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鄴恆緊緊攥著拳頭,望著此時依舊一臉不知悔改的懷墨染,冷聲道:“那好,本王就先抓了你!讓你親眼看著你所珍視的人,究竟是如何因爲(wèi)你的心狠手辣,而慘死的!”
說罷,百里鄴恆已經(jīng)再次向她撲來。
懷墨染卻好似早有預(yù)料,她只是迅疾的向他射出三根袖箭,每根袖箭都精準的對準他的重要位置,他無可奈何之下,便匆忙接了她的袖箭。他沒想到,她竟然真的會狠心對自己下毒手,更沒想到,在這種時候,本該緊張的她,卻比平日裡更加冷靜的可怕。
看她方纔那沉著的面容,那冷漠的眸光,那穩(wěn)穩(wěn)的玉手,和那精準的發(fā)射,那般完美,那般熟練,這讓他甚至覺得,她根本就是天天在用袖箭殺人,難道,她是一個殺人無數(shù)的殺手麼?
百里鄴恆不願意再胡思亂想下去,他一手揉著自己的額角,一手拿著那三根短箭,他知道,懷墨染還有兩根短箭。那麼,等她的箭射完了以後,她還要做什麼?難道要與他近身搏擊麼?
如果真是如此,她便只有死路一條!難道,她寧願死在他的手上,都不願妥協(xié)麼?
“百里鄴恆,我還有兩根箭,來吧。”而此時,懷墨染淡然開口道,她緩緩撫摸著手腕上的袖箭,面上滿是絕然。她也沒想到,自從那次莽撞的對著他射出一箭後,她竟然還要對他把所有的袖箭都發(fā)出。
可是,她別無它法。美景是爲(wèi)了她在做這些,她絕對不會讓無辜的人犧牲自己的性命!
想至此,她竟然是先發(fā)制人,趁著百里鄴恆還未反應(yīng)過來,竟然先後將一枚短箭發(fā)出,可是,更令百里鄴恆想不到的是,這根短箭,竟然是向手無縛雞之力的瀟瀟射去的。
百里鄴恆情急之下,便立時向瀟瀟撲過去,而懷墨染眼眸微瞇,在他撲過去、空門打開之時,她將最後一枚飛箭發(fā)出??墒?,她萬萬沒想到,美景會突然衝上前來,驚險而緊張的接住了那最後一枚飛箭。
同時,百里鄴恆也抱起瀟瀟躲過了那飛箭,只是一直站在他身後的素雪就沒有這麼幸運了,只聽她淒厲的慘叫一聲,那飛箭已經(jīng)深深插.入她的大腿上。
懷墨染冷冷望著美景,此時美景丟了那短箭,跪在了懷墨染的身前,垂眸咬脣道:“對不起,娘娘,奴婢不能看著你因爲(wèi)奴婢的一條賤命而一錯再錯?!?
百里鄴恆此時早已經(jīng)因爲(wèi)懷墨染的無情無義而惱恨交加,他萬萬沒有想到,她竟然真的要取他的性命。難道,她真的這麼恨他麼?還是她早已經(jīng)決定這麼做,所以她纔不願意回來這太子府?
不管是哪一種,百里鄴恆都覺得自己的心被她的無情死死地封死了,他沒有說話,只是冷冷的望著懷墨染,想看看她要怎麼回答美景。
懷墨染深深吸了一口氣,而後淡淡望向此時擁著瀟瀟,一臉肅殺的望著她的百里鄴恆,眼底閃過一抹冷漠,淡淡道:“你覺得,他殺了你之後,下一個會輪到誰?”
百里鄴恆凝眉,眼底滿滿都是傷悲,難道她以爲(wèi),他忍心殺了她?他不明白,爲(wèi)何到了這種時候,她依舊嘴硬的不肯承認自己犯下的錯,爲(wèi)何寧願和他反目成仇,刀劍相向,卻依舊不願意服軟,不願意向他求饒。
可是,百里鄴恆,如果懷墨染向你求饒,你會放過她麼?
