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huán)視著包間的環(huán)境,這麼多年了,一切都好像沒有變過,一如從前。
歐陽嵐坐在陰暗的角落裡,痛苦的心情,臉上卻沒有任何表情,有的只是圍繞在身邊冰冷的氣息;想起那時候他就坐在她身邊,把她的腦袋按在肩上,靜靜的沒有說話,就那樣陪著她坐上幾個小時。
原來,艱難的歲月還是帶著美好的回憶的;日子過得越是曲折,有些人有些事就越是不會輕易忘記,亦如那個深深存活在腦海裡的冬夜一樣,時間過得太久,歐陽家對自己的傷害也不會消失,心裡的怨恨也不會有絲毫的減少……
“先生,你不能進(jìn)去!”
正沉浸在回憶的沙漏裡,突然包廂的門被踢開,緩過神來的歐陽嵐盯著門口。
來人微微一愣,後面的服務(wù)員不時的道歉,歐陽嵐揮揮手讓她出去。
他走過來,抱歉的開口,“我不知道是你。”
“沒事。”她仰望他,這一幕,彷彿回到了17歲的時光。
“丫頭……”
接到電話的司瑾心煩意亂的,這才跑到月光傾城來,如往常一樣點了這個房間,因爲(wèi)這裡留有他們的回憶。
可是剛纔在前臺的時候被告知這裡已經(jīng)被預(yù)定了,他才憤怒的跑來,想要趕走這裡的人,沒想到竟然是會眼前的人。
“不用解釋。”歐陽嵐微微一笑,拿起臺上的紅酒倒了一杯,“要喝一杯嗎?”
司瑾蹙著眉,懷疑的問,“什麼時候?qū)W會喝酒了?”
他記得以前的她是滴酒不沾的,每次吃飯應(yīng)酬都是他爲(wèi)她擋了。
拿起高腳杯輕輕晃動,歐陽嵐很享受的抿了一口,“喝酒也是一種享受不是嗎?”
“呵呵。”司瑾低低的笑,拿起酒杯優(yōu)雅的晃動幾下,“還可以解憂!”
他輕抿一口,然後一口乾完,爽快而利落。
“還要嗎?”看的出來他有心事,歐陽嵐建議道。
“當(dāng)然!”他把被子往她面前一放。
左手舉杯右手倒酒,看著杯中酒紅的液體,歐陽嵐將倒好的酒遞到他的面前,“酒未必真能排憂,但可以令人暫忘煩惱。只此一杯,不能多喝。”
司瑾似笑非笑,“什麼時候也學(xué)會這個了?”
喝了幾小口,司瑾擡眸,“第一次見你說出這樣的話。”
在他記憶之中,她未曾將什麼放在心上過,更別提說出丁點兒類似這樣的話。
聽著這話,歐陽嵐淡淡的漾開脣角的不可察覺的弧度,“不是暗影了不是嗎?”
司瑾愣了下,笑了,“嗯,是傻丫頭!”然後將杯中尚且殘留的液體一飲而盡,華麗的倒杯,沒有一滴剩餘。
“我哪裡傻了?”淺酌一口,歐陽嵐很不高興的問。
明明智商都300了,他還老說她傻!小時候說也就算了,這都幾歲了,他還這樣說?
司瑾錯愕的盯著她,只那麼零點幾秒恢復(fù)正常,輕輕笑道:“哪裡都傻!”
“……”額頭好多黑線。
歐陽嵐沉默不語,司瑾再次打破寂靜,“幸好你醒了。”
只這麼簡單的一句,後面再也沒有別的話,可歐陽嵐清楚的知道這聽似異常簡單的話其中的含義,內(nèi)心升起一點感動。
“瑾哥哥,謝謝。”她的語氣淡淡的。
除了道一句謝謝,歐陽嵐不知道還應(yīng)該說些什麼。
“現(xiàn)在知道爲(wèi)什麼叫你傻丫頭了嗎?”司瑾好假一笑。
“……”敢情她又被捉弄了,歐陽嵐再次無語。
看他靜靜的坐在那裡,行爲(wèi)有些反常,這樣的他明顯是有心事的,歐陽嵐靠近了關(guān)心的問道:“是不是有什麼煩惱了?”
司瑾擡頭,一刻的疑惑,眸子黯淡,卻是輕輕搖頭。
歐陽嵐微微一笑,“說不定丫頭可以幫你。”
他很少犯難的,一旦犯難便說明那絕對不是小事情,看在往日情分上,即使麻煩,她也願意幫他。
“沒有。”司瑾沙啞著回答,目光流轉(zhuǎn),忽而轉(zhuǎn)移話題,“你來這裡做什麼?”
突然想起來跟李惠約好了見面的,歐陽嵐懊惱的拍拍腦袋,“哎呀,差點忘了。我約了人在這裡見面的。”
看看時間,差不多來了吧?
聽說她有約,雖然不知道要約的是什麼人,司瑾站起來請辭,“那我先走了,你小心點。”
傻丫頭,有機(jī)會再見了!
“嗯。”歐陽嵐也不好留他,點頭,目送著他離開。
司瑾走了以後大概過了半個小時了,李惠還是沒有出現(xiàn),歐陽嵐少有的焦慮,在包間裡徘徊著,掏出蘋果手機(jī)撥通電話,接機(jī)的卻是“對方已關(guān)機(jī)”的職業(yè)性回答。
該不會出什麼事了吧?
