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雪這一句話,真的好似銀瓶炸裂,一時間所有人都震驚到無以復加的地步,而美景更是一個失手,直接將手中瓷碗打翻在地。
懷墨染忙讓人將地上的碎片收拾了,這一刻,她真的後悔的恨不能掌自己的嘴巴,看到美景的表情一時間被驚愕取代,緊接著便是滿面的委屈和傷心,她也滿是心疼,只是話題是她引出來的,遂她也要負責將這話題結束纔是。
然而百里鄴恆好似終於找到了能整飄雪的地方,他款款踱步來到花梨木桌前,一邊不緊不慢的用膳一邊好奇道:“哦?怎麼沒有聽你提及過?”笑話,他可沒那麼好騙,他的人在北海宮這麼多年,他自然對飄雪的事情知道的一清二楚。飄雪在這三十幾年來,幾乎沒有離開過北海宮,他跟誰成親去?
飄雪卻面無表情的開口道:“微臣的事,他人……無需知道?!贝藭r的他語氣說不出來的拽,看得出來,這傢伙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好在,百里鄴恆除了覺得他抱了自己的女兒,外帶長得太搶風頭之外,也不討厭他,便也沒有生氣。
不過,聽到飄雪這麼回答,明顯所有人的神情都不再那麼緊張,因爲從百里鄴恆的語氣中,他們也聽出了一些端倪。
懷墨染這才覺得,飄雪這麼氣定神閒的說話,還真是有問題。而且他怎麼看也不像是一個會娶妻的人。她一邊怪自己方纔太不淡定,一邊淺笑盈盈:“聽說飄雪大人這麼多年來鮮少離開北海宮,一直以來都不準人近身,難道是因爲金屋藏嬌?”說至此,她“嘖嘖”兩聲,挑眉道:“難道飄雪大人覺得自己的娘子見不得人?”
欺霜在一旁附和道:“不會吧?娘娘,您一定是誤會飄雪大人了,他怎麼看也不像那種壞男人啊?!彼凇皦摹弊稚峡桃饧又亓丝谝簦浑p眸子也直勾勾的盯著飄雪。
飄雪此時被所有人望著,縱然是他,也感覺到甚是不舒服,遂他狠心將小公主丟給一旁的乳孃,準備以公務繁忙爲由先行告退,只可惜他的手指頭一從小公主的口中拿出來,小公主突然“哇哇”大哭起來。
小公主一哭,小皇子似是受到引導一般,也跟著哭起來。
兩個乳孃忙緊張的哄起他們來,只可惜,無論怎麼哄,他們都哭聲不止。一時間,大家都急了。
可是,懷墨染和百里鄴恆卻一點也不著急,反而莫名覺得興奮。
“飄雪大人,看起來小公主很喜歡你,要不……你再抱她一會兒?”懷墨染此時對於聲稱已經娶妻的飄雪有一萬個不滿,遂她抓緊時機說道。
百里鄴恆也附和道:“不錯,你弄哭了朕的小公主,可一定要負責哄好她。”
飄雪本想擡腳離開,可是不知道爲何,看著那滿臉淚花的小丫頭,他突然便邁不開步子,靠近他的乳孃竟然聽到他一聲嘆息,而後,在所有人的注視下,他小心翼翼的抱過小公主,而後學著乳孃的模樣,輕輕拍著她的背,柔聲道:“乖……不哭不哭?!蹦悄右嘤H和有多親和,以至於所有人再次呆滯。
小公主竟然真就不哭了,而小皇子竟然也神奇的停止了哭泣聲。
繡娘喜不自禁道:“公主真的是狠喜歡飄雪大人呢,只要飄雪大人一抱,公主立馬就不哭了?!?
百里鄴恆瞬間沒了胃口,他放下碗筷,而後緩緩來到飄雪身邊,淡淡道:“將皇兒給朕?!痹谒磥恚呐畠阂欢ㄊ且驙懴矚g美男,所以纔會格外喜歡飄雪的,那麼他也一定沒有問題。
飄雪將小公主交給百里鄴恆,令百里鄴恆開心的是,小公主真的沒有哭,只可惜他還沒來得及高興,小公主便突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而緊接著小皇子也哭了起來。
懷墨染卻忍不住笑出聲來,她忙讓乳孃將小皇子抱過來,當小皇子被放到她的牀頭時,便立時停止了哭聲,看來這小傢伙很喜歡自己的孃親。
可是,小公主卻越哭越厲害。
即使乳孃教百里鄴恆怎麼哄孩子,但依舊一無所獲。最後,良辰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忙道:“皇上,您還是把小公主給飄雪大人吧。”
百里鄴恆:“……”他很想問一句,憑什麼要把自己的閨女就這麼交給別的男人?男女授受不親,他的女兒難不成看上了比自己大三十八歲的老男人了?
“皇上,皇后娘娘準備休息了,您是不是也該沐浴休息了?”梅東珠見百里鄴恆臉色不好,忙聞言軟語提醒道。
百里鄴恆只要一想到懷墨染,立時不再生氣,遂他將小公主遞給了一邊的飄雪,並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臉嚴肅道:“既然小公主這麼喜歡你,今兒你便和乳孃一起照顧她吧?!?
小公主一到飄雪的懷中,便立時不哭不鬧了,於是百里鄴恆又狠狠地傷心了一把,而後便轉身準備去浴房。
這時,只聽欺霜嘀咕道:“終於知道小公主像誰了?!?
