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陵王押著平秦王一家老小剛入了鄴城就聽到了斛律光被殺的消息,他一下懵了,快馬加鞭的趕往將軍府
,遠遠就看見將軍府裡裡外外都被官兵包圍了,還隱約有打鬥聲,長恭下馬就要進去,卻被人攔了下來,
“王爺,皇上有旨,斛律一家意圖謀反,誅九族”。
長恭拳頭緊握,冷冷吐出兩個字,
“滾開”。
“王爺,請不要爲難小的們”,侍衛(wèi)們低頭小聲道,心裡都很懼怕這個蘭陵王的。
長恭沒有耐心跟他們廢話直接提著劍衝了進去,將軍府內裡三層外三層的圍得密密麻麻,長恭一眼就看見
斛律恆迦提著劍跟侍衛(wèi)們糾纏,身上已經(jīng)多處負傷,地上除了侍衛(wèi)的屍體還有斛律家諸多家眷的屍體,那些沒
有縛雞之力的家眷已經(jīng)全被誅殺了。看到這一幕,長恭心中的怒氣一觸即發(fā),完全喪失了理性,提著麒麟劍就
殺入了重圍。
“長恭”,斛律恆迦看到長恭不禁一愣。
“恆迦,我陪你”,長恭已經(jīng)殺到了恆迦面前,淡淡的聲音宛若只是說了句,“恆迦,我們一起去喝酒”
一般輕鬆。
斛律恆迦大笑兩聲道,
“長恭,有你這個兄弟我死而無憾了”。
“蘭陵王,你想造反嗎?還不放下手裡的劍”,祖廷一看長恭來了也是嚇的不輕,可還是壯著膽子喊道。
長恭不以爲然的冷哼一聲,
“本王並非造反,只是要向皇上討個公道”。
“長恭,他說的對,我反正已是將死之人,你不要牽扯進來”,斛律恆迦也不想長恭被扣上謀反的罪名。
“我不會不管你的”,長恭轉頭看著他,堅定的說道。他身邊的兄弟一個個的離開人世,每一個他都無能
爲力,這一次,他絕不眼睜睜的看著恆迦死,就算是被扣上謀反的罪名他也不在乎了。
斛律恆迦釋然一笑,彷彿回到了小時候他第一次見到長恭的時候,他跟哥哥笑他是個女孩子,他就是這麼
看著他們說自己一定能打敗他們,結果他真的做到了,他說的話自己從來沒有懷疑過,這一次也是,但他不需
要長恭來送死,這纔是兄弟。
“長恭”,他擡起手伸向了他。
長恭一下握住了他的手,斛律恆迦一步上前給了他一個兄弟間的擁抱,在他耳邊輕聲道,
“下輩子我們再做兄弟”。
長恭眸光一閃,就聽撲哧一聲劍入骨肉的聲音,
“恆迦”。
斛律恆迦的身體緩緩倒向地面,長恭身上沾染了他的鮮血,無措的接住了他將倒在地上的身體。斛律恆迦
斷斷續(xù)續(xù)的說道,
“我……我後悔……悔了,不該……不該讓你回來的,安逸說的……說的對,長恭,你……你離開鄴城吧
,這裡,……這裡已經(jīng)不……不值得你守……守……守護了”。
“恆迦”,長恭握著斛律恆迦垂落的手,靜靜的,靜靜的毫無聲音,周圍的士兵沒有一個敢出聲的,空氣
都被凝固了,突然長恭仰頭怒吼了出來,
“啊……啊……啊……”。
怒吼聲穿透了所有人的耳膜,如同被尖銳的利器劃過一般的疼,衆(zhòng)人不禁捂住了耳朵,身子不由自主的戰(zhàn)
慄起來,生怕蘭陵王會將怒氣發(fā)泄到他們身上。
長安,紫瑾宮
懷胎六月,現(xiàn)在的安蝶悠肚子已經(jīng)大了起來,她不似其他的孕婦一般能安靜的坐著養(yǎng)胎,總是一刻鐘都閒
不住,挺著大肚子還能身輕如燕的四處走動,所以這半年下來,除了那個肚子,她全身上下也沒多長幾兩肉,
這讓秋兒很是挫敗,怎麼養(yǎng)都沒辦法將安蝶悠養(yǎng)胖一些。
“娘娘,您小心點肚子”,秋兒又見安蝶悠亂動了,擔心的跟著一邊囑咐道。
“我就抓只狗,你慌什麼”,秋兒嚇跑了小狗,安蝶悠幽怨說道。
秋兒幾步跑了過去將她扶了起來嘮叨道,
“娘娘,都六個月了,您就不能安分點?小不點跑了讓順子給您抓不就得了,看這額頭上的汗,您還是趕
緊回屋歇著吧”。
安蝶悠聽秋兒的嘮叨都聽膩了,無奈的說道,
“好好好,回屋歇著”。
