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慣了這男人的強勢和冷硬,突然見他臉色蒼白的躺在牀上,歐陽嵐還真是有點不忍心了,暗地裡也在問自己是不是有自虐的傾向。
“好點沒有?”看著他把煮好的姜蔥水喝下去,歐陽嵐接過杯子放到桌子上,回頭動手解開他的外套。
冷夜被她突然的舉動弄糊塗了,一把抓住她的手,聲音略顯沙啞,“做什麼?”
歐陽嵐鄙夷的白他一眼,都這時候他認爲自己能做什麼?
“怕你死了,幫你檢查一下。”說完就拿掉他的手,脫下外套便忙著幫他捲起裡衣。
“嗯~”觸碰到他的手冰涼冰涼的,感覺卻極爲舒服,冷夜忍不住低哼了一聲。
“這裡痛不痛?”歐陽嵐纔沒心思探究他在想些什麼,認真的撥開他的襯衣在肚子上一下一下的輕壓起來,見他搖頭,便又換了地方壓下去,“這裡呢?”
冷夜閉眼抽氣,“有點。”
胃裡的灼熱感和她指尖的冰涼形成鮮明對比,但也暫時緩解了胃熱帶來的難受。
歐陽嵐不禁皺眉,往旁邊輕輕一按,“這裡呢?”
“不痛。”漸漸的適應了她的觸碰,似乎沒有方纔難受,冷夜幾許享受的閉上眼睛。
“姜蔥水的效果沒那麼快,暖水袋還要等一下才好,現在我先幫你輕輕揉幾下,有點疼你忍著點。”歐陽嵐一邊說著一邊專心幫他揉著小腹,力道控制得還挺好。
以前在組織的時候學過這些基本的急救技術,雖然許久沒用,多少還是記得的。
歐陽嵐認真的幫他揉、搓著,完全沒發現對方勾脣帶笑的望著自己,過了好一會兒,感覺應該緩解得差不多了,纔開口問道:“好點沒有?”
誰知她一側頭去看他,他就露出很痛苦的表情來,“好像更疼了。”
歐陽嵐心下疑惑,難道自己的技術退步了?按了這麼久都沒有緩解?還是姜蔥不起作用?
“難道我手法生疏了?”歐陽嵐尋思著,眉頭皺得更厲害了,第一次懷疑起自己的實力來,卻沒注意手上的力道,對著他的肌肉猛地一戳。
結果就是正在享受人工按摩服務的冷夜疼得悶哼一聲,“嗯……你輕點。”
“哦。”歐陽嵐回神,忙放柔了動作,“也不知道你是胃疼還是胃痙攣,算了,等家庭醫生過來再好好看看吧。”
“你幫我按按就好,不用叫醫生了。”冷夜拒絕的搖頭。
“爲什麼?你這病可大可小,我只能幫你緩解,治病是醫生的事。”歐陽嵐很不明白,“而且我已經叫李嫂通知醫生過來了。”
冷夜蹙眉:“不看不行?”
“必須看!”歐陽嵐肯定的回答,擡頭,眸光犀利的對準他,“我問你,中午不吃飯吃了什麼?”
冷夜垂眸,想了想說道:“咖啡。”
“什麼?你胃不好喝咖啡?”歐陽嵐瞪大眼睛,胃不好的人等於慢性自殺,這種行爲就是找虐!
他一直以爲自己的胃很好,如果不是今天發生意外情況的話。
歐陽嵐冷卻著一張臉,“早上呢?別告訴你還是喝的咖啡!”
聽得出來那聲音很森嚴,冷夜很想搖頭,可最後還是誠實點頭了,“沒吃。”
“昨晚熬夜了?”
“……嗯。”
對著他那小腹就是狠的一壓,歐陽嵐氣得咬牙,“怎麼不疼死你?”
“你捨得?”明明就是痛,他卻極不正經的耍起貧嘴來。
歐陽嵐狠狠地剜他一眼,“我不按了,你自生自滅吧。”說著乾脆罷工不幹。
冷夜哪裡肯輕易放過她?
握起她的手往忽冷忽熱的腹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摸’起來。
歐陽嵐是個姑娘家,哪裡禁得住他這樣挑逗,當下涼涼的吸了口氣,一把甩掉他的手,怒道:“你安分點行不?”
