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杜氏一家的事情,沈碧湘也有耳聞,擺了擺手,示意杜媽媽不要太介意,“原來是這樣,過年麼,府裡就是沒有什麼小孩子才這麼不熱鬧,有他在,也熱鬧一些,無妨。”
小煜跳來跳去的點炮仗煙花,一會兒高興的大笑,一會兒又被旁邊那個下人的炮仗給嚇的尖叫一聲,整個院子裡倒是因爲他而真的熱鬧了不少。
楚凌玥笑瞇瞇的站在兩人身後,看著院子裡的火樹銀花忍不住的有些放鬆。
緊張了一整年,從她醒來的那一刻起,她的神經就在繃著,現在,終於可以安穩的過些自己要過的日子了。
子時已過,楚凌玥和楚騰雲夫婦在昆吾院裡吃了餃子拿了紅包準備回玲瓏院,出昆吾院門的時候,楚凌玥回頭看了一眼,心裡面卻是滿滿的踏實。
要說過年的時候,最高興的就是元宵燈會。數著日子到了元宵節,還沒到晚上蘭溪和梅香就忙活起來,一會兒拿著琉璃的八角玲瓏燈找楚凌玥,一會兒拿著衣服問楚凌玥,被她們鬧的沒了脾氣,楚凌玥索性說不去了。結果蘭溪當下就跨了臉,怏怏不樂了,梅香看了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還是梅香聰明。”楚凌玥笑瞇瞇的誇了誇她,惹的蘭溪更加鬱卒了。扭頭出去,不再理這兩個主僕,蘭溪一走,楚凌玥也終於清靜了下來。到了晚上,看楚凌玥確實只是說說,並沒有真的想要在家悶著才笑瞇瞇的跟著楚凌玥出了門。
元宵節的晚上,街邊家家戶戶門口都掛上了燈籠。十二生肖再到山海經,甚至才子佳人的故事也都在各家廊下不斷上演。楚凌玥帶著蘭溪和梅香一路看過去,一路買了小吃零嘴吃著。過節的時候,各世家小姐公子也都不在家裡面悶著,帶來丫鬟書童出來,一時間街上人摩肩擦踵,一回頭,楚凌玥就發現蘭溪和梅香沒了蹤影。
看了一下洶涌的人潮,楚凌玥決定站到一邊等等兩個丫鬟。可惜,丫鬟沒等過來,等來了最不想見到的人。
她正在路邊一個賣糖粥的小攤子上坐著等人的時候,身邊一個俊俏公子也大喇喇的坐了下來。楚凌玥還當是誰家的執絝子弟,於是不耐煩的指了指旁邊的桌子說道:“公子,我家丫鬟等下就來,到時只怕這裡坐不下太多人,旁邊還有個桌子,不知公子可願移步?”
“你是跟人走散了吧?”那個聲音就像刻入生命中的魔咒一樣,楚凌玥不用看也知道是李褚浚。
轉頭看了一眼,剛要起身行禮就被他按在肩膀上,“微服出宮,不要太拘禮。”
楚凌玥點了點頭,坐了下來,開始眼觀鼻鼻觀心。佳節碰到不想見到的的人總歸不是一件好事兒,楚凌玥自然提不起興致去跟他說些什麼,或者有些攀談的舉動。見楚凌玥不說話,李褚浚倒是開了話匣子,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兩句,見楚凌玥有些懨懨的,於是就邀請她同遊花燈。
“這……”楚凌玥看了看來往的人流有些猶豫,拒絕?不過是遊花燈而已。不拒絕,委實有些難受。
“怎麼,楚小姐如今有了身份,連本王這點要求也不肯賞臉了麼?”李褚浚有些不高興,方纔他興致盎然的跟她說了那麼多,結果她反而什麼都不說,現在不過是邀請她一起看花燈而已,爲何就如此猶豫不決。
“不是,只是我要等我家兩個丫鬟,剛纔我們走散了。”楚凌玥又看了眼來往的人羣,回頭看向李褚浚的時候帶了幾分歉然,好像真的需要等人,而不是不想和他同遊。
“我讓人在這裡等著好了,回頭看見你的兩個丫鬟跟他們說一聲就好。”
被李褚浚這麼一安排,楚凌玥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想了想,只好點了點頭跟著李褚浚沒入人流之中。
旁邊的一些小攤小販熱情的推銷者自己做的燈籠,也有一些賣珠釵的,今天沒有宵禁,小攤小販們是卯足了勁去推銷自己的東西,好讓自己多賣一些。每每攔住兩人,李褚浚都示意一下楚凌玥,楚凌玥則搖了搖頭,於是兩人就繼續一路無話的往前走。
過了街口,楚凌玥忽然間被一個酒樓門口的燈籠給吸引了眼球。
一人高的燈籠被做成了嫦娥奔月的樣子,那模樣惟妙惟肖,掛在房檐下,隨著風擺動,好像真的有一個美人要朝著月宮飛了過去。
“你喜歡?”看楚凌玥出了神,李褚浚悄聲問道。
“不,只是覺得這個格外精巧而已。”楚凌玥搖了搖頭,繼續隨著人流走動。忽然間手腕被扣住,回頭一看,是李褚浚拉住了她。看到了她眼底的疑惑,李褚浚有些沒好氣,“今兒個你似乎不高興?”