秋兒總算鬆了口氣,扶著她小心的往屋裡走去,剛走了兩步安蝶悠突然感到腹部動了一下,她欣喜的叫道
,
“動了動了”。
“什麼動了?”,宇文邕剛踏進紫瑾宮就聽到了安蝶悠的欣喜聲。
安蝶悠指著自己的肚子笑著說道,
“是他動了,我感覺到了”。
宇文邕被她的笑聲感染了,走過去說道,
“是嗎?我來聽聽”。說著就附耳貼在了安蝶悠的肚子上。
安蝶悠這會正興奮著,也沒有注意到宇文邕這個動作有多親密,只顧著問道,
“聽到了嗎?”。
宇文邕貪戀著她身上的味道,根本無心去傾聽她腹中的聲音,遂敷衍著說了句,
“聽到了”。
安蝶悠心中更添一分開心,孩子能動說明在肚子裡面長的很好,這麼調皮,真不知道將來會像誰。
她的臉上散發(fā)著母性的光芒,深深的吸引著宇文邕的視線,每每看到她這樣的時候他都在想,要是肚子裡
的孩子是他的該多好。
“娘娘,小不點抓回來了”,順子抱著小不點走到安蝶悠跟前說道。
安蝶悠把小不點抱了過來,揪著它的耳朵訓道,
“就知道你不老實”。
秋兒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娘娘,您自己還不是一樣”。
安蝶悠額頭冒了幾個黑線,這是把她比喻成小狗嗎?
抱著小不點進了屋,安蝶悠很自發(fā)的窩進了她的貴妃椅裡,宇文邕照例坐在她身邊的椅子上,兩人有一搭
沒一搭的聊著,每天宇文邕都會抽時間到她這裡坐坐,聊的最多的話題就是兵法,安蝶悠把南北朝之後的一些
著名的兵法揀知道的都說給宇文邕聽,每每都聽的宇文邕入神的緊,長此以往,兩人之間的話題就多了些,宇
文邕也把他攻打齊國的計劃說給了她聽,安蝶悠會就一些不足的地方提出來,然後幫他完善作戰(zhàn)計劃。
“皇上,齊煬王求見”,順子在門口稟報道。
宇文邕眸光一閃,當即道,
“宣”。
安蝶悠也頓時來了精神,宇文憲是宇文邕目前最得力的副手,他通常見宇文邕都是有重要的事情,這次不
知道又是什麼事了。
宇文憲進來朝宇文邕行了禮,也不避諱安蝶悠的存在說道,
“皇上,鄴城傳來消息,高緯將斛律光一家滿門抄斬了,只有小兒子斛律鍾都得以倖免”。
安蝶悠身體猛的一顫,正在摸著小不點的手也停了一下,心裡升出一股深深的自責感,是她害死了斛律一
家,她的這雙手又沾染了鮮血,恆迦,如果你知道是我害死了你們,你一定恨死我了對不對?你稱兄道弟的人
居然是害斛律家被滿門抄斬的兇手,你一定恨死我了,我也沒辦法原諒自己,我居然害死了這麼多人?對不起
,我不知道的,我不知道高緯這麼殘忍,對不起,恆迦,對不起。
手突然被握進了一隻大手中,安蝶悠一下從自己的世界裡猛然驚醒,擡起眸子對上了宇文邕的視線,這一
刻她突然覺得很安心,彷彿心裡的內疚,自責全部在他的注視下無處遁形,在這一瞬間,宇文邕的地位在安蝶
悠心裡發(fā)生了變化,他帶給她的安心就像杜濟達帶給她的是一樣的,那是親人的味道。
“我沒事了,你還是去御書房吧”,安蝶悠扯出一抹微笑對宇文邕說道。
宇文邕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起身出了紫瑾宮。
他走後,安蝶悠將自己繼續(xù)丟進了貴妃椅中,如今斛律光一死,齊國不僅僅是損失了一名大將,還有斛律
須達,斛律恆迦這兩名年輕的將軍,依照她對宇文邕的瞭解,一定會趁這個大好時機攻打齊國,再跟北邊的突
厥達成共識,到時候雙方南北夾擊,齊國一定大亂。宇文邕在宜陽花費了這麼多年的心血佈置,他一旦開始發(fā)
起戰(zhàn)事,齊國定是派蘭陵王去鎮(zhèn)守宜陽,到時候她就想辦法跟著宇文邕去宜陽,如果宇文邕不肯帶自己去也好
,宇文邕一離開長安,她就方便逃出宮裡。總之只要戰(zhàn)事一起就是她逃離的最好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