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請留步。”正在思考今日朝堂之事的王鴻聽到身後人的聲音停下腳步回頭看了眼喚他的人,“是小侯爺啊,不知找老朽何事?”
王鴻驚訝的看著慕容璟,景晟侯府的大少爺,並立下赫赫戰功的慕容璟他自然是認識的,不過這個景晟侯府的大公子平日裡鮮少跟哪個權臣交好,與他不說素昧平生,但是也不過是點頭之交,爲何今天偏生叫住了他?王鴻壓下心中的疑問看著慕容璟。
慕容璟看了看周圍,想起憐花的玉佩,嘴角掛著溫和的笑,“今日小侄應三皇子殿下的邀約前來宮中比試,方纔走到這裡恰巧聽到大人們說今日丞相大人將要爲今年的科舉狀元,榜眼探花接風洗塵,小侄雖是習武之人,卻也想沾點文人的雅氣,不知丞相大人能否也讓小侄前去瞧上一瞧?”
慕容璟想去本來不用找任何理由,去就去了,不過既然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丞相大人,有些過場還得走,要不然李濯那老頭又得對他吹鬍子瞪眼。
王鴻低頭考慮著,他當然知道慕容璟的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想不明白的是平日裡井水不犯河水的人找他會有什麼事。
“小侯爺雖是習武之人卻自幼熟讀四書五經,小侯爺若是想來老朽怎會阻攔,莫要說沾那文人雅氣之事,慕容侯爺才華橫溢學富五車朝堂上人盡皆知,小侯爺想必更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今晚酉時醉仙樓二樓的‘凌波’廂房,小侯爺切勿晚到,如此,老朽便告辭了。”
雖不知那小侯爺想說什麼,不過既然他提出了,就是在說要去,你不讓他明目張膽的去,他還會用不甚光彩的手段去,與其到時候除了什麼意外不好交差還不如放眼前。
更何況只是一頓宴席而已,也不是什麼特別重要的事情。
“夫人如果有事派人叫一聲就好了,怎還親自過來了?”
憐花看著來人驚訝的問著,方纔她正要歇息卻被碧玉告知白氏正在往這邊走來,她只能站在門口迎接,仔細想了想白氏找她會有何事,不過她自從進府時見過她一次,其他時候都不曾見過,就是不知她爲何今晚過來。而且,楚凌鑰如今不在沐雪園,她會來找誰。
憐花皺眉想著,不過看到白氏帶著幾個丫鬟走近連忙迎了上去。
白氏嘴角掛著溫和的笑意,腳步不疾不徐的走了過來,看向憐花的時候目光變得柔和,“我就是閒來無事過來看看你在此住的可好。”
彷彿知道憐花的不解,白氏揮手讓丫鬟退下,房中只留下她和憐花二人。
憐花提了口氣,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的道理她還是懂的,不過對方是白氏,楚凌鑰也得叫一聲夫人,她連忙低了頭行了禮,“我在這裡很好,勞煩夫人惦記了。”
憐花看著白氏眼神的關心有些疑惑,她不過是個孤女,爲何會對她這麼好,她應該沒有什麼能讓這位夫人惦記的吧。
白氏拍了拍憐花的手,然後坐在桌邊笑道,“如此便好,前些日子我一直在忙,不曾關注過你,雖說我們素昧平生,但是我對你一見如故,想必是以前有緣。”
“你們家小侯爺還有一個青鸞姨娘,看著嬌蠻了些,但是心地不錯,若是沒事兒,你倒是可以來回走動走動。”
白氏聲音柔和,眉眼間彷彿都比旁人溫柔許多,憐花點點頭,並沒有多羨慕別人。她自幼失去母親,靠著賣藥爲生,如果她的母親還活著,大概也是這般溫柔的樣子吧。但是,白氏的溫柔中,總是讓她覺得透著一股算計。
“勞煩夫人爲我的事操心了。”憐花看著白氏,眸子裡盡是感謝,儘管她知道白氏定然暗中耍什麼手段,但是起碼現在人家對她表示關心她還是要道一聲謝的。
白氏點點頭,看向憐花的目光有些一瞬間的複雜,“別這麼說,你是璟兒請來的貴客,璟兒說這些日子對你並不怎麼在乎,但是白日裡爲了你的事兒跑來跑去,一刻也沒鬆懈過,想必是對你有些念想的。唉,不說了,我老婆子多嘴,讓你見笑了。”
白氏笑瞇瞇的看著憐花,讓她瞬間明白了事情的始末。感情是所有人都覺得她將來會成爲慕容璟的姨娘,然後過來拉攏呢。
