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墨見顧百里已經將話說明到這種程度,不由得謹慎的朝著對面奄奄一息的馮貴人望去,只見馮貴人慘白狼狽的臉在陰暗中幾盡凋零。
“無妨,你若擔心,我可以即刻殺了她。”顧百里看出風墨的擔憂,不由得果斷說道。
“不!不要殺我!求求你,不要殺了我,我什麼都沒有聽見,什麼都聽不懂!”馮貴人艱難的哀求,可憐到了極點。
“不過是貪生怕死的女流之輩,你也真下得去手。”風墨冷冷嘲諷,一隻手卻神不知鬼不覺的放了一個東西在顧百里的手中,“你走吧,這裡不是你應該來的地方。”
顧百里頓了頓,最後點頭抱拳道,“保重。”
馮貴人眼見顧百里就要離開,自己的最後一線生機恐怕也就跟著沒了,她不由得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大神叫道,“少俠留步,求求你,求求你替我帶一封信給淑妃娘娘!只要你願意,下輩子就算結草銜環,做牛做馬也會報答俠士的救命恩情!”
顧百里本來不準備多管閒事,可是見到馮貴人哭得淒厲悲慘,不過是件舉手之勞的事情,便應諾。
馮貴人千恩萬謝,扯了自己的裡衣,咬破指尖寫了一封血書,期望淑妃能夠替自己沉冤得雪,救自己出去的話等等。
顧百里拿了信件,和風墨道別後,便如來時一般,化作一道黑影不知影蹤。風墨望著顧百里遠去的方向,心中期盼他能夠做出正確的決定。因爲風墨給顧百里的是兩個選擇,而不是一個標準的答案。
馮貴人更是將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了顧百里的身上,希望自己能夠早一日的得救。
顧百里回到宮中的第一件事就是講馮貴人的信件神不知鬼不覺的放在了淑妃的枕頭下面,然後便步履匆匆的準備去找葉秋。
就在顧百里離開後不久,淑妃便回到了曉慕樓,她才一躺下,就立即發現了枕頭有些不對勁,似乎被人動過手腳。機警的淑妃立即端坐而起,揭開枕頭一看,發現下面居然是一張鮮血淋淋的血書!
淑妃不愧是見慣了後宮爭鬥的老人,若是換做別的嬪妃見到這等駭人之事,不是嚇得驚叫失魂,就是嚇得花容變色。可是淑妃只不過微微抽動了一下嘴角,便皺著柳眉,伸手拎出了那張寄託了馮貴人全部希望的血書!
淑妃識得馮貴人的筆跡,一眼就看出她的意圖,淑妃毫不留情的將血書轉眼便燒了個乾乾淨淨,對馮貴人這種企圖讓自己去救她的愚蠢舉動嗤之以鼻。
真是笨到家了,人都已經下大獄了還做什麼白日夢!自己怎麼可能會去廢心力救一個沒有利用價值的人!
馮貴人自然是不會知道自己的希望破滅的如此乾淨,正如自己當年對惠才人一般心狠手辣,淑妃從來就沒有心軟過的時候。
顧百里這邊很快就到了華清宮,他特意趕在姬和逾去霽月殿看琴妃的時候來找葉秋。寬敞的華清宮內,因爲風墨已經被關押,葉秋的病又需要靜養,所以只有兩個侍衛在門外把守。顧百里輕而易舉的就翻進了正殿,很快就找到了葉秋。
顧百里看到葉秋臉色非常難看,脣無血色,臉色白得如一張透明的紙,及肩的長髮垂下,墨色和白色相互輝映,更襯得她的臉色透明得嚇人。雖然顧百里知道這都是假象,都是因爲葉秋服侍了風墨的藥所以纔會這樣,可是顧百里還是止不住的心疼。顧百里眉心微擰,溫潤的臉上淨是憐惜,如果可以他真的很希望此刻躺在牀上的那個人是自己。
“百里?你怎麼來了?”葉秋眨了眨眼睛,有些費力的想要坐起來,卻怎麼也使不上勁。這個時候顧百里溫柔的將枕頭給葉秋墊好,然後扶著她坐在牀上。
“我知道你的藥效不到半個月了,所以,我特意去找風墨重新要了一些來。”顧百里伸出手,只見他的手掌上有兩粒截然不同的藥丸,一顆紅色,一顆黑色,大小也不盡相同。
顧百里因爲剛纔在牢獄中格外倉促所以沒有仔細看,現在發現居然有兩個完全不一樣的藥丸,不由得有些煩惱了。他摸了摸頭,有些無計可施。
“這藥丸我認得的。”葉秋緩緩說道,似乎現在每說一句話都要費很大的氣力一般,“這黑色的是我之前服侍過的,應該是繼續延長藥效,至於這顆紅色的”
“會不會是解藥?!”顧百里不由得推測道,溫柔的望著葉秋。
