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歐陽嵐呆呆的沒了反應(yīng),眼神裡的糾結(jié)更加沒有停止過,墨然不由得擔(dān)心起來,伸手在她眼前晃了幾下,“嵐,你怎麼啦?”
巧妙的收回心思,不想被他看出破綻,歐陽嵐放下他的手,輕輕一笑,“沒……沒事,不用擔(dān)心。”
“你這樣子,跟丟了魂兒似的,就算我不想擔(dān)心,也難!”
墨然嘆了口氣,無論她有什麼心事,總是一個人藏在心裡,不曾對任何人說過,長久這麼下去,他真的怕她憋壞了。
眸色微斂,歐陽嵐再度心虛,撇頭掩飾眼中的暗光,輕聲說道:“我……我真的沒事,你放心吧。”
撩起一縷青絲勾到耳後,墨然雙手扶著她的肩,微低著頭望著她的眼睛,“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歐陽嵐不知道怎麼開口,只好保持沉默的別開頭去。
見她如此反應(yīng),心中的想法幾乎落了實(shí),墨然微微側(cè)頭對上她意圖躲閃的水眸,“明天的記者招待會是不是有麻煩?是不是歐陽家的人會爲(wèi)難你?你告訴我,我可以幫你清除障礙的。嵐,別再一個人扛著了,我會心疼,你這樣什麼都一個人受著,我看著心疼!”
“歐陽家的人不會把我怎麼樣,你真的不用這樣,我沒事,真的沒事,就是一些私人問題而已。”深深的呼了一口濁氣,歐陽嵐擡眸,眼神中的堅定清晰可見。
墨然擰眉,放開她,“你在說謊!”
歐陽嵐愣了愣,她怎麼忘記了他是警察,最擅長的便是讀心審訊和辨別謊言呢?
“墨然,真的沒事,這一點(diǎn),我沒騙你,至於其他的,很抱歉,我……”歐陽嵐羞愧的別開頭,再也說不下去,只能選擇沉默不語,避而不談。
歐陽嵐躲躲閃閃的態(tài)度,落在本來就爲(wèi)她繃緊神經(jīng)的墨然眼裡,讓墨然覺得心痛,得不到答案,不甘心的抓住她的肩,逼著她告訴自己,逼著她不要再對他有所隱瞞。
“嵐,爲(wèi)什麼不告訴我,爲(wèi)什麼什麼都不跟我說?你明知道我會擔(dān)心,我會心疼,爲(wèi)什麼你就是不說?”
墨然就是墨然,心裡再如何著急,如何心疼責(zé)怪,他表現(xiàn)出來的都只有寵溺,口吻永遠(yuǎn)這般柔和,像是哄孩子一般,他柔聲細(xì)語,“告訴我,好不好?”
他儘量放緩語氣,不想嚇到她,不想逼得她太緊了,那樣只會讓她越藏越深。
“我……”歐陽嵐猶豫不決,一邊希望他不再爲(wèi)自己擔(dān)心,一邊又不想讓他捲進(jìn)風(fēng)波,話到了嘴邊又悉數(shù)回咽,“沒事!”
“嵐!”墨然大喊了一聲,緊緊抓住她,眸光犀利,不容逃避,“你到底還要瞞到何時?”
寵溺,疼惜,包容,耐心,都此時用光了。
他不想再忍了,不想再裝傻,也不想再配合她做戲!
她有事自己扛著一個字不說,放在以前,他忍了;她受了傷不告訴他,在這之前,他也包容了;可如今,他真的沒有辦法幫著她欺騙自己了!
歐陽家,C組織,一個個都圍著她,現(xiàn)在是她最艱難的時候,最需要人陪、最需要有人在身邊出謀劃策的時候,可她還是……還是想一個人默默承受著。
爲(wèi)什麼總要跟他見外?爲(wèi)什麼寧可將話爛在肚子裡也不給他幫忙的機(jī)會?
他真的很想陪著,陪著她一起度過!
歐陽嵐內(nèi)疚垂眸,她心裡清楚,他被自己的話刺傷了,可除了勸說,別無他法!
掩下心中的抽痛,歐陽嵐抿了抿脣,視線向上緩緩移動,良久,才說道:“墨然,你別這樣,別這樣!”
垂眸,臉龐還是那張美麗的臉龐,心還是那顆將自己藏得嚴(yán)實(shí)、不容任何探究的心,墨然心下一抽,爲(wèi)她而疼,爲(wèi)她而痛,目光卻依舊柔和,溫柔的口吻說出的話,卻一反常態(tài)的顯得咄咄逼人,“你想我要我怎麼樣?你想要我眼睜睜的看著你痛,看著你難過嗎?”
“我……”忍住眼眶的溫?zé)幔瑲W陽嵐吸了吸鼻子,小臉依然堅決,“墨然,痛是逃不了的,既然要痛,就讓我自己來吧!你沒必要,沒必要陪著我一起承受,不屬於你的痛苦!”
結(jié)了薄繭的大手撫上清澈的臉龐,他聲音還是如春風(fēng)般溫潤,“傻瓜,說什麼呢?我是最愛你的人,亦是最懂你的人,這世上,如果不陪著你一起,還有誰會懂你,還有誰會明白你的難處?”
第一次不知所措,第一次不知道茫茫黑夜該往哪裡逃,或許這一次真的逃不掉了,真的逃不掉!
