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陽一大清早,穿著一身白衣,騎著高頭白馬款款而來。
展顏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埋汰公孫陽的機會,“哎呦,公孫公子就是公孫公子,看看這馬,一絲雜毛也無,唉,它不會也有潔癖吧!”
喬可欣圍著馬轉了一圈,頗爲贊同地點點頭,“嗯,很有可能。”
公孫陽利落的下馬,氣惱道:“我說你們能不能不損我!”
展顏、喬可欣齊道:“不能!”
“爲什麼?”
“因爲很好玩。”洛酒領著白沫,笑著從大門走出來,替她們答道。
“正是!”展顏說完,笑著看著洛酒。
公孫陽也不是省油的燈,他賊兮兮地目光掠過他二人:“哎呀,你們倒是很有默契的嘛,怎麼有種一唱一和,夫唱婦隨的感覺呢?”
洛酒有心事,不經逗,瞬間可疑的紅暈爬滿臉頰,對著公孫陽擠眼睛,“別胡說!”
“洛師兄,你臉紅什麼?”白沫不合時宜的插了句嘴。
洛酒立刻用殺人的眼神瞪視他。白沫縮了縮脖子。
展顏哈哈一笑,上前攬過洛酒的肩膀,像登徒子般捏捏洛酒的下巴,痞聲痞氣道:“公孫公子不必氣我,看看,咱們的洛美人,我還賺了呢!怎麼地!”
洛酒扒開她的手,略帶惱意道:“還鬧!”
“切,開不起玩笑。”展顏撇撇嘴。
公孫陽也不是真的氣惱,御風門的幾年相處,早就把他們當成一家人了,就算吵架翻臉,不出兩天也就好了。親人之間,有誤會怎會放在心上?
公孫陽瞧著洛酒的臉色不佳,心裡暗爽,“好了,好了,咱們不要鬧了。這個時候天氣剛好,咱們趕緊動身去小碗山吧。”
小碗山是公孫家族的產業,那裡景色宜人,湖泊山色相映成輝,漁舟晚唱盪漾水中。山間還有天然形成的小溫泉,著塊地方平民是不得靠近的,只有城內和公孫家族交好的達官顯貴纔有機會到此一遊。
此事,展顏等人坐到遊湖的畫舫上,展顏舒服地吸了一口氣,“真是人間仙境,但還是比不得咱們御風門。”
公孫陽贊同地點點頭,“那是了,這裡的意境不好,一身的市儈趨炎,白白糟蹋了這純淨之地。”
“唉,有飛鳥誒!這個御風門沒有!”展顏指著不遠
處的白色水鳥,興奮道。
洛酒見她手舞足蹈的樣子,不屑道:“沒看過世面!”雖是嘲笑的語氣,可又透著絲絲的寵溺。
展顏回了句:“哪都有你!”又道:“有錢人就是會享受啊!”
畫舫中管絃絲竹之聲乍起,配著船槳輕輕劃過的水面的聲音,難得的靜謐安寧,感覺自己的身體已經跟著山色融爲一體。
幾名舞姬身著半透的飄逸舞衣。腰肢一擺,跟著音樂翩翩起舞。
展顏只看了一眼,便把頭扭到外面,這幾個女孩腰很軟,舞很柔,可展顏不喜歡。因爲她們裹足了,雖然因爲要運動,裹的不比尋常人家嚴重,可也算是自殘了,舞蹈動作受到了身體的限制,做不到人舞合一,這是舞蹈的大忌。這可比不上後世的芭蕾,人家的腳是常年練舞才導致變形的。
她知道這就是蓮花舞的妙處,腳尖點地,小巧的蓮足輕轉,宛如盛開的蓮花綻放。這是流行了好幾十年的舞蹈,大有經久不衰的架勢。
公孫陽道:“展顏,怎麼不看,不好看嗎?”
