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透過窗戶的縫隙找了進來,展顏捂著眼睛呻吟了一聲,慢慢睜開眼睛,“真是個好天氣啊!是不是依依姐?”
沒人迴應。
展顏轉身一看,洛依依還保持著抱膝而坐的動作,睜著眼睛,眼神迷茫。展顏嚇了一跳。伸手推推她:“你不要告訴我,你一夜沒睡吧?”
洛依依竟然點點頭:“嗯,我一直在思考你的話,我覺得你說的雖然很有道理,可也沒法解釋這個奇怪的現象。”
“啊?那你也不用想整晚吧!”
洛依依喃喃自語:“女子的壽命爲何普遍比男子長呢,按理說男子不用生育,天生力氣大,有著先天的生理優勢,可多半爲什麼卻活不過女的呢?爲什麼呢?”
展顏昨天晚上說起這個是爲了轉移她的注意力。好讓她不這麼難過。沒想到扯出個醫學研究話題,真是夠扯的。她伸個懶腰,轉了轉脖子:“還什麼好事都讓男的佔了,不過,活的長也不見得是好事。”
洛依依問道:“爲什麼?”
“你見過老婆子侍候老頭子,何時見過老頭子侍候老太太?”
洛依依沉思一會,點點頭:“但是,這有什麼不對嗎?這是天經地義的啊。”
展顏瞇著眼睛笑道:“沒什麼不對,我隨口一說。”在這個時代,大概是在正常不過的事情,與思想正常的古代人談論這個,實在無趣的很。
竹息園。
項天涯跽坐在幾案旁,道:“怎麼樣?天霖。”
天霖眉頭緊蹙:“齊君竹有問題,而且問題很大。”
項天涯眉峰一挑:“此話怎講?”
天霖看著他的眼睛,半天從嘴裡逸出一句話:“李代桃僵,鬼魅俯身。”
“此話又怎講?”
天霖輕嘆一聲,緩緩道來:“說來慚愧,當年我的醫術還沒有今日的造詣,加之當時我師父過世,憂慮煩心,所以被她矇混過關了,現在想來卻是處處蹊蹺。今日,佐行用計嚇了了嚇她,這女子及其珍愛其容貌,我很輕易地取了她的血樣。最後,我知曉了個秘密。”
“什麼秘密?”
“她不是她,她是借屍還魂的鬼魅!”
項天涯眼神幽深,說道:“此君竹非彼君竹!”旋即自嘲一笑,道:“我想過她可能是被人脅迫,被人蠱惑,卻沒想過這個答案,誰能想到這些人如此大膽,在咱們的眼皮底下活動,真是好樣的。”
天霖道:“她服
用過一種叫“鎖身蠱”的毒物,這種蠱毒來自苗疆金花寨,服用之後,蠱蟲附著與寄主的頭部,以減慢寄主的生長週期,我想應該是一年以前,她取出了蠱蟲,殘餘的毒沒法子一次逼出,只能慢慢服用解藥。這些年有我出現的地方,她幾乎都是不見身影,恐怕就是怕我看出來吧。你不覺得這一年以來,她長的很快嗎?”
項天涯回想了一年來見到齊君竹的場景,頷首道:“的確如此。現在想來是有些奇怪。”
“原來是這樣,好精妙的佈局!我不得不佩服啊!”
“不若,我對她做點手腳?”
“不必,讓你做這種事,太爲難你了,好歹你也是名震江湖的大大夫。”天霖此人渾身上下都有商人的氣息,從來不做賠本的生意,就是上次竭力救治展顏一事,拓跋菀也是暗地裡許給了他不少好處。他雖然對御風門有特殊的感情,但這種感情到底幾分,還真不好說。身爲一門之主的項天涯也不願多麻煩這個傢伙。
天霖乾笑一聲:“師兄考慮的是。”
清語閣。
喬謹掀開帳幔,看到了眉竹此時的模樣,嚇了一跳:“怎麼這麼嚴重?”
