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僕二人一直坐在院子裡,說說笑笑間就過去了一下午,等到安蝶悠覺得脖子酸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她們竟然
把所有的彩紙都用完了,看著周圍滿地的花燈,她不由的笑了,還是有事情做的時候時間過的比較快。
“都這麼晚了,小姐,歇歇吧,我來收拾”,水兒說著起身過來扶了安蝶悠一把。
安蝶悠就著水兒的手站了起來,錘了下有些發(fā)麻的腿彎,水兒見此忙說道,
“進(jìn)屋我?guī)托〗沐N錘腿吧”。
“哪就有這麼嬌貴了?”,安蝶悠笑著在水兒的攙扶下一瘸一拐的進(jìn)了屋子。
躺在了軟椅上,安蝶悠拗不過水兒硬是要給自己捶腿,索性就隨了她,水兒的力道拿捏的正正好,小拳頭
一敲一打的甚是舒服。
“把我糊好的花燈,挑兩個好看的送到爹院子裡,再挑兩個送到姨娘院子裡去,剩下的就差人掛在我們自
己院子裡吧”,安蝶悠想了會吩咐道。
水兒忙點頭應(yīng)下了。
天色漸黑,才瞇了一會眼就到了用晚膳的時辰了,正月十五的元宵節(jié),宮中本也該有宴會的,可高洋如今
臥病在牀,這宮宴自然而然的就流產(chǎn)了,安蝶悠心裡偷著樂,那個皇宮,她是想想都反胃,總能聞到一股血腥
味,令人作嘔。
由於是家宴,安蝶悠起來也就沒讓水兒過於精心打扮,挑了件喜慶點的衣裳便去了前廳。
一路上都掛滿了樣式不一的花燈,給漆黑的夜晚添了不少的光點,安蝶悠一路走一路欣賞,這些應(yīng)該都是
下人們自己做的,倒是精緻的很,安蝶悠想想自己只會糊些最簡單的,便覺得慚愧了。
到了前廳,本以爲(wèi)她爹早該坐在位子上了,豈料主位上空蕩蕩的,副位上坐著的姨娘倒是比她還先到一步
,安蝶悠走過去,只略微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瀅心自也是點頭回應(yīng),邊柔聲道,
“老爺才從外面回來,先回房換衣服去了,小姐差人送的花燈甚是好看,妾身這裡謝過了”。
安蝶悠聞言忙道,
“姨……姨娘言重了,叫我悠兒便是”,說完心裡那個汗吶,姨娘這個稱呼太彆扭了。
瀅心笑了笑沒再言語,一時間沉默了下來,好在不一會鄭志遠(yuǎn)就過來了。
“悠兒,瀅心,讓你們久等了”,鄭志遠(yuǎn)坐下看著兩人說道。
“爹爹再不來,女兒都要餓死了”,安蝶悠說話間打量了一下鄭志遠(yuǎn),眉宇間透著疲憊之色,想來高洋怕
是撐不了幾個時日了。
“哈哈……是爹爹的錯,怎可餓著爹的寶貝女兒?快些上菜來”,鄭志遠(yuǎn)哈哈笑了兩聲,忙吩咐下人們上
菜。
飯菜早就備好了,鄭志遠(yuǎn)一開口,下人們端著各式菜色魚貫而入,片刻就把桌子上擺滿了,鄭志遠(yuǎn)都有多
日不曾陪著安蝶悠用膳了,今個逮著機(jī)會就是猛給她夾菜,安蝶悠瞅著自己碗裡堆的滿滿的道,
“爹爹,夠了,吃不下了”。
鄭志遠(yuǎn)笑了幾聲道,
“都是你愛吃的,慢慢吃”。
安蝶悠心中一酸,現(xiàn)在他們還能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飯,他日外公被誅,高殷被廢之後,等待著鄭志遠(yuǎn)的又
該是什麼命運(yùn)?自己到底有幾分把握能從鬼門關(guān)把他拉回來?正想著這些,就聽見一人急匆匆的腳步聲,還沒
擡起頭看清來人是誰,就聽他慌忙的說道,
“御史大人,快,快進(jìn)宮,皇上,皇上病危”。
鄭志遠(yuǎn)霍的一下站了起來,二話不說就忙吩咐管家去給他拿官服來,管家忙應(yīng)下跑了出去,鄭志遠(yuǎn)左右挪
步,焦慮不安,安蝶悠闇自嚥了下口水,一顆心也跟著七上八下的,這不是才559年剛開始麼?怎麼就要駕崩
了呢?是歷史記錯了還是她自己記錯了日子?
管家很快將官服拿了過來,瀅心忙上前伺候他換上,鄭志遠(yuǎn)什麼話都來不及交待就進(jìn)宮了。
安蝶悠心中有事,再也吃不下飯,便匆匆回了院子,剛進(jìn)了屋就讓水兒把男裝找出來,她要出去一趟,外
面的消息怎麼都比這裡來的快,倘若高洋今晚真駕崩了,宮中一定會發(fā)喪旨的。
出了鄭府,還沒走幾步,身邊就過去了好幾輛速度極快的馬車,想來也都是奉旨入宮的王公大臣了,不知
高湛他們現(xiàn)在是否已經(jīng)入了宮,這邊纔剛想到高湛,眼前便急速過去了幾匹駿馬,安蝶悠一看不正是高家?guī)仔?
弟嗎?
“喂”,手一擡,才一出聲,就見幾人已經(jīng)消失在街角了。
安蝶悠心想罷了,宮中事情緊急,她還是先去安府一趟吧,又走了幾步,聽見前方有馬蹄聲,不禁擡頭一
看,高長恭正勒著馬繮立在馬上看著自己。
“長恭,這是去哪兒?”,安蝶悠仰頭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問道。
高長恭不言不語,看了她一會,吐出了兩字,
“瘦了”。
安蝶悠“啊”了一聲,什麼跟什麼嘛?高長恭面無表情的打馬策奔而去,安蝶悠愣了好一會才明白他的意
思,是說自己多日沒見瘦了些,她下意識的擡手捏了捏自己的臉蛋,瘦了麼?她怎麼都沒發(fā)覺?
十五的燈會纔剛剛開始,街道上已經(jīng)是熱鬧非常,忽見一輛輛馬車著急的奔跑而去,雖也好奇,但還是很
快被熱鬧的氣氛替代了,安蝶悠現(xiàn)在已經(jīng)無心再去欣賞花燈了,只覺這些歡聲笑語都像極了極樂世界正在吟誦
的勾魂曲,且都在唱給高洋一個人聽。
李伯見到許多日未見的少爺,一陣欣喜,忙噓寒問暖,關(guān)心備至,安蝶悠笑著一一回答,進(jìn)了廳堂,杜濟(jì)
達(dá)見著了更是一陣激動,忙拉著安蝶悠問,
“逸弟,這些個時日你去了哪裡?一點音訊也沒有,可怕大哥擔(dān)心死了”。
“勞大哥惦記了,只是回鄉(xiāng)祭拜了祖上,走的急未來得及知會大哥一聲,莫要擔(dān)心,我這不是回來了嗎?
”,安蝶悠隨口找了藉口解釋道。
杜濟(jì)達(dá)一臉的不相信,但他是個聰明人,安蝶悠不想說他也就不多問,當(dāng)下轉(zhuǎn)了話題,
“還沒吃飯吧?李伯,讓廚子做些飯菜上來”,
“熱壺酒我暖暖身子就好了,先前吃了些東西,現(xiàn)下也不餓”,安蝶悠忙對轉(zhuǎn)身走去的李伯說道。
李伯領(lǐng)命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