捨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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