百里鄴恆的腦海中,閃過這樣一個疑問,卻遲遲沒有答案,因爲(wèi),當(dāng)他看到此時憔悴的瀟瀟時,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原諒她。因爲(wèi),她一直在欺騙他,玩弄他,甚至聯(lián)合所有人一起來騙他!
懷墨染微微轉(zhuǎn)眸,望著此時面上一派慍怒的百里鄴恆,脣角微彎,有些自嘲道:“百里鄴恆,不用這麼看著我,你的心上人不是完好無損的呆在你的懷裡麼?”
說罷,她一擡手,這便將跪在那裡的美景給拉了起來,再次將她護到了身後,同時揚起精緻的下頷,眼底滿是冷光,淡淡道:“百里鄴恆,你不是想讓我說話麼?好,今天我便告訴你,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做的,南宮瀟是被我逼瘋的,桃夭是被我設(shè)計毒死的,你要報仇?好啊,我的命在這裡,儘管來拿!只是,莫要拿無辜的人撒氣!”
百里鄴恆眼眸一縮,整個人如被石定,他死死的瞪著一臉決然的懷墨染,顫聲道:“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懷墨染毫不畏懼,瞪著他道:“我說,這一切都是我做的!”
“懷墨染!”百里鄴恆所剩無幾的理智都被懷墨染給激的一點不剩,此時,他的懷中,瀟瀟因爲(wèi)這怒吼聲而嚇得大哭起來,看著這樣的她,百里鄴恆更對懷墨染多了一分怨恨。
美景則是一臉慌張的抓著懷墨染的袖子,急切的央求道:“娘娘,求求您莫要再說這種話了,求求您了!您根本就沒有做這些事情,爲(wèi)何要往自己的身上潑髒水?”
懷墨染卻一把將她甩開,冷聲道:“滾遠一點!如今你已經(jīng)沒有一點利用價值了,本宮不想看到你!”
美景冷不丁被懷墨染這麼一兇,整個人便愣在那裡,看著此時一臉的嫌棄,眼底滿是警告的懷墨染,她搖搖頭,從不輕易落淚的她終於淚流滿面,嗚咽道:“不,不,娘娘,美景不走,美景不走……”
說著她便要上去抱住懷墨染的胳膊,懷墨染卻擡起手,毫不留情的一巴掌扇在她的面頰上,這一下,就連瀟瀟都安靜了,她怯怯的縮在百里鄴恆的懷中,喃喃道:“壞人……有壞人……”
美景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望著一臉狠厲的懷墨染,懷墨染卻沒有看她那泫然欲泣的模樣,而是轉(zhuǎn)過臉冷聲道:“我討厭你,討厭你們太子府的每一個人,甚至厭惡你們太子府的一草一木!我恨不能將這裡的一切,親手毀掉!”
美景踉蹌後退幾步,面上掛滿委屈的淚水。只是,縱然懷墨染說出這種話,她也絕不會相信,因爲(wèi)她知道,娘娘一定是痛極了,是氣急了,纔會說出這種氣話。她一臉擔(dān)憂的望向此時即將爆發(fā),滿面陰沉,周身甚至都被殺機籠罩的百里鄴恆,搖了搖頭,喃喃道:“不,主子,您千萬不要相信娘娘的話,她不是那樣的人……”
懷墨染聽了美景的話,心下有些安慰,可是,就連一個丫鬟都相信她,百里鄴恆卻依舊是滿面冷傲,看起來便是一副絕對不相信的姿態(tài)。
百里鄴恆垂下眸來,避開懷墨染那狠厲的眸光,而是滿面寵溺的望著瀟瀟,柔聲道:“瀟瀟不怕,鄴恆哥哥在,鄴恆哥哥會保護你的?!?
瀟瀟緊緊擁著他,淚水啪嗒啪嗒的落下來,她好像有預(yù)感一般,搖著頭咬脣道:“鄴恆不要離開我,不要離開我?!?