“嗯,不好看!”此時,第一支舞曲堪堪停止,展顏的聲音就顯得格外突兀,幾個舞姬很尷尬站在那裡。
站在一邊的年齡大的女人面上不虞,這是她最得意的作品,在貴族圈風行道現在,還沒有人說不美的呢。邱柔冷冷道:“小姐,這舞蹈確實拙劣,入不了您的眼,不過,我著蓮花舞可是藍相國的翹楚,這都入不了您的眼,不知還有神秘能入得小姐的法眼。”
邱柔本是宮廷舞蹈教習,她最擅長這種柔媚舞蹈,而皇室貴胄喜歡熱情奔放的舞蹈。她覺得她的天分沒有得到很好的發揮,便含怨氣離了宮。後來創造了這蓮花舞風靡一時,好多親王貴妃都會請她的舞隊去表演,這纔出了口惡氣。
可她不知道的是,無行之間,她將纏足的陋習推波助瀾,不知又有多少無辜的女孩受罪。
展顏一直對這事有所耳聞,今天她一眼就認出了這位大名鼎鼎的邱姑姑。這麼好的機會展顏怎麼能放過?
展顏好脾氣的笑了笑,“敢問邱姑姑,您排練這種舞蹈是爲了謀生呢,還是爲了對舞蹈的熱愛?”
藝術無國界,同樣無時差。
邱柔擡了擡下巴,“自然是兩者兼有,不能謀生,怎麼能活著?活著才能更好的展示藝
術!”
“說得好。對舞蹈而言,最重要的便是人的身體,舞蹈要求身體的動作與內心的情感完美地結合,使之產生出一種絕妙的韻味。而你的女弟子因爲纏足,舞蹈動作有了侷限,這是對舞蹈殘忍的扼殺。”展顏的笑容冷在臉上,看著邱柔說道。
邱柔氣惱道:“難道小姐不知,纏足是跳蓮花舞的基本要求?”
“啥要求啊,你看她們的腳,難看死了!”白沫這個多嘴妖精又開始得瑟了。
不過展顏卻覺得很痛快!
邱柔臉色更難看了,看也沒看白沫,只是盯著展顏:“小人無知,還請小姐指教一二。”
展顏眸子裡閃爍著不服輸的盡頭,上輩子殘餘對舞蹈的熱情,被徹底激發出來,展顏嘴角盪漾出一抹莫名的笑意,道:“音樂起,桃花醉二篇。”
展顏今天穿著青藍色的春裝,腰間高高束起,顯得纖腰盈盈一握,青藍兩色的裙襬層疊飄逸。她的頭髮半散著,右肩上的長髮如墨般傾瀉,端的遺世獨立。
展顏笑道:“公孫公子,借你的寶貝摺扇一用。”
“好。”公孫陽直接擲過去,展顏穩穩接住,又玩弄了兩下。然後俏皮地抱拳道:“在此一舞,送給我的同門兼親人,舞的不入眼,不許諷刺我!”
邱姑姑心中冷笑,真是個無知的大小姐,男人的摺扇如何能當成女子跳舞的道具?這不是純心破壞了意境?
喬可欣較有興致地看著展顏,這傢伙又在搞什麼鬼?
簫聲先起,展顏腰肢一下,摺扇一展,隨著音樂的節奏緩緩起身。半遮著芙蓉面,和扇面上的芙蓉花相得益彰,回眸嫣然一笑,瞬間傾了城。
洛酒滿眼火熱,盯著那個靈動的身影。這個展顏,怎麼約相處越覺得她越深奧,越神秘,越……越吸引人。
一艘豪華的畫舫與之錯身而過,幔簾被風吹起之時,林雲帆的桃花眼猛然變得幽暗閃爍。
這時,音樂的節奏快起,展顏的表情不再柔媚多情,而是身形柔中帶剛,宛若沙場秋點兵,肅殺之氣撲面而來。
音樂慢下來,展顏的身形也不再疾走,柔和的踩住最後一個音符,摺扇也徐徐閉合。仿若風飛雪,悅如飛燕游龍。
白沫率先鼓掌:“好!七師姐跳的好!比她們那勞什子的舞蹈好看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