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梅東亞達的話,除了那些女眷之外,所有人的臉上都帶了一分喜色。要知道盡管梅東亞達是個小部族的副族長,但他怎麼也是個貴族,而且這個女子如此美豔動人,身姿又柔若無骨,若是誰得了這樣的夫人……怕是要夜夜下不了榻了。
一時間,好幾個大臣忍不住叫好,懷墨染擡眸望去,發現他們都是老態龍鍾的人物,不由嗤然一笑,這些老傢伙,也不用他們那驢腦袋想一想,既然人家如此美豔,又有個這般身份的爹,怎麼也要挑個年輕俊朗又有身份的,譬如卓榮身邊那位英氣逼人的青年,看模樣就知道這青年是卓榮的公子,那嫁過去,多風光啊。
不過想是這麼想,但懷墨染知道,事情沒這麼簡單。她又不是瞎的,方纔夜珈茗和梅東亞達之間的眼神互動,她可看得一清二楚。
只是,不管她們搞什麼鬼,可千萬別不自量力的想要整她,否則……呵呵,她一定讓他們屍骨無存。
不過懷墨染的這個念頭純屬癡心妄想,因爲夜珈茗很快就開始了她今夜的主戲。
“亞達叔叔,你說讓你的乾女兒自己挑選夫婿,那萬一她挑走了別的姑娘家看上的人怎麼辦?你可別忘了,在這裡,未說親的可不止你這女兒,還有好幾個叔叔伯伯的女兒都等著出嫁呢。”夜珈茗清亮的聲音,將此時帳篷中瀰漫著的那股躁動驅散。
而坐在簾幕後的一些未出閣的女子,也迫不及待的附和起來。她們大膽而熱烈,爲了自己的利益而躁動不安,懷墨染笑瞇瞇的望著這些迫不及待想要選夫的女子,不由覺得這些南疆女子要比大華國那些扭扭捏捏的女子好太多了。
夜珈藍見各家女兒都蠢蠢欲動,不由微微斂眉,面上露出爲難之色。而卓怡君看到此時,也算明白夜珈茗的意思,遂她柔聲道:“可汗,你看各家的姐妹們這麼熱情,不如就在今晚讓她們各自選擇喜歡的人,我們也好促成多樁好事。”
夜珈藍怎會不知道卓怡君在想什麼,只是這些姑娘家各個都‘如狼似虎’,加之此時他們的父親也都蠢蠢欲動,畢竟各大家族聯姻是一件好事,只是……若遇到幾個小姐看上同一個公子,那豈不是要麻煩了?
心思靈巧的卓依蘭,見到夜珈藍猶豫不決,淺笑道:“可汗可是擔心姑娘們會因爲選了同一個人而惱怒?”
夜珈藍微微頷首,將柔和的目光投向卓依蘭,柔聲道:“不錯。”說著,他望向在座的每一個人,意味深長道:“我們都是一家人,本汗不希望因爲這種事情,而讓各家鬧得不歡樂,所以,今夜我希望,無論你們選的男人,選的是誰,希望你們依舊能像原本那樣相親相愛,可以麼?”
所有人立時叫好,無論能不能做到,她們都知道,只有答應了可汗的話,纔可能有機會在這裡向自己喜歡的人示愛。
夜珈茗眼眸一亮,她知道自己的目的達到了,然後,她便悠悠道:“我們南疆的姑娘善舞,加之雲鶴方纔就是跳舞的,不如讓所有女子都出來舞一曲,而後舞向自己心儀的男人面前,好不好?”
這是南疆非常常見的一種求愛方式,無論男子或是女子,對心上人表白的時候就會高歌一曲,或者狂舞一曲,而後單膝下跪,伸出一手,若被告白的人願意牽起她的手,那麼他們便可以成爲令人豔羨的一對情侶。
“就按照茗兒說的做吧。”夜珈藍滿意的頷首道,在他看來,這也不失爲一個活躍氣氛的好法子,也好讓各家看看,誰家養的姑娘最善舞。
南疆一向推崇舞跳得好的貴族女子,誰跳的最好,就最有可能覓得最好的夫婿。
於是,所有千金均走出簾幕,她們迫不及待的將目光投向心儀的男子,而後便一同行禮,各自散開,在樂師叩響第一個音節的時候,一同舞動起來,當然,雲鶴此時也在其中。
懷墨染兩人自始至終沒有說話,因爲在他們看來,這是人家的事情,跟他們無關,他們只管喝著小酒,看著一羣花花綠綠的人扭動起來,最後再來一個“有情人終成眷屬”的祝福就好了。
然而,很快,懷墨染便發現,那雲鶴一邊扭動著自己的水蛇腰,一邊向他們靠近。就在這一刻,她的眼底被寒意覆蓋,她挑了挑秀眉,心道,看來還真有不怕死的!
夜珈藍看到朝著百里鄴恆舞去的雲鶴,暗道不好,剛要出聲提醒,他便看到原本觀舞的夜珈茗,竟然也緩緩起身,而後在衆人的驚詫聲中,開始了自己的舞蹈。
夜珈藍的面色驀然一沉,他就知道這妹妹絕不是安分守己的人,可是此時這麼多雙眼睛看到,他又怎能叫停?何況,已經有幾對男女“牽手成功”,此時正在一邊一臉期待的看著那些還在爲心儀的人舞動的女子。
“這……”卓怡君看到舞動的夜珈茗,眼底閃過一抹了然,原來小公主早就計劃好了,不過看到夜珈茗那窈窕的身姿舞出的輕盈的舞步,她不由“嘖嘖”稱讚道:“可汗,你看公主她跳的多好看啊?”
