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都一樣,在強顏歡笑時渴望有種感覺能夠撕開虛僞的外衣,那種故作堅強的虛僞,告訴自己自己還不錯。
有時候感覺腦子一片混亂,伴隨著麻木的疼痛整個人都在迷糊,我閉上眼睛,放低呼吸,想想我自己看看我的心,是不是還在?
其實不過是一場殘夢,又何必苦苦追尋呢,玉玄亦自己安慰道,顧凌波已經死了,那些再也回不來的時光已經離他而去了,沒有必要強加到另外一個人身上,她確實無辜。凌波何處惹塵?!?
玉玄亦走到她生前愛的琴旁,水晶珠簾逶迤傾瀉,簾後,當年披紗撫琴,指尖起落間琴音流淌,或虛或實,變化無常,似幽澗滴泉清冽空靈、玲瓏剔透,世人只知她劍法超羣出衆,還不知道她彈的一手好琴,絲絲琴聲匯入波濤翻滾的江海,最終趨於平靜,只餘悠悠泛音,似魚躍水面偶然濺起的浪花,迷亂他的心境,心裡是個人,人裡是個空。
華昭看著我的時候,我閉著眼睛拉著他的手,溫暖才掌心傳來,暖的心口都要融化,忘記了傷疼,而且我發現和他一起的時候,我得大腦都是空白的,以至於就這樣靠著他的肩昏睡過去。
柳翎低頭去叫太醫,他不是不知道傷的這麼重恐怕難熬,主子不顧一切去和陛下要人,這樣的執著,他從來沒有在其他地方看過,文雅如玉纔是他,而一個林夭夭敢在朝堂上去奪玉王爺亡妻的名字,這樣的人到底該怎麼對待呢?
天階夜色涼如水,窗內紅燭搖曳,窗外細雨橫斜,積水順著屋檐悄然滴落,在地面暈開一圈漣漪,似嘆息似挽留。熄了屋裡的燭火,推開吱呀的門,擡步掂裙走出門外,凝視上弦月掛在殿前,月下並無良人。酒雖然不是良藥,但它醫心,哪怕只是一會,只要一會能忘記就行了。玉流仙仰望星空,眼前模糊一片,再擡手淚珠順勢劃落,怎能不難過,又該如何安慰自己?欺騙的了眼睛,欺騙不了自己的心。那個還偷偷想你的心。曾幾何時,已經無法控制凌亂的情緒……
宮女無聲站在聲後,謙卑問:“陛下,外面天寒,還是回殿吧。” 玉流仙好笑的回頭:“既然那都一樣,我就這裡看著?!?
夜是無眠的對白,更多的寂寥都需要自己去面對,哪怕是前路無人後路斷絕,走到這一步就要看向前。玉流仙素手將杯傾倒,這美酒灑在地上,敬自己無眠的夜。
想起當年父皇問自己要不要看遍這天下?明媚的眼睛遮不住的光彩,父皇彎下腰時她纔看到幾根白髮已經刺眼了,那個曾經風華正茂的勇士,也抵不過歲月的摧殘。“仙兒,你要知道,這天下易得,是因爲這天下它永遠都存在,但失去的東西就是永遠失去了?!?滿臉彷徨不再像他。
母后是父皇在塞外遇到的一位姑娘,她縱馬奔騰在一望無際的沙壁灘上馬蹄濺起的飛塵如同父王的愛一直尾隨,那美好的回憶都會從他嘴邊說出來,小小年紀不明白的癡情,伴著懵懂一路不安。
我醒了之後,雖然渾身沒勁疼的直冒汗,但是我一聲都不想吭,就是自己去打架,弄花了臉倔強的不肯上藥一樣,咬著牙居然又睡著了,柳翎悄悄的把我抱出去,我沒想到清秀的他居然能把我抱動,練武之人就是不一樣,我在他懷裡自覺的壓低了呼吸,很明顯我也不想在這裡被帶出去正好應了我的意。
腳步不緩不滿一直走,豎直向上腳尖一點高高的牆頭掠過,觸底後快步跑。我有點納悶柳
翎就是華昭的人還犯得著翻牆嗎?就不怕動靜太大被發現嗎?現在看看有點多餘了因爲他已經停下腳步了,我沒有聽到大街小巷的聲音,從一開始就沒聽到,在他沒有堵著我耳朵的前提下,這是哪裡?
