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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只因,那張和北晨一樣的臉

只當做是她在開玩笑,墨然憐愛的撫摸她光潔的額頭,聲音溫柔細膩,“傻瓜,胡亂說什麼呢?什麼不可能?”

“沒有胡說,是真的,是我一直以來都想跟你說的話。這句話我藏在心裡很久了,一直不敢說,只怕傷害你,可今天,我不得不說,我們……真的只能是朋友,好朋友!”

她也考慮過,要不要順著他的話,就當做是一個無聊的玩笑好了,可仔細想想,話已出口,覆水難收!

即便一開始的話題不在這裡,可既然已經提到了,那就只能一次性把話講明白了,反正遲早他都會知道的。

她無法接受他,無法跟他像戀人一樣的在一起,更加沒有辦法給他幸福。

既然這些都不能改變,早說晚說都是要說,何況她不想明天他看到報紙時的絕望,不想假他人之口,讓他知道殘酷的事實,倒不如自己說了,親口告訴他,起碼還可以及時的勸說,將傷害減到最低。

或許這樣真的很殘忍,很冷血,也或許她的心就是石頭做的,怎麼也捂不熱,可她不想再逃避,不想再裝傻,不想再拖下去了,那樣對誰都沒好處。

手不由自主的緩落下來,那一刻,歐陽嵐聽到了他一向堅強的心,破碎的聲音,心裡疼得難受,卻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

看著他的難過,他的落寞,她不知道這個決定是對是錯,心裡不是個滋味。

“你答應過我,努力去嘗試接受我的愛的,爲什麼還要說這些?”他的聲音沙啞著,受傷的望著那雙清澈的眸子。

“在度假村,我答應過你,努力的試試,嘗試的去接受你,可到了最後,我發現自己還是沒有辦法做到。你知道嗎?我很盡力的去說服自己,不敢怎樣,都要努力的試著接受你,可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還是沒有做到。”

“在我心裡,你是一生的摯友,最值得深交的人,也是我歐陽嵐生命中不可或缺的。除了把你當做戀人,除了和你在一起,除了成爲你的妻子,我什麼都願意,爲你去做,哪怕……是死!”

他靜靜的,目光落在她臉上,看著她嘴巴一張一合的,把話說完。

終於她說完了,他還是一動不動的,沒有挪開視線,沒有張開嘴巴,更沒有一點動作。

眼神還是一樣的眼神,安靜得快要讓她窒息了,表情也還是一樣的表情,沒有皺眉,也沒有表現出難過,就像完全沒有聽到她說什麼一般,就像是靈魂出竅了一般,只剩下軀殼。

這樣的墨然,是歐陽嵐從來沒有見過的,這樣安靜的他,彷彿不是多年來一直陪著她笑她鬧,那個陽光開朗,溫潤如玉的他。

她也曉得,是自己太殘忍太無情了,把語言當做冰冷的刀刃,活生生的切開他的心。

可還是那句話,不愛就是不愛,無論如何也不能改變,感情不能勉強。

都說長痛不如短痛,如若一開始,她能當機立斷,狠心拒絕,或許他就不會傷得這麼重了。

冬天的夜很淒冷,就像他們的心情一般,悽悽的酸澀,冷冷的冰涼;黑夜裡的路很茫然,似乎永遠沒有盡頭,就像心裡的痛楚一般,走不到頭。

凰歌門口,兩人淡淡的望著對方,不知從幾時起,都保持著沉默,誰也不曾吭聲。

耳邊充斥著凜冽的寒風呼呼作響,任由狂風如尖銳的刀鋒,刮過彼此平靜的臉頰,撕扯身上的保暖外套。

良久,墨然褪去明亮的雙眸褪去淡淡的悲傷,凝望她,低啞著聲音,“什麼都願意爲我做?”