夜珈藍的面上哪裡有一分笑意,他只是萬分惆悵的望著此時在掌聲的包圍中,嫋嫋娜娜的夜珈茗,她跳的的確很美,而且她跳的還不是南疆的舞,而是大華國最有名的燕子飛舞,加之她今日的打扮,夜珈藍知道,這是她籌備已久的事情了。
難怪這四日,他極少看到她出現,而昨夜,她出來參加宴會時也沒有穿這一身,難道她是早就知道宴會要推遲一週?他簡直不敢再想下去,因爲他知道,很多事情,都不在他的控制之中。
夜珈茗與雲鶴,一同舞向了自認爲事不關己的百里鄴恆,她們兩個在他面前極致魅惑的舞動著,渴望他能多看她們一眼。只可惜,百里鄴恆依舊視而不見,只是把玩著懷墨染的玉手,含笑盈盈。
“太子殿下,我的女兒和我們南疆最尊貴的公主,都在向你告白,你可千萬不要不給南疆面子啊,選哪一個,你可要想好了。”這時,早已經按捺不住的梅東亞達忍不住道。
此時,許多千金已經自覺退下,整個帳篷內,只有夜珈茗和雲鶴在跳舞,而且兩人互不相讓,儼然已經變成了鬥舞。
懷墨染頭也不擡,淡淡開口道:“是不是隻要跳舞到夫君面前的,就隨便夫君挑選?”
梅東亞達挑眉淺笑道:“那是自然,這就要看,太子殿下更鐘愛誰了。”
百里鄴恆卻懶懶的擡眸,眸光淡淡的在這二人臉上掃了一圈,而後搖搖頭,“嘖嘖”兩聲道:“只可惜,本王不喜歡這樣的舞蹈。”
梅東亞達的面上閃過一抹喜悅,他斂眉沉聲道:“你是說我們公主配不上你麼?”
百里鄴恆沒有說話,只是此時他神色淺淡,面上笑意溫潤如玉,一雙眸子說不出的魅惑,他只是淡淡瞥了一眼梅東亞達,後者便立時收起了那激動的笑意,轉而用一種緊張的目光望著他。
而此時,夜珈茗與雲鶴已經隱隱有要下跪的姿態,懷墨染卻突然起身,她一起身,夜珈茗的眸中一冷,她卻淺笑盈盈道:“公主,雲鶴姑娘,今日,本宮便教你們一句話,別人的男人碰不得!”說罷,她便來到她們二人身邊,一手抓住夜珈茗的手腕道:“鈴鐺借我一用!”
夜珈茗還沒反應過來,下一刻,她手腕上的鈴鐺便到了懷墨染的手上。懷墨染清淺一笑,而後在衆人的注視下,她舉起手,緩緩拍了兩巴掌。
清脆的銀鈴聲,伴著她那輕快的舞步,漸漸席捲衆人的視線。不知何時,那樂師竟然換了曲子,開始爲這舞著俏皮步伐的女子伴奏。
雲鶴和夜珈茗的步伐,一瞬間亂了套,而懷墨染那輕盈而又活潑的舞蹈,卻似清晨那一場淅淅瀝瀝的天街小雨,漸漸淋溼每個人的心臟。而她舉手投足間,那被她甩的四處飛揚的馬尾辮,染了一層金光,看起來熠熠生輝。
昏暗處,鮮于榮時目不轉睛的望著起舞的懷墨染,他本以爲,她會像那日在太子府一般,用劍舞,令所有人震撼,卻不曾想到,她竟然也會跳如此俏皮可愛的舞步,而且,她的舞步看起來並不是大華國的舞步,也沒有南疆的風味,反而就像是大漠女子那般瀟灑自如,不矯揉造作,卻更惹人共鳴。
懷墨染的臉上,始終掛著淡淡的笑意,她的眸子自始至終都沒有離開過百里鄴恆,而同樣的,百里鄴恆的眸中,也只倒映著她一個人的清影。
夜珈茗和雲鶴對視一眼,前者氣急敗壞的停下來,忍不住冷聲道:“哼,舞步倒是滿輕盈的,只是莫說和我比了,就是和雲鶴的大鼓長舞比起來,也要差很多!”
懷墨染卻只是輕輕一笑,而後,她單膝下跪,伸出玉手,一本正經道:“尊貴的太子殿下,你願意與小女子共舞麼?”
百里鄴恆望著此時眼底笑意深濃的她,忍不住低笑出聲,他繞過案幾,來到她的身邊,一手攥著她的玉手,將她扶起,柔聲道:“爲夫願意與你共舞這一生輝煌,一世瀟灑。”
懷墨染滿意的上揚下頷,起身與他來到大殿中間,下一刻,她沉聲道:“穿雲!”
衆人一愣,但見一陣罡風四起,將簾賬吹開,下一刻,那三臺本被擡下去的大鼓便飛入帳內,因爲其太厚重,以至於四周的人都大驚失色,甚至狼狽的向後躲藏。
懷墨染卻迎著罡風一躍而上,而後“蹬蹬蹬”飛出三腳,那大鼓便如遭重擊一般,“嘭”的一聲便停在了那裡。衆人只覺得耳膜被震得嗡嗡作響,而懷墨染卻拉著百里鄴恆,若無其事的踏上了那三張大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