楚凌玥搖了搖頭,示意李褚浚放手,“二皇子,大庭廣衆之下,這似乎有些不妥。”
誰知,李褚浚不但沒有放手,反而扣的更緊了。
“凌玥,你可還記得我曾向你說過向父皇提親?”李褚浚一把把楚凌玥拉了過來,然後把她囚禁在自己的身邊,“前幾日,我還聽父皇和母后說起你,你說,我明天就向父皇提起好不好?”
她不但記得李褚浚說過要向皇上求娶她,還記得他也說過,當日不過是你楚凌玥自己進宮求的太后下旨的話。
時過境遷,她如果還是往他織就的甜蜜陷阱中跳,那還真枉她重生一次。
擡起頭,楚凌玥的眼中沒有李褚浚所希望的嬌羞或者赧然,只有一抹清冷,如天上月光一樣的清冷,“殿下,凌玥不過是一個孤女,委實配不上殿下九五之尊,還請殿下放手。”
說完,楚凌玥就從李褚浚的身邊掙脫了開,然後,頭也不回的沒入人流,再也消失不見。
李褚浚想要追,剛擡起腳又收了回去。
兩次求娶,兩次都被拒絕,楚凌玥還真把自己當成個人物。如此桀驁不馴的女子,先冷她兩天也無妨,於是,李褚浚轉身進了茶樓,在二樓尋了個雅間坐下。
楚凌玥跟著人流一路走過,腦子裡只有當年他說不過是她一廂情願的場面。是啊,李褚浚就是個聞見腥味兒的貓,哪有利益就去拉攏誰,在他心裡,根本沒有什麼感情。不過,想起當年的事兒,還是會覺得難過,畢竟當年的自己是那麼的毫無城府,畢竟那是曾經真實的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
不知不覺間,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腳已經痠麻,楚凌玥這纔回過神來。一擡頭,威遠侯府碩大的門楣在黑暗中隱隱發亮,稍稍點亮了她陰霾的心情。
就在她擡腳想要回去的時候,身後被人一拉,她就生生的被人拉到了一邊的黑暗中。剛想開口大叫,結果就被堵上了嘴。楚凌玥還以爲是李褚浚的人,可是在聞到鼻端那一抹如冬日初雪一樣的冷香之後頓時明白過來這個挾持她的人是誰了。
輕輕的在他的手掌上咬了一口,楚凌玥戳了戳慕容璟的胳膊,慕容璟這才放開她。拉著她到了亮處,楚凌玥這纔看到慕容璟竟然黑著一張臉。
他們兩個在一起的時候,慕容璟從來都是嬉皮笑臉,猛然間他這麼拉著一張臉楚凌玥反而有些不適應。
見他拉著自己還要往人羣裡面去,楚凌玥連忙制止,“你要做什麼!”
“遊燈!”慕容璟從嘴裡蹦出來兩個字,然後拽著楚凌玥繼續往前走。楚凌玥有些失笑,感情這是吃醋了啊。沒想到出了名的冷麪將軍竟然也會吃醋,一時起了玩笑之心,於是楚凌玥追了上去,拉住慕容璟問道:“帶銀子了麼,遊燈不買點吃的玩的多虧了這一年一次的元宵燈節!”
慕容璟身子一頓,條件反射的摸了一下腰間的荷包然後點了點頭。這一句話的功夫,他的臉色就好了許多。看來,剛纔那一路上,慕容璟是看在眼裡了。
楚凌玥笑瞇瞇的跑走,慕容璟被她的笑容感染,也忍不住的勾了勾嘴角。看著她已經跑進人羣,他也連忙跟了上去。兩人一路走,一路逛,笑笑鬧鬧,也不覺得時間過的慢。
跟慕容璟在一起,楚凌玥毫無一絲的勉強,甚至在看到路邊一些常見的東西的時候也會留下來看兩眼,碰見看上的,就拉著慕容璟讓他付銀子。不多時,慕容璟和楚凌玥的手上就拿滿了各種各樣的小吃,慕容璟嘴裡吃著晶瑩剔透的涼糕,手肘上掛著一串做成各種小花的燈籠,手上捧著糯米糕。楚凌玥也沒好到哪裡去,手裡玩著兩個珠釵,雖然不是很貴重,但是樣子很別緻,頭上還頂著一定避鬼驅邪的面具,嘴巴也沒閒著,不時的接過慕容璟遞過來的各種小吃。
“你小心點,別讓花燈給碰著了!”見人來人往的太多,楚凌玥眼看著慕容璟手肘上掛的花燈被碰到頓時有些著急。
這一串串的小花燈小的精巧,巴掌大的小東西,偏偏被匠人給做成各種花的樣子,然後再中間放上蠟燭點燃,串成一串,看的多少女兒家欣喜不已。楚凌玥也沒忍住,花錢買下最後一串然後掛在了慕容璟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