冷夜挑眉,“那你繼續。”
歐陽嵐極爲不屑的瞄他一眼,頹餒的繼續幫他按摩起來。
棱角分明的幾不可聞的揚起,冷夜舒服的瞇眼,不忘一邊指揮,“往右一點。”
“下面一點。”
“左邊一點。”
“再下面一點。”
“左邊。”
某隻將某隻使喚的不亦樂乎,漸漸往下,歐陽嵐突然意識到什麼,臉色嘩的一下全黑了,咬牙陰笑道:“還要不要再下一點?”
“嗯,中下方。”冷夜舒服的都想喟嘆了,但是閉著眼睛絲毫沒覺察到某人臉色不太對勁。
歐陽嵐手關節泛白,就著那地方狠狠一按,沉聲冷問,“還舒服嗎?”
“嗯!”冷夜倒吸一口冷氣,差點疼出眼淚,睜眼一臉幽怨的盯著她,“謀殺親夫啊你?”
小妮子下手也不知道個輕重,這才緩解了點,要不要玩得這麼狠?
“親夫?你是誰親夫了?”那聲音森嚴的喲,歐陽嵐眼珠子都縮起來了,“我殺了你纔好!”
若不是考慮到他暫時是個病患,早踹他下牀了!
見她一臉冷色的瞪著自己,冷夜輕笑出聲,擡手握緊她的,含情脈脈的道:“殺了我,你可就要守寡了。”
“關我鳥事!”歐陽嵐冷不丁一把甩掉他的手,看也不看他一眼站起來,“沒事了就走人,醫生我會叫他別來了。”
女人就是個晴雨表,說翻臉就翻臉,冷夜無奈嘆氣,嗓音裡夾著幾分委屈,“你男人都快疼死了,你還真捨得?”
歐陽嵐咬牙瞪眼,“有舍纔有得!我倒希望你真能疼死!”省得擾我清靜!
就在這時,李嫂敲門進來,手裡捧著哆啦A夢暖寶寶,笑嘻嘻的說道:“小姐,您要的東西可以了。”
“給我吧。”歐陽嵐也沒工夫再跟他爭吵,伸手接過來熱乎乎的暖水袋,想起某人還沒吃飯,隨即擡頭看向李嫂,“粥好了就端進來吧,沒事你先出去。”
雖然她對他的行爲作風很不滿意,但虐待病患這種事她還做不來,所以看在他疼得死去活來的份上,暫且就不跟他計較了。
看吧,她是不是太善良了?
李嫂一臉樂笑,偷偷瞄了眼牀上的冷夜,識相的壓低聲音在她耳邊低語,“小姐,剛纔劉醫生來電說臨時有手術不能來了,墨先生叫我問問需不需要幫忙。”
一個墨先生,一個冷先生,看起來都挺不錯,英年才俊、玉樹臨風,跟小姐也都很般配,李嫂爲難了,不知道該站在哪邊。
歐陽嵐一頓,輕咳了一聲,“知道了,你先出去,有事我會叫他的。”
墨然略懂醫術,她當然知道的,記得在美國那會她有次突發胃痙攣,還是墨然幫的忙才緩過來的,後來好像還是爲了她特地報了醫學方面課程學習了。
“好的,小姐。”李嫂臨前還不忘給兩人外貌的契合度打分,然後樂呵呵的縮頭關上門。
看著李嫂帶上門出去了,歐陽嵐捧著暖水袋,竟是一臉難色,這是逼死她的節奏是不是?
“你拿的什麼?”冷夜從來沒見過她手上拿東西,難免有些奇怪。
“暖寶寶,別名暖水袋。”歐陽嵐懶得解釋,走過去便捲起他的襯衣放到他肚子上,然後拉起他的手讓他自己抱著,“哪裡不舒服就壓在哪裡。你自己弄吧,我還有事。”
冷夜嫌棄的瞥了一眼,眉宇緊皺,聲音有些壓抑,“拿走。”
毛茸茸的看著都覺得幼稚,居然還放到他肚子上,誰知髒不髒啊?
歐陽嵐眸色一寒,硬邦邦的塞出兩個字,“理由?”
自己好心照顧他,他倒好居然挑三揀四的,怎麼剛纔不疼死他?她就不應該多管閒事,早知道讓他疼死得了!