葉秋點了點頭,“應該就是解藥,想必風墨是想讓我見機行事,如果他要是沒有辦法沉冤得雪,那麼他就希望我獨自保命。”
風墨的體貼和思慮周全令葉秋的心裡塞滿了感動,這種感覺難以言明,酸酸的,甜甜的,澀澀的。
“那我們如今應該怎麼辦纔好?”顧百里很是著急的問道,他很擔心葉秋的身體,雖然是假病可是一直躺在牀榻上說不定要是真的病了豈不是得不償失?!顧百里不願意讓葉秋冒著這麼大的危險。
於是,顧百里建議道,“不然,你還是把解藥吃了吧,我們可以想想其他的辦法。”
葉秋其實也不願意這麼一直耗著,但是如果自己的病好了,葉秋很害怕姬和逾又會像那幾日一般,瘋狂的折磨自己。與其面對姬和逾,那麼葉秋還真的寧願繼續病下去。
“這件事需要從長計議,我們還是不要那麼快定下來的好。”葉秋思量許久,決定道。
顧百里本想著繼續勸說,可是想來想去,葉秋的話也有道理,畢竟現在一切情況並不明朗,說不定明日就查出風墨是清白的,將他放了出來呢。
霽月殿中,姬和逾正陪著琴妃一道品嚐今日纔出了相思紅豆粥,這是琴妃特別精心調製的,很和姬和逾的口味。
“皇上,這些日子你總是在這個陪著臣妾,臣妾實在有些害怕了。”琴妃忽然小聲說道,端莊嫺雅的臉上掠過一絲驚慌。
“此話如何說來?!”姬和逾不由得皺起了眉頭,這後宮中爭風吃醋的事情雖然不少,然而像上一回琴妃被下毒的事情卻也不多。
琴妃欲言又止,思前想後,最後跪倒在了地上,“都怪臣妾多言,有皇上在,臣妾就是最安全的!”
“你知道便好,起來吧,還有身孕不要動不動就下跪。”姬和逾有些不滿的說道,開始反省最近是不是對琴妃的關愛的確有些過了,所以她說話才越來越沒有分寸。
“你放心,上次中毒的事情,朕已經嚴令徹查,一定會還你一個公道!”姬和逾一字一頓的承諾,不容置喙。
琴妃緩緩站起來,臉上卻已然淚流滿面,梨花帶雨,楚楚可憐的說道,“有皇上爲曉曉做主,曉曉自然是什麼都不怕的,只是曉曉實在是不忍心見到有人故意欺瞞皇上,做出傷皇上心的事情。”
“哦?!此話怎講?!琴妃,你有話便直說,這般繞著圈子跟朕說話,也不嫌累麼!”姬和逾雙眸不滿的瞇起,英俊的臉變得冷酷威嚴。
琴妃花容大變,趕忙解釋道,“皇上,臣妾有罪,臣妾早就應該把那晚不小心聽到的實情告訴給皇上的,只不過當時臣妾實在是太害怕”
“而且,最後臣妾發現,就算是臣妾什麼都不說,到最後還是差點被人下毒滅口。”琴妃一邊拭去淚水,一邊可憐兮兮的說道。
“你究竟都聽到了什麼?!”姬和逾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很有可能和風墨有關,他的聲音變得越發冰冷,目光銳利的盯著琴妃低吼道。
“回稟皇上,那,那晚臣妾本來是身體不適,想要去尋風墨問診,誰料卻聽見他在預謀如何將葉秋救出來!”琴妃緩緩說道,聲音因爲害怕有些顫抖。
“然後呢,朕要你一字不落的說清楚!”姬和逾薄薄的脣冷抿,完美的側臉在夜色中顯得極爲冷酷和無情。
“然,然後,臣妾就聽到了他們說要給葉秋下,下藥,然後令她假病”琴妃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聽見刺耳的啪得一聲,只見姬和逾手中盛著粥的琉璃盞被摔了個粉碎!
姬和逾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黑眸幽深,醞釀著一場狂風暴雨。
“放肆!大膽!他們難道是想要造反嗎!”姬和逾沉聲喝道,咬牙切齒,勃然大怒,臉色難看至極。
琴妃再也不敢多說一句話,也實在沒有必要繼續說下去了,姬和逾那麼聰明的人,只要稍微點撥便能夠明白一切。琴妃那踴躍著點點淚花的眼底蘊藏著一絲不令人輕易察覺的得意,這一切的一切,她已經籌謀很久了。
如今,只需要等待一一收穫成果。琴妃的手溫柔的放在自己的小腹上,感受著腹中的生命,爲了孩子,她必須這麼做。
子憑母貴,如果沒有顯耀的地位,果敢的手段,那麼琴妃她憑什麼做一個合格的母親,憑什麼輔佐自己的孩兒以後登上皇位!
這一切,雖然危險坎坷,但是卻非常值得!她一定會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