憐花猶豫的看著白氏不知道該不該倒出實話,“夫人,我……我只是來這裡找我父親,別的事情我不想管。”
看了看白氏沒什麼變化的神色,憐花暗道一聲好險,幸虧知道的早,要不然還不得把自己搭進去。也不不知道慕容璟那邊怎麼樣了,是不是真的藉著玉佩來給她示好。
白氏搖了搖頭溫聲勸慰道:“你年紀也不小了,總是要嫁人的。璟兒他青年才俊,雖說爲妾但是也不會委屈了你。你這邊只有碧玉一人,明個兒我在給你兩個丫鬟使喚。”
白氏想了想認真的說,她是使喚慣了下人的,一個丫鬟對她來說確實少了些。而且,既然要示好,那就必須得下了本錢。
憐花搖搖頭婉言拒絕白氏的好意,“我只是一個鄉下來的小丫鬟,並無什麼做夫人做姨娘的心思,對於少夫人的救命之恩和協助之恩,憐花沒齒難忘。不過多謝夫人美意,還請夫人不要再提起此事。”
站起身,憐花恭敬的行禮道謝。
看到憐花一副乖巧的模樣,白氏點點頭,“如此那便算了,如果平日需要些什麼儘管吩咐下人,今日天色已晚,我就先回去了,憐花也早點休息吧。”白氏站起身衝著憐花柔柔笑開。
送走白氏,憐花眉頭緊皺,在屋裡一個人沉默了半晌。
下午楚凌鑰回來的時候,憐花才如蒙大赦。雖然她神志堅韌,但是到底還是個姑娘,而且感念楚凌鑰對她的救命之恩,所以這件事一字不漏的告訴了楚凌鑰。
楚凌鑰聽罷,笑了笑,讓憐花坐下,“你看侯爺如何?”
憐花沒想到楚凌鑰會這麼問,心念一動,以爲自己成爲了她跟青鸞之間爭鬥的棋子,“少夫人,憐花雖然是個粗鄙丫鬟,但是也有丫鬟的骨氣,奴婢不做妾。”
“我知道。”這丫頭犟起來,十頭牛都比不上,再說楚凌鑰從來都沒有這個想法,讓她成爲慕容璟的妾室。
再說,今兒個白氏未必就沒猜到憐花會把今天的事兒高處楚凌鑰。如果沒有告訴,憐花會成爲下一個姨娘,氣死楚凌鑰。如果告訴了楚凌鑰,眼見自己竟然救了一個白眼狼,也能把自己氣死。
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就會迅速的生根發芽,然後利用人的嫉妒和憤怒瞬間長成參天大樹。
可惜白氏失算了,慕容璟和楚凌鑰之間的信任,非常堅固。一個青鸞不行,加上一個憐花更不行。
“那夫人難道不在乎小侯爺如此殷勤的幫我麼?”憐花疑惑,經白氏一提,她都有點疑惑爲何慕容璟會如此賣力。
“憐花,我且問你,小侯爺幫你,可曾向你索要過什麼報酬?”
“沒有。”
“可曾藉著幫你的時機,跟你接觸?”
憐花仔細的想了想,慕容璟似乎從來對她都不曾有過太多的注意,對她還不如對碧玉注意的多些。老老實實的搖頭,憐花答:“沒有!”
“這些日子,侯爺所查到的事情,是他親口告訴你的麼?”
慕容璟查到了什麼,都是告訴楚凌鑰,然後,楚凌鑰再轉告憐花。憐花自然不會在這種事情上撒謊,萬分肯定的搖了搖頭,“不是!”
“如果真的爲了你,此時是接近你最好的機會,爲何不趁機而爲?小侯爺熟讀兵法,怎麼會放過如此良機?而且,關於你的事情,小侯爺從來都是通過我來告訴你,如此打草驚蛇的舉動,所爲何?”
楚凌鑰淺笑,一語驚醒夢中人,憐花恍然大悟,“真的是我誤會了!”
“姑爺和小姐之間從來沒有別人,就東院那位也不過是不清不楚的東西,所以憐花姑娘不必憂心。”碧玉替兩人換了茶,笑的一如往日的柔和。
今天下午她被支開了,所以不知道這件事,否則早就開解起憐花來。憐花對於碧玉也是信幾分的,點了點頭這才放下心來。擡頭見到了擺膳的時間,兩人連忙告退不打擾楚凌鑰用膳。
平日裡,慕容璟就是再忙也會回來陪楚凌鑰吃飯,偏生今兒個沒有。碧玉默默的琢磨,是不是要給自家少爺準備搓衣板了。
當然,慕容璟不是故意不回家吃飯的。醉仙樓,而醉仙樓中慕容璟和王鴻也送走了新科狀元,看著三人離開兩人默契的轉身回到廂房,“說吧賢侄,俗話說得好無事不登三寶殿,你可是從未找過本相,這回是有何事?”王鴻端起面前的茶杯看向慕容璟。
慕容璟看著王鴻不在意的樣子不以爲然,雖然沒有確定,但他的直覺指向的人就是王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