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能不能走著去?”蘇小小站在馬廄不遠的地方張望,展昭和追命正在給馬上鞍。
展昭的馬是一匹黝黑黝黑的高頭大馬,看著挺神氣,追命牽的則是開封府裡的官馬,黃棕色的毛沒什麼光澤,還真是,人比人氣死人,馬和馬比也會被氣死。
“你會輕功嘛!走的那麼慢,不騎馬什麼時候纔到。”追命將最後一根帶子勒緊,這開封府的馬也太差了,要不,回神捕司牽一匹去?
“可是……我也不會騎馬啊。”蘇小小嘟囔著不往前走,以前她連真的馬都沒有見過,怎麼可能會騎馬。
“什麼!你連馬都不會騎!”追命看向展昭問,“現在怎麼辦?真的走過去?”
展昭蹙眉道,“共乘一騎吧,早去早回?!?
城外五里,說遠不遠說近不近。
出發之前,蘇小小拿著一把麥子討好展昭的馬,就算別無選擇,她也要挑匹帥的騎,“帥哥!一看你就風神俊逸、大氣不凡、英氣逼人、與衆不同,你一定不會爲難我的對不對?”
蘇小小說的認真,展昭忍俊,這個蘇小小有的時候跟個小孩子似的。
展昭縱身上馬,然後伸手去拉蘇小小。
蘇小小還沒明白是怎麼回事,她的人已經坐在了展昭身後,離地丈餘,她有些害怕下意識去抓展昭,剛抓住展昭的衣服她就知道壞了!
她在藏書閣待了一個晚上,昨天白綾她解下來放在牀上了,現在胸口空落落的……
已經是騎虎難下,蘇小小隻能雙手抓緊展昭的衣襟,身子儘量不要去靠展昭的背,這個是大俠,難保不察覺出什麼破綻。
展昭只稍稍用力,坐下的黑馬揚了揚頭,飛馳而去,追命無奈的搖頭,一夾馬腹也跟了過去。
城外五里,這裡是個亂葬崗,官府無主的屍首,還有那些沒有親眷的人都葬在這裡,時間長了,這裡就被默認成了亂葬崗,沒有人認領的屍首就被葬在這裡。
因爲無主,所以平時根本沒有人打理,展昭將馬勒住的時候蘇小小看見的就是一片荒涼,墳地這樣的地方荒涼也算正常,可是,荒涼的接近淒涼甚至悽慘,那就有點讓人不舒服了,她晃晃悠的跳下馬背,暈車、暈船、暈機、暈馬……痛苦?。?
原來騎馬的感覺沒多爽,反而是顛簸的讓人反胃,暈馬比暈車難受,暈車至少不會屁股痛。
這裡雖然離城不遠,但離官道卻有點距離,蘇小小走在半人多高的雜草裡,一邊四下打量。
平時沒人來,更不會有人無意經過,是不是因爲是墳場,所以這裡的空氣都死寂一般的沉靜,他們三個人弄出的動靜在這死寂的空氣裡變的有些奇怪。
墳場背靠著一片樹林,那裡種的都是碗口粗的塔鬆,林子挺密,一眼看不到頭,也不知道通向何處。
這裡平時沒人來拜祭,所以也沒有路,墳堆和墳堆之間有的近些有些遠些,有的石碑殘缺了也沒人去修補,有的墓碑已經倒了,甚至有些墳堆只是墳堆,根本沒有立碑。
三個人分散開找,蘇小小心想,徐綵鳳不會小氣的連個墓碑都不立吧,早知道昨天就該問問。
“在這!紫煙的墳在這!”
追命的聲音不遠,不過雜草擋了視線,蘇小小分辨了一下,然後朝聲音傳來的地方走去。
走近才發現,展昭已經先一步到了,正用蹲在地上用劍撥弄著地上的一堆灰燼,“還有火星,像是剛走?!?
“你們猜會不會是因爲鬧鬼,所以怡紅院的人……”追命抱著胳膊站在展昭身後問。
“要真是她們又何必躲,來上香而已,有什麼見不得人?!闭拐咽蔷?,總覺得事無不可對人言。
“現在怎麼辦?”三個人站了一會,蘇小小問。
紫煙的座墳在這裡很特別,因爲被人整理的很好,墳上的土,石碑上的字,還有石碑前燒紙的痕跡。
如果可以從高處看下去,這裡應該一眼就會被人看見,蘇小小想。
“你不是想掘墳嘛?怎麼,改主意了?”追命勾勒著脣角看著蘇小小,看她好像有些害怕於是刺激她。
“用什麼挖?用手?”蘇小小用眼白他,挖墳掘墓的事非萬不得已不做的好。
三個人又看了一陣,展昭和追命還進林子裡去看了看,蘇小小不敢進就站在林子外頭等。
周圍沒人,再讓風一吹,蘇小小覺得渾身的汗毛都豎豎的,這裡她一個人不會來,徐綵鳳更不會一個人來,若是還有別人來祭紫煙這個人會是誰?
