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十月底的天,突厥已經(jīng)算是進入了冬季,當?shù)氐娜诉€不覺得很冷,可對於安蝶悠來說已經(jīng)需要加衣
裳了,長恭知道她怕冷,吩咐了阿天將帶來的錦被給她鋪上了,再加上突厥的毛毯本來抗寒效果就好,所以安
蝶悠早早的就進入了夢鄉(xiāng),她夢到自己回鄴城了,大嫂陸晴心疼她在這裡吃不好,做了一大桌子飯菜給她,她
看的口水直流,一下?lián)渖先ィ毫艘粋€雞腿,正準備大口咬下去的時候,哐噹一聲,窗戶被風吹開了,安蝶悠
驚了一跳,骨碌一下就爬了起來。
風灌入房間,一陣冷意吹跑了瞌睡蟲,她一看原來是窗戶被風吹開了,這才鬆了口氣,一邊抱怨著她的雞
腿沒了,一邊不情願的下牀來關(guān)窗子。
她的房間在二樓,這驛站是突厥專門仿照中原建築建造的,就是用來招待這些中原使者的,可能是年數(shù)久
了,再加上突厥和中原的關(guān)係日漸惡劣,甚少有使者來往,所以這地方空了許多年,也無人打理,窗子有些鬆
散了,一開一關(guān)都發(fā)出吱呀吱呀的聲音,她怕吵醒了樓下的長恭,就小心再小心的託著掉了一半的窗戶慢慢推
回原位,窗外的月光甚好,她不由自主的遠眺了一下,赫然發(fā)現(xiàn)隔壁院子的一顆樹下有個人影,那人披著黑色
的披風,頭髮鬆散的綁在背後,看到這一幕,她突然想起了文昊,這背影還真有點像。
“隔壁院子住著的不是周國的使者嗎?”,安蝶悠喃喃自語,隨即又嘲笑了自己一番,她是想琉璃杯想瘋
了吧?看誰都像文昊了,她又仔細看了看那人的背影,他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也不知在思索些什麼,又是一
陣夜風襲來,吹起了他散落的黑髮,可他卻渾然不覺,依舊像個雕像,安蝶悠抖了抖身子,
“好冷”,抖索了一句,她趕忙把窗子關(guān)了上去,三兩步跑上了牀,鑽進被窩,左右滾了兩下,把自己裹
成了一個糉子,感覺到了暖意,才滿意的笑了笑,閉上了眼睛,繼續(xù)到夢裡啃雞腿去。
而就在她關(guān)上窗戶的那瞬間,那個背對著她的男子也剛好轉(zhuǎn)過了身子,男子也擡起腳步走回了自己的房間
,關(guān)上了房門。
翌日一早,安蝶悠就被長恭叫起來了,說突厥可汗召見他們使者了,雖還沒睡醒,但一聽這事,也急忙起
來洗漱了,下了樓,長恭已經(jīng)坐在飯桌前等著她了,一想起突厥的早膳她秀麗的眉頭就皺了起來,記得剛來的
第一天,她不知道那白色的東西是羊奶,還以爲是牛奶,抱著就咕嚕咕嚕喝了下去,結(jié)果可想而知,把她前一
天的飯都吐出來了,自那次之後她是聞著都反胃,看什麼都沒食慾。
“再不下來,飯菜都涼了”,長恭聽到腳步聲說道。
“我纔沒胃口吃這些東西”,安蝶悠撅著嘴,慢吞吞的走了過來。
“你不看看今天吃的什麼嗎?”,長恭得意一笑。
安蝶悠一聽這話,就知道有文章了,兩步跑了過去,朝桌子上一瞅,饅頭,稀飯,一盤小青菜,一盤花生
米,還有一盤突厥特製的醃菜,眼睛泛著金光閃閃,歡呼一聲,
“你找到賣中原菜的地方了?”。說著一屁股坐了下來,捧起碗就喝了一口稀飯。
“好喝好喝”,她滿足的感嘆了一聲,還是家鄉(xiāng)菜好吃啊!
