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氏也是見慣了風雲的人,李婧漱這麼說可難爲不到她,“哪有,不過是小孩子玩鬧罷了。嬍和想學醫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兒了,我跟侯爺也都想著藝多不壓身,於是也就不甚在意。原本以爲她就看看醫術,誰知道鎮揚候家的瑜然小姐知道了,說她這麼看不如找個師父,白公子乃是天下神醫,可不是現成的師父麼。”
說到這裡,賈氏頓了一下,擡眼看了下李婧漱,“若不是有瑜然小姐這層關係在,嬍和也不會拜到傲霜公子門下。娘娘也是做孃的,自然是懂得爲娘之人想給孩子最好的那種心思。”
“天下父母心,若是給,自然是想給最好的。”皇后斂眉,看不出什麼喜怒,倒是李婧漱不樂意了。
“說的好聽了是師徒,但是平日裡總是湊到一起,保不齊會不會做些什麼。”
對於一個小輩,即使是公主,賈氏也未必會真的放在心上,更何況現在皇后被禁足,太后更是因爲最近端陽公主的驕縱對她甚爲不喜,所以,她更加沒必要賠笑,“公主這話就有失偏頗,不過是學些本事,嬍和在太學也隨夫子唸書,莫非這也有什麼不對不成?傲霜公子素來不近女色,也就因爲瑜然從小跟他廝混這才能親近半分。嬍和就算是拜師,也不過是在他藥廬裡看些病例和辨識藥材,這有什麼見不得人的?”
“本公主年幼,可不知道兩人湊一起是不是真的就這麼簡單。藥廬可是人家的藥廬!”李婧漱冷笑一聲,起身走開,賈氏看著她離開的背影臉一拉就不樂意了。
“夫人莫生氣,端陽這是口無遮攔慣了,回頭我定教訓她。”皇后見賈氏面有不豫,想起自己兒子還用的到她家也連忙打圓場,免得最後鬧得不高興。
賈氏臉上涼,話裡也沒有多少熱度,“娘娘,恕我直言,嬍和行的正坐得端,若是公主這麼偏聽偏信下去,只怕日後闖出禍來。”
“孩子大了,不好管,倒是讓夫人看笑話了。本宮是相信二小姐的爲人的,那傲霜公子本宮也見過幾次,怎麼會不知道兩人之間清白?端陽不知道是聽了誰的胡言亂語,等回頭我一定好好教訓這幫嘴碎的奴才!”
皇后端起茶杯,嘴裡說的客氣,可是眼神中也沒多少熱度。賈氏見了也不示弱,過了一會兒,還是皇后先開了口。
“瞧瞧,這一對兒站在一起還真有那麼一副才子佳人的樣子。”
順著皇后的眼神看過去,賈氏看見李褚浚站在涼亭裡,正在和孟嬍和還有其他幾個姑娘說說笑笑,不知道說了什麼,董瑜然笑的前仰後合,其他人就相對溫婉一些,不過眼角眉梢都帶了幾分歡喜。
“是啊,二皇子人中龍鳳,出身又高貴,自然是沒得說的。嬍和雖說不是京中最完美的女子,可是也讓人挑不出錯來。”賈氏笑了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說起這個,不知道賈氏想給二小姐尋個什麼樣的親家,不妨說說,本宮也幫你好好參謀參謀。”
話說到正點上,皇后終於笑意盈盈,賈氏也不傻。方纔端陽公主是真的什麼都不知道,故意過來鬧場子?怎麼可能!
皇后先示意端陽過來抹黑孟嬍和,好打壓一下孟家的氣焰,讓他們覺得配不上二皇子,然後再說婚事,這樣,就算孟家不想聯姻,也會感恩戴德。
可惜了賈氏不買賬,皇后這次提起,賈氏也就裝作之前什麼都沒發生過,然後隱晦的表示了二皇子確實是個不錯的人選。
“不過是想給孩子尋個尋常的人家,能安穩度日就好。娘娘看看,若是有個不錯的少年郎,可要幫我們嬍和留意下。殿下英姿勃發,少年有成,娘娘就照著二殿下這個樣子找就好。”
話裡的意思表示的足夠明白,皇后頷首一笑,算是了了心願。宮宴之後,楚凌玥和葉萱一道先回拙人居是,孟嬍和跟賈氏一起回去。
路上,賈氏問了孟嬍和的意思,順帶把二皇子誇了一番。
沒想到母親還是想讓她嫁給二皇子,孟嬍和驚了一下,低下頭唯唯諾諾的說道:“娘,這事兒不好吧,女兒拙笨,只怕配不上二皇子那麼優秀的人。”
“誰說你拙笨?我孟國公府出來的人,怎麼會有笨人,相信孃的眼光,二皇子一定會是個好郎君的。”賈氏拉著孟嬍和的手微笑說道,想起剛纔皇后的意思,心裡面都是滿滿的高興。
“可是,娘,女兒不想嫁,今年女兒才十四,這麼早就離開孃親,女兒捨不得……”孟嬍和知道自己爭不過賈氏,只好拖延時間。
看出了她的小心思,賈氏也不逼,“你這孩子,遲早要嫁人的,你能找到如意郎君,娘也放心些。再說了,又不是讓你現在就嫁,不過是跟你提下,看你急的!”