最有可能的就是紫煙的哥哥,可是這個人三年都沒出現過,根本看不出和紫煙有多少情分。
或者說,這個人就是在等,在等一個報仇的機會——如果紫煙不是自殺,那麼報仇的說法就可以成立了。
怎麼證明紫煙的死不是自殺?難道真的要掘墓不成,蘇小小想起來就覺得滲人。
“喂!還看,回去吧?!弊访鼜牧肿友e出來,從身後拍了一下蘇小小。
“?。 碧K小小嚇的臉色煞白,她正想掘墳的事吶。
“你幹嘛,叫的那麼大聲,嚇人啊,”追命捂著耳朵道,“回去了,這裡沒什麼好看的,就算掘墳也要回去拿了鐵鏟來才行。”
“嗯,先回去吧,”展昭也從林子裡走出來,剛纔他在林子裡發現了一些被人踩過的痕跡,痕跡很新應該是剛被人踩過,可惜沒有找到人。
“嗯,”蘇小小點頭,“我不騎馬,我們走回去吧。”
“爲什麼?”追命一邊牽馬,一邊不解的問。
“反正我不坐,不然倆位大人先行一步,我自己走就是了。”反正她拒絕騎馬,蘇小小一個人朝大路上走,也不管展昭和追命他們。
“喂,等等!”追命看了眼展昭,然後牽著馬跟了上去。
追命和展昭都牽著馬,蘇小小走在他們倆個前面,因爲剛纔被追命嚇著,蘇小小一路都悶聲不響的不說話。
“告訴你點我們知道的,死在賴公子前面的三個人,一個叫馬如風,一個叫何善廣,還有一個叫孫福,”追命估計蘇小小還害怕吶,於是就開口道,“他們仨個三年前就認識,而且,據查他們三個還是同鄉。馬如風和何善廣同朝爲官,至於,孫福和他們倆是怎麼認識的就很難說了,他們的關係不算密切,離開京城以後也沒有聯繫。”
“他們不是在怡紅院裡喝花酒的時候認識的吧?”蘇小小聽著,等追命說完才問了一句。
“應該不是,”追命搖頭。
“嗯,”展昭也道,“這個孫福,說是三年前在京城裡做了一筆大買賣,一夜之間成了有錢人。而馬如風也是三年前請調去了外地上任,走的很匆忙。後來沒多久,何善廣也去了外地。”
“多大的買賣,殺人放火搶銀行不成,”蘇小小冷笑。
“銀什麼?”追命不解。
“?。颗丁莻€,我是說,”話多說漏嘴了,蘇小小趕緊找補,“搶銀兩,要不是搶來的,還能是怎麼來的,你們查過他做什麼生意發的財?回頭我們也賺一筆去?!?
展昭沒說話只是搖了搖頭,追命則是大笑著點頭,說要是真能發財別忘了帶上他。
三人進城以後又去了趟怡紅院,徐綵鳳說這兩天她不舒服,加上一堆事情無法脫身,根本沒有離開過。
從怡紅院裡出來,追命說他請吃飯,於是三人進了隔壁的一家小館子。
還不到中午吃飯的人不多,老闆看見追命和展昭連忙上前招呼,幾人在二樓找了個安靜地方坐下,招呼小二點菜。
蘇小小歪著頭看了一會,突然問了一句,“你們這最近有沒有什麼奇怪的事?”
展昭正在倒茶,追命正在點菜,聽這話的意思,分明就是問站在一旁的店小二。
小二不認識蘇小小,可他卻認識展昭和追命,都是衙門裡的人他那敢怠慢,連忙道,“這位公子想問什麼?”
“比如,老是有人坐在這不走,或者是半夜鬧鬼什麼的?隔壁的怡紅院鬧鬼,你們不知道嗎?”蘇小小問。
“知道,”小二連忙點頭“前幾日還聽說死了人,徐媽媽害怕,還請了道士去?!?
“是啊,那小鬼若是走錯門,沒準就……”
“公子說笑了,怡紅院裡的鬼是紫煙,跟我們小店可沒有一點關係。”小二陪著笑臉道。
“你認識紫煙?”蘇小小接著問。
“也不算認識,”店小二發現自己說多了,趕忙道,“也就是見過幾次,小的在這做了七八年跑堂的,怡紅院是小人看著建起來的,所以見過也不奇怪。”
“只是見過?”展昭的目光落在窗外,聲音平淡的道,“這裡和怡紅院對的是同一條后街,二樓又能看見怡紅院的後院,你卻說只見過紫煙幾次。”
“是挺奇怪,”追命摸著下巴,“聽說紫煙長的漂亮,人也和善,要是我,怎麼也和她多說兩句套套近乎是不是?!?
“二位大人明察?。 弊访f的不經意,店小二卻是嚇的腿軟,關乎人命這可不是鬧著玩的,“小人想起來了,怡紅院開了不久,我們這就來了一個書生,說是來尋親的。後來我在後巷看見他和紫煙在一起,剛開始的時候,我還以爲是那書生看上紫煙了,所以倆人才偷偷在後巷約會,可誰知道沒多久紫煙就死了,那個書生也再沒回來過。”
蘇小小低頭扶額,電視果然來源於生活,怎麼就讓她蒙上了,這書生八成就是紫煙的哥哥。
展昭和追命又將這人姓名年齡長相特點統統問了一遍,小二怕惹禍於是有什麼說什麼,將自己知道的都說了一遍。
蘇小小一邊聽一邊歪著腦袋偷看,她還以爲追命就是個混的,沒想到他還有這一手。
只見追命不知道什麼時候手裡已經多了一隻筆,小二說,他就一點一點的勾畫,沒一盞茶的功夫,紙上已經有了一個大概的輪廓。
畫上的人很年輕,五官端正斯斯文文,這樣一個人怎麼都看不出會和一個妓~女有染,在蘇小小的概念裡,這樣一個文弱的書生,應該是看見妓院兩字就掉頭轉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