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拓單手撐著牆壁冷冷笑了笑,“誰報的警你會不清楚!”
除了剛纔那個金髮人渣,還能有別人!
邱昱亨想也不想,“不是司霽!”司霽怎麼可能那麼蠢!
“那還會有誰!”
邱昱亨張嘴就要反駁,就被沈晏冷聲打斷,斜掃過來的眼裡壓抑著暴怒的意味,“現(xiàn)在還在吵架,趁警察來之前趕緊走。”
身後兩人同時閉嘴,邱昱亨上前一把扶住沈拓,沈拓本能的就要掙扎,被沈晏淡淡一眼掃過,僵了僵,悻悻扶住邱昱亨往外走。
沈晏沒開車,外面只有邱昱亨的車,邱昱亨躊躇了下,“車你們是不能坐了,這樣,你們先從小路走,還有點時間,我留下來把監(jiān)控攝像頭拆了,這些東西不能留。待會我會開車往相反的方向走,看能不能吸引警方的注意力。這樣……”
聲音戛然而止。
邱昱亨張口結舌的看著漠然轉身的沈晏,相比較沈拓毫不掩飾的怒氣,那位溫文爾雅的沈教授從頭至尾甚至連眼角餘光都沒有施捨給他一點,連背影都寫滿了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高傲……
果然是被遷怒了啊。
邱昱亨不由想起千里之外某人的怒氣,心很累的抹了把臉,這件事跟他其實完全沒有一分錢的關係吧,最多,也就是個監(jiān)管不力……
鬱悶的嘟囔了聲,突然發(fā)現(xiàn)沈晏轉身,他楞了下,順著沈晏的視線看過去,才發(fā)現(xiàn)剛纔還亦步亦趨跟著沈晏的大男孩居然還待在他旁邊,詫異挑眉,“你站在這裡幹什麼?”
沈拓目光在沈晏懷裡樊雅身上落了落,咬了咬牙,悶聲道,“你帶她走吧,這邊路你也不熟,再加一個我,會走不快的。”
沈晏眉頭緊緊攏起,“小拓,你相信我……”
“可是我不想冒險。”沈拓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輕鬆的道,“而且晏哥你知道我從小就怕黑的,山裡面說不定連路都沒有,我現(xiàn)在也撐不了那麼久,而且就算被警察發(fā)現(xiàn)了,我畢竟是男孩子,而且我相信外公也一定能壓下去的,不用擔心我。”
沈晏凝眉,儒雅臉上全是嚴肅,定定看著年輕桀驁的大男孩,試圖從他臉上抓到一點言不由衷的情緒,但他失敗了,他彷彿第一次發(fā)現(xiàn),以前那個只會團團圍繞在他身邊的小孩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jīng)成長爲一個男人。
一個足以爲自己的抉擇做出承擔的男人。
許是覺得冷,懷裡女人瑟縮的顫抖了下,沈晏抿了抿脣,將樊雅摟的更緊些,擡眼慎重看向自己已經(jīng)長成的弟弟,“你確定?”
沈拓年輕眸裡耀著堅定燦爛的光芒,“我確定。”
沈晏點點頭,壓下心底百感交集的複雜意味,銳冷眼眸直直射向邱昱亨,邱昱亨不待他發(fā)話,很識相的舉手保證,“我會盡我一切可能壓下這件事,儘可能保證他的名譽不會受損。”
得到保證,沈晏毫不眷念的挪開視線,轉而看向沈拓,“躲到角落裡去,如果問起來,就說你自己撐著點理智藏起來的,知道嗎?”
“我明白。你們快走吧,不然來不及了。”
“注意安全。”
目送沈晏抱著樊雅消失在濃黑的夜色裡,邱昱亨咂舌,眼疾手快的扶住雙腿無力差點摔倒在地的沈拓,金框眼鏡邊緣銳光一閃,若有所思,“小子,看不出來你還挺兄弟情深,不過,你這麼做不會也是因爲樊雅吧?”
沈拓狠狠甩開邱昱亨的手,臉上滑過一抹不自在,隨即倨傲昂起頭,“她跟我沒關係。”
“你得明白,她是有夫之婦。”邱昱亨苦口婆心的勸。
“……”
“好像從來沒聽說她身邊有你這麼號人物,所以,你是暗戀?”
“……”
“唔,更關鍵是的,沈教授似乎也很喜歡她,兄弟爲了女人鬩牆,傳出去不太好聽。”
“再說一遍,她跟我沒關係!”
“隨便你。”邱昱亨睞眼看著男孩倔強瘦削的背影,憐憫的笑了笑,隨手抄起一把切蛋糕用的小刀,乾淨利落的切入主監(jiān)控儀!
有什麼比這樣還來得乾脆呢?
