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墨和葉秋已經退到了船尾,周圍全部充斥著魏國皇子和隨從嘲諷的譏笑,葉秋粉拳緊捏,恨不得一拳揍碎魏晨熙的臉!靠之,笑得實在太他媽的刺眼了!
反倒是風墨比葉秋冷靜,他按住了葉秋微微顫抖的手,低語道,“等會不要管我,你一定要逃走!”
葉秋一震,,明媚的翦眸瞬間放大,毫無血色的脣緊緊地咬著心頭揪著,忐忑不安,惴惴恐慌,這是一層很脆弱的紙,一捅就破。風墨說這句話,難道是已經做好了犧牲自己的準備?!
“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葉秋低吼道,緊緊的拽住風墨的衣襟,她怎麼能夠丟棄一個爲了自己出生入死朋友,自己逃走?!葉秋就算是死,也絕對不做那樣背信棄義的事情,更何況葉秋已經虧欠風墨很多很多了!
“好,你去找離開的辦法,我斷後。”風墨深情的望向葉秋堅定的眸子,心裡生出一股溫暖,原來葉秋也是很在乎自己的。只要知道這一點,就算是死也值得了。
葉秋本來想要拒絕,因爲擔心風墨會最後爲了保護自己而做傻事,可是看著風墨這麼認真的樣子,葉秋決定相信他一次。更重要的是,現在沒有時間耽擱了,從船上逃離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如果再找不到牡丹留下的機關,那麼葉秋和風墨就都逃不掉了。
葉秋用力的點點頭,聚精會神的附身鑽進船尾的貨倉,風墨跟著走了進去。
“主上,這兩個人不往外逃,反而往船身裡面扎,難道是腦子出問題了?!”一個魁梧的武夫哈哈大笑道。
“主上,我看這裡面恐怕有蹊蹺,不如殺進去將這兩個人帶出來不就好了!”另外一個青衣書生建議道。
“不,切勿輕舉妄動,我自己親自去看看!”魏晨熙皺眉緩緩道,這裡是他的船,他絕對不允許眼睜睜的看著葉秋從自己的手上逃脫。
“主上!”衆人一併喊道,生怕魏晨熙吃虧。
魏晨熙沉穩的擺手,示意他們不必驚慌,堂堂魏國太子若是連一個黑衣人一個弱女子都應對不了,憑什麼一登大統?!但是,這並不是代表魏晨熙自大,他很是謹慎的緩步走進貨倉門口,防備著葉秋他們突襲!
可是走的越近,魏晨熙的心就懸得越高,因爲裡面沒有一絲一毫的動靜!習武之人往往有通曉身邊潛伏氣息的能力,可是最奇怪的就在於,魏晨熙幾乎感覺不到周圍有人!
這隻能夠說明一個問題,要麼就是對方武功高出自己,要麼就是根本沒有人!風墨有武功也就算了,可是和魏晨熙朝夕相處的葉秋可是一點武功也沒有的,就是那三腳貓的輕功實在是拿不上臺面。
難道,這兩個人居然逃了!魏晨熙如雷轟頂,雙目暴睜,素來靈活敏銳的腦子一片空白。?石化了!
砰得一聲巨響,門被魏晨熙用腳魯莽的踹開,只見船尾部貨倉的邊緣開了一個半米的小窗,這兩個人居然跳船潛水而逃了!
魏晨熙如看見鬼一樣,本來了無生息的臉露出了猙獰的憤怒,瘋狂地叫囂著,“來人去岸邊搜!絕對不能夠讓這兩個人逃了!”
甲板上的衆人聽見魏晨熙驚雷一般的暴喝,不由得震驚萬分,誰都沒有想到葉秋兩個人居然真的逃走!這實在是太過匪夷所思!
魏晨熙說完,自己想也沒有多想就也跟著從小窗中跳進了清涼的江水了,魏晨熙實在是想不通爲何貨倉的物品之後會有一個如此隱蔽的小窗!難道是牡丹的刻意安排,可是爲何連自己都不知道的機關葉秋會知道?!魏晨熙的腦海中忽然浮現出當年牡丹哭著拉住自己說什麼都願意爲自己做的情景,心中頓時瞭然。
牡丹啊,牡丹,你真是太傻了!魏晨熙本就對牡丹有愧,所以實在不忍指責她什麼,但是以後便絕對不會再重用她了。
葉秋的水性極好,風墨卻差了一些,輕功超羣的風墨在水底卻像是手足無措的旱鴨子,好幾次都被水給嗆著了。所以跳進水下後,一直是葉秋拉著風墨前行,葉秋聽著水上嘈雜的叫喊聲便心知不妙,恐怕他們的行蹤已經被發現了。不過好在江水湍急,他們的速度比船要快上許多,只要再多堅持片刻能夠靠岸,那麼就安全了!
