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苗疆蠱事各地都有傳言,哪條是真哪條是假卻無人敢考證,先不管蠱事做法,就光以血噬蠱現在就沒幾個人知道,不光是氣候異常新蠱難活,還有就是沒有什麼深仇大恨,已經沒有人對那種讓人做嘔的蟲子感興趣了。如果不是爲了找到答案我時常偷跑到寨裡的典閣,去扒那些灰堆的幾乎能鋤地的古書,屏住呼吸一張一張的去揭,再拿出準備好的紙筆,臨摹下來,那到沒人的地方再看。
書裡記載的內容亂七八糟,找不到一條完整的記錄過程,都是這裡短短兩句開頭,下面就是其他事情或者是空白,我也知道這些記錄都是需要多少人去嘗試,成功後才能記下來,不過看到空白也就知道了,要不是蠱蟲死了要不就是寫書的死了。
寥寥數語背後都是血腥。
我也很納悶,爲什麼苗疆就一定要養蠱,養蠱爲什麼一定要用血,什麼讀書破萬卷,什麼有鬼的,反正書上沒有告訴我一毛的答案,有一天我實在琢磨不透,就去問寨裡的先老,剛到門口我一句話還沒來得及問他就順手掂起邊上的趕羊鞭要打我,我一看那架勢自然是要撒腿就跑。
“你給我回來!”
見他還沒有把鞭子放下,我更加小心翼翼了,他要是老眼昏花沒看清,抽到我臉怎麼辦?本來就嫁不出去了,要是再花了臉……
老爺子一副氣的肝疼的樣子,重重的咳嗽,就是沒把手鬆下,對著門口要跑的我大聲訓斥,“你!哪家的小孩!”
“爺,是我夭夭!” 我怕他聽不見故意大聲喊。
“你想嚇死我嗎?還妖妖!”
“……”
過了半響了,纔回過神,“哦,來了就來了,你瞎喳喳什麼!我又不聾!你來幹什麼,趕快給我出去!”。我躡手躡腳的低著頭,小步磨嘰到一邊,又過了半響,老爺子猛得站起來枯老的手筋爆出一鞭子向門口呼嘯而去。
打空倒是沒打空,木製多年的門板留下深深一條鞭痕,我輕呼一口氣拍拍胸口,還好我機靈早就站在牆角了。
這個老房子四周都是繁茂的樹叢,常年不見陽光的牆角堆著大小不一的瓦罐,再仔細還能看到上面蔥綠色的青苔蘚,只是瓦罐都不同程度的破損了,旁邊還有一堆都是碎片,像這樣的碎片但凡養過蠱蟲窖裡都有一堆,並不稀奇,只是著略微破損的瓦罐是不是代表著蠱蟲自己出來了?而不是死在裡面只好甩碎瓦罐才能看到。
我剛想蹲下去仔細看看,背後就感覺一陣刺骨,像是兩塊玻璃相互打磨給人的感覺,全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聲音越來越大,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看花眼了,再回頭就發現門口的光亮一點點的縮小,地獄般的吞噬從腳下上浮,我下意識的撒腿就跑。
我再回去查書的時候,就看到這樣的話:蠱寒聲畏,不含其色。
我沒記錯的話,早在半年前那位老爺子就已經死去,還是在他的屋裡的牆角,整個人像是才瓦罐里長大的一樣,全身
骨頭蜷縮長在一起,分不清皮肉。
如果不是寨主出面口口聲聲爲他驅晦,都不敢進他的屋子。
我想這麼多,確實是沒用,只是大家都是養蠱的,我也怕我死後會變成瓦罐一樣,也害怕秦問柳不敢進我屋裡給我燒元寶,更不指望寨主會爲我驅晦,不過也好,說不定我的蠱蟲蟲還在路上等著我和它們一起喝孟婆湯呢,畢竟我養了它們十幾年了……
死之前我還是想要明白,到底是誰,我對著堂上大聲喊道:“寨主還沒發話,你以爲你是誰!裝什麼不好偏偏裝鬼,從哪個罐子裡跑出來的蠱,成精了吧你!”
“林夭夭你給我閉嘴,有說錯了嗎,毀了洞天湖你就難逃一死!你們還愣著幹什麼,給我拖出去浸到屍水裡去。”
這纔是寨主說的,巴不得我早超生,不過聽他的意思就是他知道。
話落,幾個人跑出來拽我,繩子還在我沒法跑,於是卯足了勁撞到柱子,老化的柱子很輕,我一撞整個房樑都大力晃動,僵化的七節蠱紛紛震落往下掉,不少被火把撩起的火焰燒焦,隨著熱氣騰出刺鼻的煙,還有落到身上體溫驚醒了的七節蠱,開啓密齒獠牙向皮下深鑽吸血,一時祠堂在火光舞曳之下,淡出血腥的甜味。
堂上的牆壁默默顯現出水跡般墨色的影子,隱隱約約。
之後我就不記得了,估計是那一撞忘記自己是肉做的了,直接昏過去了,我還安慰自己,不用怕死會遺臭萬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