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就低矮的船艙裡面,因爲突然起霧,變的有些昏暗。沈二小姐把昨晚用剩的油燈重新給點上,畫面立刻清晰了起來。
辰光被雲惑最後說的要求給攪的怒氣升騰,下垂的右手在劍柄處開開合合的。心裡只是反覆的翻滾的那幾句話,我竟然被威脅了,她竟然敢威脅我?眼睛瞇了起來,這可是個危險的信號。
站在她對面,擡著腦袋和他對視的雲惑也不輕鬆。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威壓,讓武功低微的她,後背都出了汗,不管他出於什麼原因攙和人家的家事,但對於她的辦法,其實可有可無,萬一他一個不高興,把他切了餵魚,都有這個可能。
可是她不能就這麼讓他們走,爲沈田之,爲沈二小姐,爲沈家,他們都需要有個結束,比永不相見更痛苦的是牽腸掛肚。
她在賭,賭他想要盡善盡美,賭沈二小姐內心對於親情還有那麼一點愧疚。兩人就這樣對視著,一動不動。小白似乎也感覺到了危險的信號,靠著雲惑的腦袋處,也警惕的盯著辰光,隨時準備出嘴保護雲惑。
到底過了多久,她不知道,只知道在自己兩眼痠脹,快流淚的時候,沈二小姐開口了。
“兩位,多謝你們的好意”,她有些尷尬,對著對峙的兩人欠身福了福。
“沈姑娘,快別這樣,我說過會保你生活美滿的,卻沒有做到,該是我道歉纔是”,辰光瞬間軟了下來,在轉身時快速的擦了下眼睛。
看著楚楚可憐的沈二小姐那憔悴的不堪一擊的樣子,他最後咬了咬牙,轉身看著在那揉眼睛的雲惑。
“好,我就答應你,你先說說什麼問題,和條件”,辰光抱臂而立,又恢復了常態。
“辰光”!?一直站在門口處,警戒的看著外面的他的叔父,聽到辰光這麼一說,立刻警覺了起來。想要阻止他,卻已經來不及了。
“你是誰?什麼身份?插手人家的家事是爲了什麼”?雲惑像是怕他反悔似的,像倒豆子一樣,一連串的問了出來,還不帶喘氣的。
辰光一聽,瞪了她一眼,“我叫辰光,火族人,我愛鋤強扶弱,幫助受困的人解脫”。
一對一答,完全合理。只是雲惑的心裡突然感覺一陣涼風捲著枯葉打著旋兒飄過,讓她從頭涼到腳,又從腳熱到臉,那是被氣的。
“你當我三歲小孩啊,這不是等於沒回答嘛”雲惑生氣的喊了出來。
“丫,那你幾歲了,就比三歲大點吧”,辰光滿臉吃驚狀,“難道你的問題還有標準答案了,那你告訴我好了,我在回
答不就結了”。
這下雲惑沉默了,和流氓講道理,的確是讓牛彈琴還要困難,不過算了,她也沒指望他能老實回答。
“那,我只有一個條件,你要和沈家道歉”,雲惑說的無比認真,這也是她冒險和他出來的最初的理由,是否沈家殘害親女。既然已經得到答案,她就要竟然爲沈家爭取點利益。
辰光沒有馬上回答,只是斜著眼睛從上往下的看著雲惑,“我說你個小孩,你就不怕我和那幫老頭子說是你放了我,並且還是我的同夥”?