百里鄴恆輕輕拍拍她的發(fā)頂心,而後擁著她往榻上走去,面色柔和道:“鄴恆哥哥不走,鄴恆哥哥只是要去抓住欺負你的壞人,你只要在這裡等一會兒便好了,等抓住了壞人,鄴恆哥哥就帶你出去玩,好不好?”
瀟瀟撒嬌的說道:“不要不要,瀟瀟要鄴恆陪我睡睡。”
百里鄴恆的俊眉幾不可察的蹙了蹙,旋即他依舊十分耐心十分溫柔道:“嗯,好,今晚鄴恆哥哥陪你睡睡?!?
“要給瀟瀟講故事?!睘t瀟纏著他的胳膊,忘記了哭泣,反而嘟著嘴巴,看起來甚是可愛。
百里鄴恆忽然間覺得,她好像回到了十二三歲時的單純年華,激起了他最深沉的保護欲、望,遂他的眼底,濃濃情意更甚,爲(wèi)了讓她放心,他像小時候那樣,親親吻了吻她的黛眉,寵溺道:“好,都聽你的。”
瀟瀟這才放心的緩緩鬆開玉手,而此時捧著大腿隱忍著不敢哭出聲來的素雪,也緩緩移到了牀榻前,她多麼希望百里鄴恆此時能看到她的傷口,能疼惜她一分,可是,當(dāng)百里鄴恆的目光淡淡掃向她時,卻冷淡道:“你在這裡照顧好瀟瀟。”
素雪微微一愣,旋即銀牙緊咬,拼命擠出一抹溫良笑意,淡淡道:“是?!?
百里鄴恆這才放心轉(zhuǎn)身,當(dāng)他擡首的那一刻,驀然發(fā)現(xiàn)此時懷墨染的眼底,滿滿都是悲慼和絕望,可是下一刻,她卻已經(jīng)是那般決然冷漠,好似他方纔只是看花了眼睛。
想至此,百里鄴恆露出一抹悽苦的笑意,她怎麼會因爲(wèi)他對別人溫柔一些便心痛呢?於她而言,這些恐怕都與她無關(guān)吧?
百里鄴恆因爲(wèi)這個想法,而越發(fā)的惱怒,他緩緩?fù)O履_步,就那麼安靜的望著懷墨染,而後緩緩開口道:“給我個理由?!?
懷墨染冷笑一聲,要問理由,便是完全相信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都是她麼?好啊,百里鄴恆,你還真是令人失望!懷墨染眼眸中閃過一抹淒厲的流光,旋即,她莞爾一笑,淡淡道:“我早就說過,我想要自由,我想離開你,尋找自己的幸福,可你自私的將我困在你的身邊,我便只能毀了你的一切……以做報復(fù)!”
“報復(fù)?”百里鄴恆喃喃道,旋即他邪佞一笑,緩緩靠近她,冷聲道:“報復(fù)?如果真是如此,你爲(wèi)何一次次爲(wèi)我涉險?又爲(wèi)何會和我說出那些令人蝕骨難忘的情話,難道這一切都是你裝的麼?”
懷墨染剛要說話,百里鄴恆卻突然上前,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力氣大的令她立時動彈不得,他怒瞪著她道:“我不相信!懷墨染,你是愛我的,是不是?你做這一切都是因爲(wèi)你太愛我了,是不是?可是……爲(wèi)什麼你要這麼狠?你明明知道瀟瀟跟了我十幾年,你明明知道於我而言她是不可或缺的,你明明知道……我虧欠於她,我甚至想要與她白頭偕老……”
懷墨染只覺得身上的力氣全被掏空,她望著此時眼角帶淚的男子,有些好笑的喃喃道:“那我呢?”
百里鄴恆微微一愣,旋即有些不自然的望著她。
但見她的眸中染了淚花,望著他時,卻偏偏還固執(zhí)的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