風墨妖孽般的臉色越來越蒼白,他本就不識水性,跟著葉秋跳進江中爲的是讓葉秋放心,可是如果再不出水換氣的話他就堅持不了多久了。這個時候,風墨忽然察覺到身後有人追來,他回頭一看,只見魏晨熙奮力的遊向他們這邊。
風墨暗道糟糕,他再看葉秋髮現葉秋只顧著快速前行,根本就沒有發現身後有人追來了!風墨這段時間爲了追上葉秋,體力本來就透支許多,眼前在水中已經快要窒息,加上身後的魏晨熙不是好對付的角色。所以風墨決定還是先要攔住魏晨熙纔是上策,不然等魏晨熙追了上來,那麼這一番的努力就全部白費了。
風墨用力掰開葉秋的手,一躍跳出水面,大口的呼吸了兩口空氣,然後如同一隻雄鷹般敏捷的躍入水中。風墨和魏晨熙在水底相遇,兩人廝殺起來。
葉秋本來拉著風墨,一個轉身卻發現人不見了,葉秋本來以爲風墨會跟著自己,可是現在找了半天都沒有見到風墨的身影,葉秋不由得心焦非常。但是葉秋已經到了岸邊,這個時候回去豈不是功虧一簣,葉秋只好安慰自己先行上岸,這樣就可以居高臨下看到江面上的情況,找起風墨來也會比較容易。
所以葉秋咬牙努力的遊向岸邊,好不容易終於上了岸,但是江面上卻是燈火沖天。
“這是怎麼回事?”葉秋小聲嘟囔,只見魏晨熙的船上聲如響雷,不過距離太遠實在聽不清他們在說些什麼。
但是葉秋的眼神猛地睜圓,眼角一抽,倏地感覺背後一陣發涼,秋風蕭索,百里肅殺。因爲葉秋在船上見到了一個再熟悉不過的身影風墨!
不懂水性的風墨在水下幾乎是被動挨打的狀態,加上魏晨熙極其狡詐陰險居然放了暗器,風墨中毒這才被魏晨熙俘獲。魏晨熙自然是不關心風墨死活的,但是這個人害得葉秋逃走了卻觸及了魏晨熙底線!魏晨熙要讓風墨嚐嚐自己大師顏面的痛苦和折磨。
魏晨熙下令將風墨高掛在船頭,然後後讓衆人齊聲高喊,“背信棄友,天理難容,如若不回,凌遲處死!”
船越來越近,葉秋終於聽清了魏晨熙的話,葉秋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她知道魏晨熙這是在用激將法想要引自己出來。她心如刀絞,天人掙扎。凌遲處死,葉秋是知道的,那是最殘忍的一種殺人手段,一塊塊的將人身上的血肉剜下來。葉秋怎麼能夠讓魏晨熙爲了自己承受那樣的痛苦和折磨,她不忍心,更加做不到!
從未名湖第一次偶遇風墨開始,到風墨救了葉秋,收她爲徒。兩個人無數拌嘴,無數相互照拂,早已成爲葉秋在這個世上比親人更加重要的存在,葉秋怎麼能夠忍受讓風墨爲了自己承受這樣的痛苦呢!
風吹拂在葉秋的身上,溫柔,清冷。高崖之上,葉秋衣訣飄揚,宛若仙女一般。但,這卻是葉秋第一個銘心刻骨的覺得靈魂比身體更加不自由!像是禁錮在十八層地獄之下的烈火中,永世不得超生。
船上的風墨雖然中毒被掛在高處,可是他知道如果葉秋見到了自己這個樣子肯定會回來。風墨不允許葉秋爲了自己做傻事,他竭盡全力用內功大吼道,“別管我,快走!走的遠遠的,過你想要的生活!”
風墨的聲音響徹山谷,振聾發聵的迴盪在葉秋的耳邊。?葉秋眼淚奪眶而出,真真正正體會到什麼叫撕心裂肺的痛,好似要把心臟都掏出來,撫平心口的傷痕,這種感覺,令她絕望到窒息。一個人爲另外一個人,總有那麼一些時候,生命,尊嚴,羞辱,統統排在後面,奮不顧身,九死不悔。
一幕一幕,如慢鏡頭般,又如銳利的刀片,劃過葉秋的心臟,很疼。
風墨的奮不顧身,風墨的體貼入微,風墨的驕傲情深,這都是葉秋說不可承受之重。她多麼希望今夜出現的是姬和逾,或者是自己爲風墨這般付出,也許這樣她就不會這般難過,痛苦。
愧疚比付出更加折磨人!
葉秋眸子睜到極限,墨色極深,手指骨節凸起,極力隱忍。她快步走到最高的巖石邊上,衝著不遠處的船塢大聲喊道,“放了他,我在這裡!”
風墨聽見葉秋的聲音,心頭澀澀地疼,又是酸又是甜,五味雜陳。這個傻丫頭,自己不是已經讓她走了嘛,她怎麼那麼傻,那麼傻。
風墨情不自禁的罵著葉秋,眼角卻忍不住有些溼潤,望著遠處高崖上那個芊芊如玉的倩影,心裡百感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