清晰的話語傳來,歐陽嵐微微擡頭,不言語,輕輕的點頭。

“可你知道,除了跟你在一起,除了得到你的愛,除了給你幸福的生活,我什麼也不需要。”

一開始他的語氣淡淡的,仿若沒受過任何打擊,仿若不在乎她說過的話,可慢慢的,他變得激動起來。

雙手擒著她的雙肩,也不知道用了多少力量,也見她彎彎的柳眉忽的擰在一起,只是緊咬著脣瓣,卻不曾吭聲呼痛過。

“我那麼愛你,我在你身邊一直默默的守護你,結果你只有一句對不起?就這一句不愛,這一句對不起,這一句你不可能成爲我的妻子,我不是你的誰,你就成功的駁回我要幫你的理由。”

墨然受傷的雙眸變得通紅,向來陽光俊朗的面孔漸漸變得生冷僵硬,“嵐,你真是聰明,聰明絕頂,無論什麼時候,無論什麼情況下,你都能找到不對我說出事實,隱瞞你的秘密和痛楚的理由。”

一聲冷笑劃過寂靜的夜空,也成功的劃破歐陽嵐的心。

羞愧,內疚,傷痛,佔據了整顆心,誠如他所說,她的目的,除了勸他放手,還是爲了繼續掩埋心中的秘密,不希望他插手,是害怕他因此受到的傷害。

可這些不能說,也不可以說!

“不!我不愛你,不接受你,這不是說辭,也不是藉口,更加不是爲了隱瞞什麼所找的理由!墨然,你醒醒吧,我真的不愛你,不愛就是不愛!你還想要我怎麼樣?”

大聲的嘶吼,此時的歐陽嵐雙目通紅,情緒激動,一言一語,無不在控訴著,嘲諷這個自己並不愛墨然、只是他一廂情願的事實。

歐陽嵐的反應,成功的讓墨然相信了,相信她真的不愛自己,不是爲了隱瞞而找的說辭。

而是,她真的不愛!

只覺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大最冷的笑話,墨然一步一步,緩緩逼近,容顏有些扭曲,“不愛?不接受?不是說辭?不是藉口?不是理由?”

無聲的冷笑,低聲的嘲諷,在靜謐的夜卻是那麼大聲,微乎其微的聲音,清晰徹底的落在彼此的心裡,比那如刀般鋒利的狂風,刮過臉頰、撕扯肌肉,還要疼!

一向低聲細語、溫柔似水的墨然,像頭傷痕累累的獅子,大聲的對著她吼了起來,“是不是我的愛還不夠?是不是我做的還不夠?是不是我錯了什麼,是不是我做錯了?你告訴我,告訴我啊!”

“不是不夠,不是你錯,一切只是因爲我,僅此而已!”歐陽嵐仰頭閉眼,將熱眶中的液體悉數逼回。

她不想哭,不想在他面前哭,免得斬不斷理還亂。

見她如此,墨然心中更是落寞、死寂,輕輕搖頭,低聲呢喃,“是因爲冷夜?”

一聽那個名字,歐陽嵐豁然睜開雙眼,卻是沒有說話。

此時,她已然不知還能說些什麼,不如就此保持沉默。

墨然冷冷一笑,“我就知道!”

歐陽嵐緩緩擡眸,對上他的眉眼,她想說,“不,墨然,其實你什麼都不知道,事情不是你想象的樣子,我跟他只是各取所需,僅此而已!”

可她終究沒有說出來,囁嚅著紅脣,出口的是:“不管理由是什麼,我不愛你都是事實!”

說完這句話,歐陽嵐毅然轉身,正欲離開,卻聽到後方一個心碎的聲音響起,“就是他那張臉嗎?那張……和北晨一模一樣的臉?你選擇了他,而不是我?”

歐陽嵐身形一顫,腦海時而涌現北晨微笑著倒在血泊的一幕,時而涌現冷夜從水底冒出一臉慌張的模樣……

心口堵得難受,呼吸無法平靜,內心更是忐忑不安,歐陽嵐腦子裡一片混亂,彷彿快要被他們逼瘋了!

她痛苦的抱著腦袋,拼命的搖晃,“不……不是的……不是這樣的!”

“冷夜不是北晨,他不是北晨!北晨死了,他已經死了!”

“北晨已經死了!”歐陽嵐突然轉身,對著不遠處的墨然大聲嘶吼起來,聲音裡帶著哭腔,雙手不自覺的扯著頭髮,雙眼不知何時開始已經打上了濃濃的水霧。

沒想到她突然間變得如此激動,墨然疾步上去措手不及的攬她入懷,疼惜的低聲安慰。

“他死了!我親眼看著他倒在血裡的,就連最後一眼,他也是帶著微笑望著我,你知不知道,那一刻我的心多痛?”