“髒!”一想起那來路不明的東西放在肚子上,還貼著皮膚,他就全身癢起來,渾身不自在。
“髒?”歐陽嵐臉色異常難看,冷冰冰的視線掃過擺在他腹上的熱水袋,聲音寒得緊要。
他竟然說髒?那是特別定製的,材質綠色清潔且不容易滋生病菌,她只有腹痛的時候纔會拿出來用,而且每次用完之後都會高溫消毒,他竟然說髒?
歐陽嵐很受打擊,極大的打擊!
“嗯。”冷夜緊緊盯著那毛茸茸的東西,越看越覺得毛孔緊縮,渾身涼意,奇癢無比,哪裡還有心思理會其他?
但那畢竟她是好心叫人拿來的東西,若他就這麼扔掉了,難免傷到她的心,可不拿開他心裡又極不舒服,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歐陽嵐很惱火,但這次的惱火不同以前,因爲她是真的被傷到了,他竟然覺得她的東西很髒,髒得連眉頭都縮成一團了,髒得都不願動手去扔了,他就那麼害怕弄髒他的手嗎?
既然她的東西是髒的,那她不也一樣髒纔對嘛?
是啊!她確實很骯髒,雙手沾滿鮮血,殺了那麼多人,還被流氓碰過,能不髒嗎?
既然她都髒成那樣了他還碰她幹什麼?
“我也很髒,以後別碰我!”歐陽嵐冷冷的甩掉他的手,聲音冰冷。
不知道她忽然生氣爲哪般,冷夜摸不著頭腦,不過是說那東西髒而已,怎麼變成她髒了?
誰敢說她髒,他第一個劈了他!
“嫌髒就扔了!”歐陽嵐一肚子的氣,說什麼再也不想見到他。
見她起身就往外走,冷夜也顧不得胃還疼不疼,忙起身拉住她,“去哪?”
歐陽嵐別開臉,聲音冷了幾分,“你那麼愛乾淨的人,我早點走免得弄髒你!”
聞言,冷夜更加糊塗了,“你在說什麼?爲什麼要生氣?”
爲什麼要生氣?
你說爲什麼生氣?
歐陽嵐冷顏側身,無聲冷笑,“你不是嫌那東西髒嗎?那是我的,我應該也很髒纔對!”
這笨女人一天到晚腦子裡都裝的什麼鬼東西?也管不了那是哪國邏輯了,冷夜忙拽她回來,眼角瞥著被自己弄掉的熱水袋,聲音不禁放柔了幾分,“你的?”
惺惺作態,歐陽嵐憋著一肚子的氣,也不願再看他,“是啊,我的!弄髒了你真是抱歉!”
又是這副冷冰冰愛理不理的樣子,冷夜苦惱了,“我不知道是你的。”氣勢頓時弱了幾分。
無視他那臉歉意,歐陽嵐自嘲冷笑,“呵!那你現在知道了,是不是應該放開我?也免得弄髒你!”
說罷,氣急敗壞的抽回自己的手。
可誰知道他還越收越緊了,不管她怎麼用力就是掙脫不出來。
“放開我!”擺脫不了那強勢霸道的束縛,歐陽嵐的語氣又冷又硬。
“不放。”見她賭氣的再次排斥自己,冷夜心下一抽,忙抱緊她。
歐陽嵐只覺得很可笑,說自己髒的是他,拉著自己不放的也是他,他到底想怎麼樣?
見她不吵不鬧也不說話,說不擔心那是騙人的,冷夜拽著她的手慢慢放開,“我不是那意思。”
他知道,她一生氣就愛不理人,而且不管怎麼哄都沒用。
“那你什麼意思?”她連頭也不回,被他氣得連動也不想動。
願意說話就好,冷夜鬆了口氣,動作輕柔的抱緊她,“以前見都沒見過,自然認爲絨毛不乾淨。早知道是你的,我絕對不會那麼樣說。”
他一邊解釋著,一邊將她轉過來面對自己,好讓看到自己的表情,證明自己沒有騙她。
歐陽嵐目光幽涼的掃他一眼,很快扭開頭,“有區別嗎?”
“當然有區別。”他握著她細白柔軟的雙手,誠懇的說道:“不是有個成語叫愛屋及烏嗎?你的東西我怎麼會嫌棄?”
愛屋及烏?
歐陽嵐清冷回眸,脣角一抹刺目的譏笑,“我記得你說不懂愛,那你愛屋及烏個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