其他人也都小聲笑了起來。
百里鄴恆有些鬱悶的離開了。好吧,他承認這個女兒像他,只是他癡戀懷墨染是有正當理由的,愛自己的娘子,想抱著娘子睡覺覺有什麼錯誤?可是他家小公主只生下來一天,竟然膽敢自己挑男人,他如何不惱?
懷墨染知道百里鄴恆方纔只是在講氣話,遂她淺笑著對飄雪道:“飄雪應該還有很多事情要忙吧,將小公主交給乳孃,你去忙你的吧。”
乳孃聽到後,便要伸手來接。誰知飄雪竟然轉了個身,嫌棄的避開了乳孃的手,眼睛都不眨一下,淡淡道:“下官今日不忙?!?
懷墨染有些無語的望著飄雪,好吧,既然他這麼喜歡這個孩子,那便讓他帶著吧,於是,飄雪便帶著小公主下去了,乳孃也抱著小皇子下去了,繡娘因爲想多陪陪這兩個外孫,拉著梅東珠丟下了懷墨染,欺霜幾人還有要務在身,遂也都告退離開。
於是,房間中只剩下良辰美景和一些丫鬟。美景在衆人離開後,便整個人如丟了靈魂一般站在那裡,良辰走過去,小聲勸慰道:“姐姐,你莫要傷心了,剛纔飄雪大人肯定是在說謊,有皇上和娘娘給你做主,總有一天,你能得償所願的?!?
美景的臉上閃過一抹尷尬,旋即她搖搖頭,有些悲傷道:“罷了,不是自己的,再努力也不可能是自己的。我知道,飄雪大人宛若仙人,像我這樣的凡人怎麼能入他的眼?他若直接拒絕我,我還好受些,可他竟然謊稱自己‘已經成親’,可見他有多麼厭惡我?!?
良辰從未見過美景如此傷心,美景與性格大大咧咧,不懂掩飾的她不同,這個姐姐一直都懂得隱忍,也從未對一個男子動情,殊不知她一旦動情,竟然無法自拔,甚至比她這個妹妹更加的嬌羞,更加的小心翼翼。
想至此,良辰突然來到懷墨染的榻前,她“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悽聲道:“娘娘,奴婢懇請娘娘看在姐姐對娘娘和皇上忠心耿耿的份上,爲姐姐賜婚,讓姐姐可以得償所願?!?
美景有些驚愕的望著良辰,待反應過來後,她忙上前,急切道:“傻妹妹,你在瞎說什麼呢?飄雪大人不喜歡姐姐,姐姐又怎麼會強人所難?”
“可是……”
“沒有什麼可是!”美景突然打斷良辰的話,而後在她的身邊跪下來,恭謹的對懷墨染道:“娘娘,良辰是爲了我這個姐姐好,才一時之間說了胡話,還請娘娘莫要當真!”
良辰見美景如此執拗,不由泫然欲泣,她拉著美景的袖子,激動道:“姐姐難道要一直這麼暗自傷心麼?飄雪大人說好聽點叫‘超凡脫俗’,說難聽點就是冷血!沒有人性!”
美景搖搖頭,有些慍怒道:“良辰!休要胡說!你難道看不出來麼?飄雪大人方纔看公主的目光,多麼的溫柔,多麼的和善?可見他不是冷血,他只是懶得對自己不感興趣的女人用一個表情,更別提是一點情緒了。”
……
懷墨染躺在榻上,聽著姐妹倆左一句右一句的爭辯著,不由有些頭疼,她一手捏著太陽穴,等著她們爭吵完。
最後,良辰依舊將這個難題拋給了她?!澳锬?,您與皇上也是歷經千辛萬苦纔有今日,您應該能夠體會到姐姐的這份心意的,還望您爲姐姐做主,也好讓姐姐莫要再整日如此渾渾噩噩?!?
美景有些無奈的拂袖,氣呼呼道:“娘娘,您還是勸一勸這個愚笨的丫頭吧!”
“姐姐……”
“夠了!”懷墨染終於忍不住冷聲打斷道。
良辰美景立時跪在那裡不敢說話。
懷墨染偏過臉來望著這自她穿越過來,便一直跟在她身邊的二人,在她眼中,她們就好像她的姐妹一般,所以她當然也希望她們都能幸福。可是……
“良辰,本宮問你,若今日梅東珠心繫夜四,夜四卻深愛著你,本宮要將梅東珠許配給夜四,你可願意?”
良辰錯愕的望著懷墨染,旋即垂下眼簾,抿了抿脣,支支吾吾道:“奴婢……奴婢不願意,可是飄雪大人她沒有喜歡的人,不是麼?”
懷墨染無奈嘆息,悠悠道:“好吧,那本宮再換一句話,如果今日本宮將你許配給一個很喜歡你的人,你會怎麼樣?”
良辰這下子是真的怔在那裡,無言以對了。如果懷墨染說到這裡,她還不明白的話,那隻能說明她實在是太愚鈍了。遂她只得低低道:“奴婢……奴婢明白了?!?
懷墨染微微頷首,見她們姐妹二人雙雙面露哀色,不由嘆息道:“世間一切都可以安排,唯有感情不能令人隨心所欲,美景,不是本宮不幫你,而是本宮深知,勉強是不會有幸福的。只是,古話曰‘皇天不負有心人’,你也看到了,飄雪不是無情之人,既然他有情,那麼總有一日他會明白你是最好的那一個?!?
美景喃喃道:“奴婢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