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完後,項佐行緩緩道:“你齊師叔的失蹤一直以來都是御風門的謎,我御風門的人怎能就這樣不明不白的就失蹤了呢?當然不行,所以這年來御風門也從來沒有放棄尋找他,不惜動用埋在江湖的眼線,就是要生要見人,死要見屍。但結果,這麼多年過去了,依舊渺無音信,好像御風門從來都沒有過這個人一樣。”
展顏沉吟道:“齊師叔的失蹤,也許是揭開一切謎團的關竅。”
談到這個話題,項佐行語氣無力道:“也許吧,齊青失蹤沒多久,他的授業恩師冷師伯也死了,要說沒有關聯是可能的。”
“師父不必憂心,真相只有一個,事實就是事實,一切都會有撥雲見日的一天。你瞧!”展顏笑著指著天邊道。只見太陽奮力地從雲彩中突圍出來,剎那間讓大地沐浴了最後一絲溫暖,讓人的心裡也暖暖的。
展顏白天要和大夥一起學習既定的課程,夜晚還要跟項天涯學習《靈希功》的入門心法,一天二十四小時下來,也只能睡上四個小時。但卻敢不到一絲疲憊,也許這《靈希功》真的有神奇之處吧,所以順便盯著齊君竹也不是什麼難事。
入夜的井冉院被一片漆黑籠罩,偶爾的幾聲昆蟲的叫聲,顯得這個院子更加寂寥。
密室之中,喬謹垂著頭坐在矮椅上,眼神沒有焦點地看著羅裙上的花紋。
“你今日到底是什麼意思?你知不知道展顏那個丫頭鬼的很,要是被她瞧出端倪,你全家還要不要活!”眉竹的語氣雖然平和,但還是能讓人感到難掩的戾氣。
喬謹依舊沉默不語,可心裡變的十分複雜,她是很擔心女兒和相公的命,但心底卻隱隱有個想法,要是真的被人發現了,就聽天由命吧,她實在是太累了。
眉竹走到她身邊,彎下身子,嘴角上翹,在她耳邊輕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在想發現了就發現了吧,這樣被脅迫也沒什麼意思,不如死了乾淨,是也不是?”
喬謹身體向後傾,和她拉開了距離,眼睛不敢跟她對上,扭頭道:“我沒這麼想,你不要亂猜!我的女兒和丈夫皆在你手,我能如
何?”
眉竹直起身子,臉上的笑意未減半分:“你也許想過你們一家三口與我們玉石俱焚,可是是全族上下三百多口人,是不是都願意跟你共赴黃泉呢?”
她吐出的話句句陰寒入骨,字字敲打在喬謹心頭,她猛然坐起來,伸手把她一推,咬牙道:“你們不是說這事絕不會牽扯旁人,現在卻又出爾反爾,你好卑鄙!”
眉竹好像聽了什麼好笑地笑話,笑個不停,道:“你認識我的第一天就該知道啊,我就是卑鄙了,你能耐我何?”最後幾個字,眉竹正色吐出。
喬謹只覺眼前迷濛一片,胸口血脈翻騰,“哇”一聲吐出一口鮮血,心智反而澄明瞭許多,她可以死,女兒可以死,丈夫可以死,但是那三百?卻不能讓族人去陪葬,御風門處置家奴的手段是非常狠戾,絕不容情的,七十年前就有過先例。要是真的連累了族人,就算到了下面,我喬謹要怎麼有臉面對他們的陰魂?
眉竹看見她吐血,只是冷冷一笑,隨後見她恢復了神智,便道:“本來你我互惠互利與你族人沒有干係,但是你最近的表現太讓我失望了,你逼的我不得不這般威脅你。這是你自作自受,如若還有下次……”眉竹擡了擡她的下巴:“那就不要怪我翻臉無情了,後果你想吧。”說罷,拿出絹帕體貼的替她試了試血跡,然後決然轉身離去。
喬謹疲累的閉上雙眼,這都是命啊!如果當初她攔住丈夫不讓他去遊歷,如果當初她沒有帶女兒去那裡,如果當初她沒有受到他們的誘惑,如果……
可是人生沒有如果,只有現實,血淋淋的現實。
如今,自己真的沒有退路了,沒有了。
與井冉院相鄰的是一片假山,因爲這裡比較偏僻,喬謹素來不喜假山,所以這假山也疏於打理,任其自生自滅去了。
一座凸起的假山後面,傳來一個小女孩的聲音:“師公,她果然去了。”
“我看見了。”一個略顯蒼老的聲音。
這兩人正是半夜不睡覺的夜貓子,項天涯和展顏是也。
展顏道:“哎,師公,你不是內功深厚
嗎,聽沒聽見她們說什麼?”
項天涯瞅著她,道:“你這孩子怎麼跟你師父一樣缺心眼啊,你以爲我是神仙啊,何況這倆人應該是在一個隔音的地方。”
展顏低聲道:“激動什麼嘛,幹嘛罵我師父,就是把你神話了而已,說知道你連這個做不到啊。”最後一句話聲音小的跟蚊子似的。
項天涯鬍子一翹,道:“你說什麼?”
展顏連連擺手道:“沒說什麼,別激動,您這樣容易得高血壓,冠心病,動脈硬化等老年病。”
項天涯意外的沒有罵她,而是輕道:“收聲。”
只見齊君竹晃著小蠻腰,滿臉輕鬆地走出井冉院。
直到齊君竹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視線中,這兩人才閃出假山,未作停留,一路施展輕功,來到了海陵山的半山腰。
展顏這才放心出聲道:“師公,您打算怎麼辦?”
項天涯道:“靜觀其變!”
展顏想了想,道:“其實,喬管事多半是受害者。”
“哦,你怎麼有此想法?”項天涯問道。
展顏徐徐道:“就是今天,我第一個要吃小籠包的時候,她下意識出聲阻止。我和喬管事沒有多深的交情,可她卻有這樣的強烈的反應。原因不過有兩個,要麼她是個及善良的人,要麼就是因爲我是御風門的人,對我有著本能的責任感。我認爲後者的可能更大些。”
項天涯捋了捋鬍鬚,滿意地點點頭,旋即神情有些落寞,道:“你能這麼想,很好。喬謹這孩子……罷了,到時再說吧。”這事要是放到他年輕的時候,不論喬謹是受人脅迫還是另有苦衷,她和她的族人一定難逃一死,只是如今年歲大了,心不知不覺中變軟了,不想再看到這種生死離別的場面了。
月光把項天涯微微佝僂的影子拉的老長,越發顯得他孤獨落寞。可下一秒鐘展顏徹底湮滅了這種想法,只見項天涯突然彈指一揮,向對面的山林中發出一枚暗器,隨即發出一陣撲騰翅膀的聲音,項天涯興奮道:“快去撿回來,給我做叫花雞!”
展顏望著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