孟嬍和臉上一紅,忍不住的暗中摩挲起腰上的玉佩,賈氏見了也不逼著她答應,只說讓她在考慮下。
回到孟國公府的別院,奉陽公主就把賈氏給叫走了,順便還把孟嬍和一起給叫了過去。今兒個的宮宴奉陽公主因爲身體欠安,也沒去。就算是沒去,她也能猜到皇后定然不會放過這次機會。
“皇后可曾提起和二皇子聯姻的事情?”
賈氏知道自己婆婆不想讓兩家聯姻,自然不說讓自己沒臉的話。奉陽公主只好轉而把話頭問向孟嬍和。
“嬍和,你說,今兒個可曾見過二皇子!”
賈氏暗中衝著孟嬍和擺手,孟嬍和看得一清二楚,左右看看,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這……”
見她猶豫,奉陽公主立刻就確定了自己的猜測!
“糊塗!”呵斥了賈氏一句,奉陽公主眉毛一挑就要發怒,“白活了二三十年不成!你也不瞅瞅二皇子事什麼樣的人!狼子野心,你們這不是把女兒往火坑裡推麼!”
賈氏白天已經在皇后那裡攢了些火氣,這被奉陽公主沒頭沒腦的訓了一句就更加不高興了,“娘說的這是什麼話,二皇子年少有爲,如何就狼子野心了?如今卻是境況不好,可是若是境況好了,還輪得著我們孟國公府跟他聯姻?”
“你知道什麼!”皇宮紅牆裡的齷齪,誰都沒有比從小在那裡長大的奉陽公主熟悉,冷喝一聲,打斷了賈氏的妄想,“無憑無據皇上如何就非得把二皇子給罷免了?朝中的事情你不知道我不跟你說,但是皇后爲人如何,我可能跟你說道說道!”
見賈氏還是一臉不滿,奉陽公主索性把話給說白了,“皇后爲人陰險,如今後宮之中,只有三位公主,兩位皇子就是最好的例子!若不是皇后暗中操作,皇上後宮佳麗三千,如何就只有這五個子女!”
“娘,這話似乎就有些沒來由了,別的妃嬪沒有福分難道也怪皇后不成!”賈氏沒有被這危言聳聽嚇到,依然是各種不高興。
“哼,你當所有人都跟你一樣?如今風頭正盛的麗妃難道也沒有福分?麗妃獨寵三個月,如何就不會懷上子嗣!若不是皇后暗中派人在麗妃的飲食之中下了麝香和紅花,你以爲爲何她就這麼倒黴!”
話音一落,賈氏的臉頓時白了。麝香和紅花是什麼東西?麝香事女人的大忌,紅花可是墮胎的良藥!兩樣東西放在那裡,就算麗妃通天手段只怕也懷不上孩子!
“娘,這……這些手段斷然不會用到嬍和身上吧,二皇子可是她的親兒子……”賈氏的臉色由白轉青,這麼駭人聽聞的東西,她還真的是頭一次遇到。
盟國公府裡也有幾個小妾側室,可是對她還算恭敬,她也懶得去跟她們計較,所以她的手段也一直很乾淨,猛然間聽見這些事情,她總覺得有些陰森可怖。
“不會?就算是她的親生兒子又如何!嬍和有孕,那麼孟國公府自然得勢,盛極必衰的道理你難道不懂?聯姻之後,若是二皇子成了,孟國公府也就走到頭了,若是不成,孟國公府頭一個得被帶累!所以啊,你真是糊塗,真的聯姻,你上吊都不用自己準備繩子!”
奉陽公主這麼一說,賈氏才明白過來自己剛剛從鬼門關上走了一圈。孟嬍和從嫁給李褚浚這個陰影中走了出來,暗中鬆了口氣,走過去輕輕的說道:“娘,我覺得祖母說的有道理,二皇子未必就是一個最好的選擇。”
“罷了,這事兒再說吧,是娘糊塗了。”賈氏拍了拍孟嬍和,吐出一口濁氣,恭恭敬敬的給奉陽公主行了個禮,“娘,今兒個多虧了你,要不是您這麼一提醒,媳婦真的得做錯了!”
“都是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你也是年輕,沒見過那些烏七八糟的東西!我只跟你說,若是想家宅平安,千萬不能跟那皇宮扯上關係,那地方,行差踏錯一步,就是滅族!”奉陽公主好像想起了什麼,嘆了口氣,示意兩人回去。
賈氏算是徹底放下了這個念頭,孟嬍和高興了,心裡竊喜了一下,不過面上沒有表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