她又輸入另外一個號碼,焦急的等待電話那頭的回答,“快接電話。”
那邊還是傳來手機(jī)的彩鈴聲,鈴聲重複了兩遍,才聽到回答:“你好!請問您找哪位?”
“我找李惠。”這回打的是老頭子給李惠配的專人司機(jī)的號碼,還好她記下了,不然又得乾著急了。
“好的,請稍等!”那人大喊了一聲,“小姐,您的電話!”
聽到叫喚,李惠朝著對面剛認(rèn)識的男人點頭,接過司機(jī)的電話,“我是李惠。”
“惠兒,是我!”聽到李惠的聲音,擔(dān)憂的心算是安定下來了。
聽到那頭急切的聲音,李惠一陣歉意,望了望不遠(yuǎn)處的男人,轉(zhuǎn)頭看著自己的車子,聲音低低的,“對不起親愛的,剛纔在路上出了點事情給耽擱了,現(xiàn)在還在處理。我這一忙起來倒是把時間給忘了,你等了很久了吧?”
“出了什麼事了?”聽說她在半路出故,歐陽嵐更是心裡隱隱的不安。
知道她擔(dān)心了,李惠試圖笑了笑,“沒什麼。只是小意外而已。在來的路上碰到一個醉駕的司機(jī)了,還好避開了,並沒有受傷,只是把擦磨到了車身而已。”
雖然李惠是這樣解釋的,可歐陽嵐心裡的不安並沒有因此而消失,一個勁兒的追問著,“確定是意外嗎?”
醉駕?有那麼巧合嗎?只要想起兩年前的一幕,她就怎麼也安靜不下來。
聽著李惠的回答,歐陽嵐腦子裡浮現(xiàn)的是兩年前李惠屢屢成爲(wèi)綁架對象的場景,特別是……那一次!
奇怪的是,從她墜崖之後,那些人竟然安靜了下來,不知道是被處理了,還是怎麼回事。
醒來之後她曾經(jīng)在暗中調(diào)查過,可是一點線索都沒有,所有參與了那天的行動的,除了她、李惠、司瑾之外,其他人就像是從地球上消失了一般,再無蹤跡。那麼這一次,是不是也是陰謀?
“你有沒有聽我說話啊?”擴(kuò)音器上傳來的聲音將她從回憶邊緣拉回,她清了清嗓子,問她,“現(xiàn)在在哪裡?”
“嗯,還在路上。警察在處理,他們說等下回警局跟他們做筆錄,所以我可能暫時去不了月光傾城了。”李惠深感抱歉的說。
歐陽嵐頓了頓,“我知道。警局見。”簡單的收了線,退了包間出了酒吧,發(fā)動車子朝著警局的方向開去。
“她怎麼在這?”恰好在上車的時候被尾隨著離開月光傾城的沐天明看到,他回頭看向身後的其中一人,“那個女人什麼身份?”
聽到這句話,跟在他身後的司瑾身形一頓,雙眸閃過一絲恐慌,不過那隻在一瞬間,他若無其事的跟在沐天明身後,聽著其他人回答:“不清楚。”
沐天明也沒有多想什麼,朝著紅色跑車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不再多做停留的帶著一羣人離開。
走在隊伍最後面的司瑾留戀的看一眼那方向,一臉平靜的鑽進(jìn)車子,安靜的坐在後排沒有再說話。
剛纔他從包間出來的時候正好遇到了沐天明一羣人,在裡面說了點事情便跟著離開,畢竟這羣人離她越遠(yuǎn)她越安全,只是沒想到她竟然那麼巧正好走到他們前面。司瑾暗暗慶幸,還好沐天明沒有追問下去。
“司瑾,司瑾!”坐在前排的沐天明見他走了神,回頭叫他。
緩過神來的司瑾本能的警惕,“怎麼了?”
“想什麼呢那麼出神?”沐天明盯著司瑾看,想從那雙深邃的眸子探出什麼來。
司瑾搖搖頭,“沒什麼。”
沐天明也沒追問,倒是司瑾看著窗外喃喃自語,“我以爲(wèi)我不會回來了。可還是回來,一切卻都變了。”
是啊!一切都變了!
丫頭不再是當(dāng)初的丫頭了,司瑾也不再是當(dāng)初的司瑾了。
“呵。”沐天明勾起嘲諷的笑,“你也有感情?”
兩年前的那次任務(wù),除了司瑾再無活口,就連暗影都消失了,這真的只是巧合麼?
這個疑問在沐天明心裡繞了兩年,可當(dāng)時司瑾回來的時候身受重傷,中了好多發(fā)子彈,心臟旁邊那枚只要再偏一點點,他也會沒命的,可就是那麼巧,他活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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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心存疑慮,可那並不影響沐天明對司瑾的信任。
“我也是人。”司瑾的語氣不鹹不淡,聽不出任何的感情。
沐天明冷哼一聲,視線落在前方的道路上,“感情是毒藥。”
感情是毒藥,他何曾不知道?
如果她是毒的話,他也認(rèn)了!
司瑾沒再說話,只是面無表情的望著這座城市,他的眼裡,只有狠戾與冷血。
還好,他們並不知道丫頭的身份,還好當(dāng)初留了一手……想到這裡,司瑾的臉色依舊的不動聲色,心裡卻在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