“明明該死的人是我,爲什麼……爲什麼我還活著?爲什麼死的人不是我?”歐陽嵐失聲痛哭,脆弱得像個不經事的孩子,惹人心疼萬分。

“爲什麼不是我?你告訴我爲什麼啊?”

歐陽嵐像瘋了一樣,猛地推開他,“你告訴我啊!你告訴我啊!”

“因爲你要活著!”

那個聲音乘著風輕輕的飄過來,歐陽嵐一刻的呆愣,眼神呆滯的回眸,對上的是那張褪去冷冽之色的面容,呼吸停止了。

怎麼會是他?

幾乎同一時間,墨然也望了過去,與歐陽嵐的反應正好相反,他幾步上去,掄起鐵拳就是狠狠的砸。

冷夜毫無徵兆的捱了他一拳,嘴角頓時出了血,恨恨的抹去血跡,他也毫不客氣的回禮。

歐陽嵐一時沒反應過來,再次擡頭,就看到兩人揪在一起打了起來,也顧不得什麼死不死活不活的,連忙跑上去勸架,“別打了!你們別打了!”

無奈兩人打得不可開交,歐陽嵐根本沒法插手,只能在邊上著急的徘徊。

李惠一腳跨出凰歌的大門,就聽到嘈雜混亂的聲音,尋源望去,可被這一幕嚇得不輕。

“發生什麼事了?怎麼打起來了?”

“我也不知道啊!”歐陽嵐一臉的著急,幾次上去意圖拉開兩人,可他們卻好像後背長了眼睛似的,每當她要靠近的時候,就旋個身換了地方。

“別打了!你們別打了!”

“墨大哥,快別打了!有事好好說啊!”看著兩人打得火熱,李惠也忙著加入勸架的行列。

眼睜睜的看著兩人各捱了一拳,歐陽嵐不忍心的捂眼,一下子暴怒了,“我說你們能不能停下啊?”

然而兩人正打得激烈,根本沒心思理會其他。

“……”好吧!你們有種,軟硬不吃!

“可怎麼辦啊?根本勸不住!”李惠也急的沒了辦法,只是稍稍側頭,就捕捉到了不遠處那道一閃而過的光芒,心下一凜,忙拉著暴風圈外無處插手的歐陽嵐悄然耳語。

只見歐陽嵐微微皺眉,緊接著身子一軟,倒了下去。

“嵐妹妹!”

聽得一聲驚呼,打鬥中的兩人回頭過來,正好看到歐陽嵐毫無知覺的倒在李惠身上的一幕。

見狀,兩人都收了手,跑過來,齊齊問道:“她怎麼了?”

李惠面露難色,吃力的扶著歐陽嵐,“我也不知道,就一眨眼的功夫,她就暈了。”

“我來!”

聲落,兩人又對上了。

李惠夾在中間,左右爲難,看著那兩雙伸過來的手,一時也不知道該人交給誰。

還是冷夜動作快,趁著李惠木訥的瞬間,就霸道的把人搶了過來,一個打橫抱起快速朝著自己的車子去了。

“你放開她!”墨然緊追其後,身形一閃就堵住了去路。

冷夜危險的瞇眼,瞥了眼懷裡昏迷的人,朝著另一邊去了,可結果還是一樣,墨然再次堵了過來。

就在冷夜快要發作之際,李惠跑過來拉住墨然,對冷夜使了個眼色。

冷哼一聲,冷夜不再理會,越過倆人,疾步到了車邊,小心翼翼的將歐陽嵐置放於後排車位上,身形一動跟著鑽了進去。

墨然腳步一邁,就被李惠拉住手臂,只見她朝著他輕輕搖頭,眼底漾著淡淡的哀求,“墨大哥,別去了,她夠累的,讓她好好休息吧。冷少也不會把她怎麼的。”

緊握的雙拳漸漸放開,墨然不甘心的留在原地,目光隨著那輛車子緩緩移動,直到消失在無邊無際的黑夜裡。

茫茫無際的夜,將永遠沒了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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