“對不起,我不能!我真的不能!”歐陽嵐拉開他的手,難過的步步後退,轉(zhuǎn)身,淚水滑落,在漆黑中閃耀晶瑩,擡頭望天,吞下腹中的苦水,沉重的腳步艱難的邁開。
墨然,對不起!
你只知道愛我,卻從來不知道我有害怕你的愛,我怕,我怕你會爲(wèi)了愛落得跟北晨一樣的結(jié)局。這世上,爲(wèi)我而死的人,一個就夠了,就足夠讓我內(nèi)疚一生的了!
墨然,對不起,我不能讓你捲進(jìn)來,真的對不起!
十五年……十五年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一切,原來不過是僞裝,即使裝得再像,做得再好,我只不過是戴著面具生活。
歐陽家出手了,C組織的人就在身邊,我的身份遲早會被發(fā)現(xiàn),這一次,真的無法平靜面對了,真的沒有辦法了,我只能……
只能這麼做,只能答應(yīng)冷夜,只能選擇跟他在一起,此時此刻,唯有他,能讓我們免受傷害。
我不可能讓你跟我一起承受,不可能將你拉進(jìn)來,你是無辜的,你沒要必要趟這趟渾水,所有的痛都是衝著我來的,我應(yīng)該承受,必須這麼做!
對不起,墨然,求你放下吧,放下對我的愛,重新開始你的生活。
我相信你的幸福在等著你,墨然你走吧,走吧!
說好了不哭,說了不流眼淚,結(jié)果呢?還是做不到,忍不住的抽泣,忍不住身心震顫,沉重的步子踩著水泥地板,讓人的心情怎麼也輕鬆不起來,真的擔(dān)心自己受不住哭出聲來。
歐陽嵐一路的跑,一路的跑,只想逃離,此刻只想逃離!
“嵐……嵐……”
看著那受傷的背影,令人止不住的心疼,意識到自己的衝動,墨然什麼也不想的追了上去,猛地拉著歐陽嵐不讓她離開。
吞回眼中的淚,抹去冰涼的液體,她還是堅強(qiáng)的歐陽嵐,還是不可一世的的女王!
再回頭,完全沒有哭過的模樣,此時的她就像平靜的塊玻璃,無論你怎麼掀起風(fēng)浪,她都不會受到影響。
“對不起,是我衝動了。我理解你的難處,我體諒你,包容你,但是求求你,告訴我好不好?無論是誰,只要是威脅到你的,我都可以,可以保護(hù)你!”墨然一臉的承諾,一臉的認(rèn)真。
她知道,他能說到就一定會做到,只是那將不可避免的令他受傷,甚至……死亡!
鼻子一酸,歐陽嵐心裡難受得很,別開臉去,她怕自己會在墨然的勸說之下反悔了,更怕他因此受到的傷害。
事到如今唯有冷夜才能平息風(fēng)波,才能讓身邊的人安然無恙。
而她,只能依附他背後的力量,來躲避這一切!
“嵐……只要你說出來,我會幫你的,無論是歐陽家還是冷夜,有我在,他們不會把你怎麼樣的。相信我,相信我可以幫到你。”
看著她痛,看著她笑,唯獨(dú)沒有看著她將爲(wèi)難說出來,他知道她心裡不好過,可他又何嘗好過?
這一次,真的不可以讓她獨(dú)自保守著秘密了,這一次,他不能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她的刻意隱瞞只能到此結(jié)束了。
“放開我。”
此刻,她的心情可用心如止水的來形容,沒有悲傷,沒有眼淚,有的只是冷淡,沒有一絲溫度的話,讓人猜不透她到底在想什麼。
“不!我不會放開你!哪怕是死,我也不要放開你的手!”墨然從未有過的堅決,從未有過的強(qiáng)硬,死死的拽著她的手,即便她背對著自己,也絲毫沒有鬆手。
“墨然,放開我!”這一次的語氣加強(qiáng)了,她似乎有些怒了。
墨然愣了半晌,手又收了幾分,強(qiáng)勢的力道讓她不得不正臉面對他。
歐陽嵐沒有說話,臉上淡淡的沒有任何表情,就像是對著陌生人一樣,什麼反應(yīng)也沒有,除了眸子裡的冷漠,和不可忽視的冷意。
墨然低頭,沉默不語的看著她,心不由得疼,她這樣的反應(yīng),讓他慌了,心情瞬間變得陰鬱。
過了好久,也不知道具體是多久,歐陽嵐好不容易平復(fù)了心情,擡頭,不躲也不閃的對上墨然深邃的雙眸,輕輕的開口。
“墨然,放手吧。你沒必要,也沒義務(wù)陪我承受。經(jīng)過這段時間,你應(yīng)該很清楚,我們,永遠(yuǎn)不可能在一起,不可能成爲(wèi)戀人,更不可能結(jié)婚。我們只能朋友,可再好的朋友,也不應(yīng)該替我承受只屬於我的責(zé)任,和疼痛。”
“責(zé)任是我的,疼痛也是我的,而你不是我的誰,沒必要也沒資格爲(wèi)我分擔(dān),何況……你根本分擔(dān)不了!”
那聲音極輕極靜,就像漂浮在水面上的羽毛,輕飄飄的,沒有一點(diǎn)重量。
可對於當(dāng)事人來說,那話再輕,也猶如千斤枷鎖,萬分的沉重!
大家希望墨然就此出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