眉竹似笑非笑,道:“我成了這個樣子,你該是很開心吧?”眉竹的樣子可真的可以用“人不人,鬼不鬼”來形容,臉腫的跟豬頭一樣,火燒火燎的疼。忍不住著了鏡子,被自己的模樣嚇得跌倒在地,又把臉磕著了,舊患加新傷,就腫的更厲害了。
喬謹道:“你以爲誰都跟你一樣的心思,你怎麼樣與我何干,窩子在乎我的丈夫和女兒!”
眉竹頭一回被喬謹噎住了,她很羨慕那個半死不活的齊君竹,有這樣一個爲她的母親,而她的母親,心眼裡只有她的父親。
眉竹很快收拾了眼底的黯然,旋即笑道:“我說笑的,你怎麼還當真了,喬管事的心眼未免也太小了吧。”
喬謹沒有接話,卻道:“最近我找到了聖果的下落,時機一到,我就會動手。”
“這真是個好消息,我真替你的女兒高興,這下她的病可以徹底治好了,不過……”眉竹把尾音拖長,眸子裡盡是玩味的光芒:“雪湖水晶聖果的功效,他們豈能不知,而他們明知道,卻置你女兒的性命不顧,委實無情了些。”
喬謹鶴目圓瞪,道:“休要挑撥離間!我只是個下人,那是御風門的鎮門之寶,就算不給我,也是情理之中,我沒有任何怨言!”
眉竹聽了,眸色冷
了三分,冷笑道:“你倒是忠心的很……”眉竹忽然收了音,換上副柔順的表情:“娘,你別擔心,我這不沒事嗎?”
喬可欣端著碗湯藥進來,笑道:“是姑姑來了啊,不然就在這裡用飯吧。”
喬謹可沒她那樣好的演技,悶聲道:“不用了,那你好好休息,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眉竹對喬謹毫無辦法,天生就不是會做戲的人,就算威脅她,也是沒用。好在她深居簡出,不願與人接觸,否則早就露餡了。
眉竹只得道:“娘,慢走。”
喬可欣把眉竹扶起來,回頭道:“姑姑,這藥要趁熱喝,我也不送了您了。”
喬謹點了下頭,轉身走了。
眉竹尷尬地笑了笑,接過了藥碗道:“我娘就是這樣子,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喬可欣坐到牀沿上,道:“其實也不是,我記得我記事兒地時候,姑姑很愛笑的,那時的姑姑是最好看的了。只是後來你爹出事了,她才這樣沒有生氣兒的。”
“就是啊,以前的孃親最好看了。”說完,便把一碗藥一飲而盡。
喬可欣把空碗接過來,走到案前,道:“嗯,我還記得你小時候乾的事,你把自己的辮子絞下來,給布娃娃接上了,等你照鏡子的時候,哇一聲就哭了,姑姑看到你哭了,竟然笑的直不起腰,你就哭的更厲害了。”
“是啊,那時候真是個傻瓜。”
喬可欣聽了這話,倒水的動作猛然停頓了一下。
眉竹是個很敏感的人,立馬問道:“怎麼了?”
喬可欣回頭笑道:“無事,水有點熱,不小心燙了一下。”
眉竹連忙關切道:“沒事吧,嚴不嚴重?快給我看看!”
喬可欣把杯子塞到她手裡,又把手展開給她看:“真沒事,你看,連個紅印子都沒有。你快漱漱口吧,嘴裡一定苦的很。”
“那就好。”說完才大口喝了茶,漱了漱口。
眉竹嘆了口氣,道:“也不知道展顏怎麼樣了,姐姐。你說她會不會怪我。不跟我好了?”
喬可欣收回杯子,然後道:“你多慮了,展顏不會把這些放在心上,等她回來像以前那樣和她相處就好了。”
眉竹甜甜一笑,道:“嗯,都聽姐姐的。”配合那張豬頭般的大臉,那笑容委實顯得有幾分詭異。
喬可欣眸子閃了閃,想開口說什麼,最終閉了嘴,找了個藉口便出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