“我沒說錯吧?”,長恭看她如自己意料中的表現(xiàn),看了眼阿天說道。
“公子愛吃就好,我還怕公子嫌棄我做的飯呢!”,阿天鬆了口氣說道。
安蝶悠詫異的看向阿天問道,
“這些都是你做的?”,眼神中帶著佩服之色。
阿天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說道,
“我看公子每天吃的很少,這裡又沒有會做齊國菜色的,就找廚子要了些食材自己做了,也就只會這些粗
茶淡飯了”。
“已經(jīng)很好了,你不知道我有多想念這些饅頭稀飯”,安蝶悠正在啃饅頭,說的含含糊糊的。
“公子若吃的慣,阿天以後天天給你做”,阿天見她吃的這麼開心,不由笑著說道。
“恩恩”,安蝶悠吃的很滿足。
吃了飯之後,兩人就收拾了一下準備去見可汗了,宮裡自然會有馬車來接他們,安蝶悠因爲吃了一頓滿足
的飯,所以心情特別的好,從住的院子到前廳這一路上都在不停的說話,她開心長恭的心情自然也跟著好,兩
人說說笑笑的就到了前廳。
“長恭,你到底猜不猜的出來啊?”,安蝶悠不依不撓的問著,她剛纔給他出了一個謎語,他思考了一路
了還沒說出答案。
廳內(nèi)已經(jīng)有人在此等候了,文昊乍一聽這聲音,手下一愣,猛的朝聲音的來源看去,兩張不算陌生的面孔
映入了眼簾,心下微微感到詫異,真是天涯何處不相逢。
安蝶悠感覺有道視線看著自己,她偏過頭去,這一看委實驚訝了,驚訝過後又是滿滿的興奮,脫口喊道,
“文昊?”。
宇文邕對這個名字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應道,
“又見面了,兩位安公子”。
“是啊是啊,真是太有緣了!”,安蝶悠一開心都忘了這是什麼場合了,正想擡腳朝他走去,長恭就在此
時拉住了她。並低頭在她耳邊說了句話,
“笨蛋,他是周國的使者”。
安蝶悠恍然大悟,一眼掃視了在場的使者,除了文昊和他身邊坐著的男子外,其他的使者早兩天就見過面
了,她剛纔一時興奮竟把這茬給忘了,又想到昨晚她看見的那個背影,果然是他,他是周國人,竟然兩次三番
的出入齊國境內(nèi),好大的本事啊!
思及此,她按捺住情緒,隨著長恭坐到了對面的椅子上,長恭也是一臉嚴肅,能被派來求親的不是高官就
是皇室,且先不管是什麼身份,他竟然能自由出入齊國境地,就足以證明齊國有他們周國的眼線了,回了鄴城
,他定要好好查查這事。
“高公子竟然同衛(wèi)王認識?”,陳國使者詫異的問道。
“算不上認識,只是碰巧有過一面之緣,原來是衛(wèi)王”,安蝶悠疊著笑說道,當然不能說認識了,他現(xiàn)在
可是頂著高紹信的身份來了,若是讓別國知道齊國的蘭陵王兄弟和周國的皇室有私交,不知道又能掀起什麼風
浪呢!尤其是陳國,夾在兩國之間尋求一個平衡點,跟兩國的關(guān)係都挺和諧的,自是不希望兩國暗自聯(lián)合的,
不然他們的皇帝該茶不思飯不想了。
“本王唐突了,竟不知是蘭陵王和高小公子”,宇文邕此時也已經(jīng)知道了兩人的真實身份,壓著心底的那
股莫名來的怒意說道。他可是到現(xiàn)在還記得他說話的話,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可笑的是他竟然還傻傻的信了
。
“衛(wèi)王客氣了”,長恭冷冷的應了一聲。
“讓諸位久等了,請隨這邊走”,廳外進來一位宮廷打扮的侍衛(wèi),客氣的朝衆(zhòng)人說道。
衆(zhòng)人知道是宮裡的人來接了,便都紛紛起身隨他身後跟著,安蝶悠朝宇文邕看了一眼就撤回了視線,他是
什麼身份她暫且不想去管,左右跟她沒太大的關(guān)係,只是這琉璃杯,這次她說什麼都要想辦法弄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