雲惑看著他突然笑了,“你看我們兩的樣子,你覺的他們會信誰的話,況且我還是剛到這裡第二天呢,如果我說是你綁架我,估計都沒人會懷疑的,畢竟我是個武功低微的小孩嘛”。
辰光嘴角抽了抽,這個小孩真只有表面上看上去的十一二歲?他似乎懷疑了。
“雖然我對自己的武功身手有絕對的信心,但我還是不想浪費自己有限的時間和精力,在去見那羣腐化的老頭子”,想讓他道歉,極淵大陸還沒生出那樣的人呢。
雲惑嘴角一抽,這話也真虧他有臉說出來,之前不知道是誰被抓了綁起來拷打了。
“不用去見,你寫封信,我幫你轉交就好了”,雲惑看了看桌上的油燈,看來時間不多了,要抓緊。
辰光邪邪一笑,“沒問題,小孩,如果你的辦法不好的話,我就把你扔河裡餵魚,看你的破鳥還怎麼救你”。
沈二姑娘那出自己的紙磨筆硯,那東西的齊全和精緻,讓她不得不嘆一句,果然是豪門啊,逃跑都帶這麼多的累贅出來。
辰光也不廢話,知道時間不多,拿筆低頭疾書,一氣呵成。雲惑看了看,文筆一般,但基本意思是到位了,把它摺疊好放進了懷裡。
然後又看了看他腰間的寶劍,“你可能要把這個收起來,待會你可是要潛水游泳的”。
辰光似乎很愛惜這寶劍,聽到如此,就解下劍用防水油布,把它層層疊疊的包了起來,放在桌上。
“趕緊說,時間不多了”,他們剛講完計劃,沈家老爺就帶著幾乎全府的精銳和官府官兵,浩浩蕩蕩的來到了碼頭。
也就有了之前的一幕。
大霧中,幾個人影,正坐在一艘只夠兩個人坐的小船上,辰光正拿著船槳用力的劃著水,沈梅紅是最後離開潛水離開的,在現在春天的早晨,還是有些寒冷的,她披著辰光的衣服,坐在那裡發抖。
他看了看沈二姑娘,突然抱怨了起來,“沒想到那個死小孩,竟然知道我
的血能燃燒,浪費了我我好幾斗的血,澆在船上”,他的臉色的確有些蒼白,手腕上也綁著還滲著血的布條。
這是雲惑的計劃,她覺得這艘船出不了太遠,猜他們事先還準備了其它的船隻,就算沒有,她也說要讓他們去偷一條回來。不過還好,他們還真準備了條大船。辰光的叔父把船開遠,隱藏在霧中,辰光事先找了條小魚船,通常是栓在大船後面的小船,讓她在霧中待命。
沈梅紅喊完話後,其實就已經從另一頭下水了,留在船上的是個,穿著她的衣服,披著一頭漁網的稻草人而已。等大火燒掉一切後,也沒人會懷疑她還活著。
就連一向自視甚高的辰光,也不得不佩服這金蟬脫殼之計了。
“這次,真是謝謝恩人了”,沈梅紅真心誠意的,道謝。但船上空間有限,而且還不穩定,她也只能坐著彎腰道謝了。
她的腳不小心碰到了船裡一個包著油布的長條東西。“咕嚕”,它滾動了一下。
沈姑娘看到辰光把劍包起來的,連忙把腳縮了縮。
辰光卻是愣了愣,他放下手上的漿,連忙拿起那個油布,它慌張的打開油布,裡面赫然是一根和寶劍差不多長度的一個漿柄。
他愣了愣,突然想起在船上,他們準備的時候,辰光正在放血,雲惑找了張油布,把一段斷漿柄給包了起來。當時以爲是小孩子沒事,找來玩的,沒想到她是用它來掉走他的包的。
辰光恨的咬牙切齒,他雖然不缺劍,但卻也不會讓別人沒理由的偷走他的劍。因爲情況緊急,那些搜救的船已經快要到那條廢船附近了,他只能賣力的劃船,離那些人遠遠的。
“不要讓我在遇到你,不然一定讓你好看”,他在心裡咬牙切齒的給自己發誓,要報這個仇,連船劃的都左搖右晃的。沈姑娘只能騰出手來抓住船沿,卻不好意思說,你劃穩點。
岸上,已經走出了碼頭,又得到了寶劍的雲惑,伸手進懷裡,拿出辰光的親筆信,心裡想著要什麼時候交給沈老爺看比較合適呢。但在打開後,臉就白了。
整張紙什麼字跡也沒有,除了兩個大大的笨蛋兩字。
“可惡”,她揉爛了紙扔在了地上,然後又用力的踩了幾腳。
極淵大陸上,有種特殊材料製成的毛筆,配以特殊的墨汁,用不同的筆法寫出來的字,剛看上去是如此,等過段時間,字跡就會改變,這隻有書寫的人知道。所以通常都是用來書寫密函或者是情書的好工具。
而云惑就是被這個工具給欺騙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