將主監(jiān)控儀徹底毀屍滅跡丟進下水道,邱昱亨做完壞事,走到外面才知道外面已經(jīng)開始颳風,風聲呼嘯著從樹林裡穿過,發(fā)出嘩啦嘩啦的暴烈聲響,張牙舞爪的彷彿有妖魔潛藏在深林裡。
邱昱亨看著暗沉沒有一顆星的天空,眉頭緊緊攏了起來,心裡突然生出一股不祥預感,“這不會是要下雨吧。”
因爲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雨,容潯從機場出來時已經(jīng)是凌晨四點,纔出機場,好不容易消止住的雨又傾盆潑下來,四處都騰昇著厚密的雨幕,暴雨之中就連霓虹燈都失去了原本應有的光芒。
路上連車輛都很少,黑寂的彷彿所有人都蒸發(fā)了。
容潯看著突如其來的暴雨,心裡煩躁更甚,也沒有聯(lián)繫司機,直接打了個車。
一遍一遍撥打電話,當無數(shù)遍的提醒關機、無人接聽甚至是不在服務區(qū)的機械甜美女音重複響起,原本就冷厲的眼角慍上翻涌起伏的風暴,嚇的出租車司機不住回看,生怕這個看起來貴氣精英的男人會做出什麼事,連問他到底去哪裡也不敢,開著車在機場的循環(huán)車道上亂轉。
悅耳的手機鈴聲的突然響起!
司機手抖了抖,不由自主的滑出一個小小的S型,幸虧身後男人沒有在意。
容潯想也不想直接接通,電話那頭輕輕的啜泣聲挑動了他原本就緊繃的神經(jīng),脫口而出,“樊雅!”
啜泣聲奇異的停止了。
容潯低頭仔細一看號碼,才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是錯認了,心裡陡然一陣失落。
她們姐妹倆,有那麼些時候,連聲音都是很像的。
“容潯,我是樊心……”
果然,電話那頭傳來熟悉的怯怯女音,聲音尾調還帶著柔軟的顫音,曾幾何時是他最喜歡的聲音,現(xiàn)在聽在耳裡,卻只覺得厭煩。他揉了揉眉心,忍耐的道,“樊心,我現(xiàn)在有急事,等這邊事情處理好了,我會過去跟你好好談一談…
…”
話音未落,就被樊心軟著聲音打斷,聲音裡全是哭腔,“容潯,芊姨不好了……”
容潯臉色驟變!
樊心在電話那頭哽咽著聲音,掩不住惶然無措,“芊姨今天非要出門,我跟阿姨就走開一會功夫……等我們找到她的時候,她……她已經(jīng)在躺在戶外樓梯角了,流了好多血……我們已經(jīng)送她去醫(yī)院了,劉醫(yī)生讓我趕緊通知你,容潯,你快點回來,我怕……”
容潯心臟狂跳,竭力控制住自己恐慌的情緒,當機立斷,“我立刻就過來!”剛剛掛斷電話,幾乎是同時,另外一個號碼直接跳出屏幕,邱昱亨的。
心裡突然生出一股不祥預感,容潯迅速接通,“怎麼了?”
邱昱亨也不廢話,“因爲有警察,沈晏帶著樊雅走的是山路,沒想到突然下雨,我到現(xiàn)在都沒聯(lián)繫上他們。而且……”
容潯心口一沉,“別廢話!”
“我派了人去那邊搜索,發(fā)現(xiàn)有一片山林出現(xiàn)滑坡,而且現(xiàn)在滑坡範圍越來越大,已經(jīng)驚動了當?shù)亓志!鼻耜藕嘌杆僬f完,“容潯,現(xiàn)在怎麼辦?容潯!容潯!”
容潯壓抑住自己全身冰涼的血液,陌生山林中遭遇滑坡,在那樣的環(huán)境下……
“容潯,你現(xiàn)在在國內(nèi)還是日本?你什麼時候過來?”
“我暫時不能過去。我現(xiàn)在有急事得趕去A市,暫時趕不到那邊去。”聽不出思緒的聲音突兀響起,在風雨中顯得格外冷靜,“找,不惜餘力的找,聯(lián)繫樊以航,告訴他樊雅出事了,讓他那邊幫忙。還有,你用我的名義聯(lián)繫九爺,就說這次我需要他的幫忙。”
“龍焰盟?”邱昱亨一驚,“容潯,需要嗎?”
“龍焰盟手上各行各業(yè)的人才都有,他們找起人來事半功倍。”手指不由自主的微微發(fā)顫,彷彿是連通了心臟,不由自主的顫慄疼痛,“昱亨,不管付出什麼代價,你一定要給我把人找到,我不接受其他的結果。”
“我明白。”邱昱亨也不廢話,直接掛斷電話。
容潯努力剋制住自己的情緒,擡眼對上司機驚懼恐慌的臉,一掃後視鏡才發(fā)現(xiàn)自己現(xiàn)在的臉猙獰扭曲的有多難看,他深深吸了口氣,向司機報了個地址,“給你半個小時時間。”
司機手一抖,“可、可是最少也要一個小時啊。”
容潯脣角抿直,乾脆打開車門大步流星的走出去,司機鬆了口氣,才慶幸送走一個瘟神,駕駛座的車門被猛地從外面打開,反應過來時自己已經(jīng)被拽出了駕駛座,手裡被塞進一張金卡,“這裡是五十萬,這車我買了。”
“啊!”
司機張大了嘴吃了一大口尾氣,看著自己那輛破出租車開出名車的風範,風馳電掣一路消失在黑暗中。
風雨凜冽,就算雨刷開到最大,前窗還是糊成一團,模模糊糊的幾乎看不見前方的路,車速已經(jīng)開到最大,除了心跳與車窗外傳來的風雨聲,幾乎聽不到任何聲音。
容潯神情專注,面無表情,死死踩上油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