忽然樹都在風前翻滾跳動,獵獵作響,我假裝聽不見,繼續保持不動,抱著我的人開口:“人我已經帶來了。” 我聽著這聲音沙啞的很這麼聽都不像是柳翎嘴裡說出來的,心底一片冰涼,這是被綁架了!我還沒有含一聲的被賣了還提別人數錢來著。
“騙誰呢,就這病殃殃的還敢去奪我們堂堂顧夫人的名號!簡直就是找死!” 粗狂的聲音我是沒聽過,但因爲說的是我就聽的很仔細,妥妥的腦殘粉。
幾聲小弟附呵道:“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就敢放肆到這種地步,大哥,這是覺對不能忍的!” 說的很我多大樂意上的,怎麼不去找玉玄亦那個大白癡去啊。
被叫大哥的沉默半響,這個女子看起來也不像是多爲非作歹的人,臉上明顯就受了傷,現在要是要了她的命,那就太對不起自己多年積累的俠義了,不過這仇還是要報的,還是這個人既然能把人才華相府帶出來,肯定不是一般人,要是再加上他臨時泄密,那後果就不是殺頭能給計較的,看來還是要再瞭解下,從長計較。
對這抱我的也不知道是誰,深深作禮:“多謝壯士力架,嵐王果然沒有說錯,壯士不光有勇有謀這易容術當真是天下無敵!” 連我聽的耳朵都要發麻,他是怎麼誇出來的。
那人輕笑道:“呵呵,嵐王我還沒有看著眼裡,只是覺得有意思就把她帶出來了?!?在把頭轉到我的臉,我已經感受到他的呼吸聲,麻麻的想找個的地縫鑽進去,“都已經抱半天了,怎麼還不捨得把眼睛睜開?” 親孃啊,這是這和我說話,還是土匪一類的人,好怕怕。
粗狂的老大摸不著頭腦這劇情翻轉的有點快,“那個壯士你這話什麼意思?” 老大不服的問。他垂下頭的髮梢掃過我脖頸,低到我耳邊深情:“妖精,我來了?!?
因爲我叫林夭夭,所以我會逃之夭夭。
沒有人知道我的難過,因爲在他們眼裡裡陽光總是在我臉上,不論風吹雨打都不曾脫落。沒有人知道我的失落,他們的忽略已經讓我迷失所有的方向,在孤寂的夜裡浮現心底,沒有人知道我的無助,折磨是無處不在的,沒有人知道我的寂寞,沒有人知道我的不開心,沒有人知道我的不快樂,沒有人懂我理解我心疼我。
很多時候的一個人走絕大多數都是爲了逃避,明明很想面對卻發現自己沒有勇氣去面對,近在眼前的心隔的不知幾萬裡遠,不想認命又怕收到傷害,也只有隨風散去帶走那些不甘。
除了他……
我跪地相他開口願不願意以身相許的時候我不後悔,只是可憐我無法對他信守諾言,連我自己都覺得這對他是一種玩弄 可他卻給我這麼多感動,還都是在我無依無靠的時候拿溫柔去暖我的心,是個人都不會拒絕吧,他和華昭不一樣,華昭有自己的時候,一個我進不去的地方,那裡的條條框框不是我能久待的,或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對我是什麼感覺,可我相信在我死的時候最不想讓人看到的人肯定是他。
秦問柳就是一個比我好還白癡的笨蛋,明明知道這麼多事都是我自己找來的還甘之如飴的替我去解決,不知不覺我已經欠的無法償還了。
疼還是疼,我現在才覺得其實自己也不過如此。
早朝已經開始,玉流仙一如既往坐在鳳椅眉宇之間透著的,是與凡塵女子不同的靈氣,當真是麗若春梅綻雪,神如秋蕙披霜,一夜醉醒後還能這樣淡雅從容到讓人佩服。目光低下,首位的他居然還沒來,不免有些生氣,似笑非笑道:“華相今日又是怎地了?”
後位同僚上前一步作揖:“回陛下,華相的辭請摺子就在案上?!?
玉流仙果然看到一封,面怒不安,魂牽夢繞的人居然連面都不肯再見!寥寥可數的幾個字:辜負陛下,罪無可恕。
好大的口氣!她側身斜視著那封信,複雜的眼神裡,痛苦、憤怒和無奈不斷的交織著。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欲言又止。難道只能罷了嗎?華卿你真是不明白嗎!
退朝!
“什麼?找不到人了……” 連華昭自己都覺得可笑,一個大活人在屋裡會失蹤,還是她自己要離開的,他畢竟沒有制止她的腳步,或許早就該把她綁在身邊。
回稟的僕人不敢再開口了,明明一個都下不了地的人在屋裡再開門居然平白無故沒有了,沒有聽到聲音也沒什麼人進來啊,跑哪去了,柳侍衛你快找啊,相爺要掀房了……
沒有把人等來,玉流仙來了,華昭沒有出去接駕而是面不改色的坐到牀邊,緩緩躺下,這樣裝病的節奏表演的簡直就是影帝!
“華卿好大的架子,朕還親自來請了…” 未見其人先聞起聲,等到推開門的那刻就是華昭慘白的臉,連他都不知道自己居然真的生病了。
玉流仙腳步停下就對著門外喊道:“快叫太醫!”
上前將他扶起,儼然已經忘記心裡的苦悶,眼裡流露的關懷:“華卿,華卿……” 指尖拂去揉亂的額前碎髮,伏聲靠著他的胸膛。這是心愛的人,就在這裡,該死的林夭夭爲什麼總是這麼在乎她,到底有什麼好的,哪怕分出來一點來放大暖暖自己的心,不在乎這麼多,只在乎你……
貼身宮女跟著走到身邊,還沒開口,就被無情的告退,嵐王在青山崗現身,地方老爺發現後就趕緊回稟,可等到帶人前去捉拿時那裡已經是一片狼藉了,竹林的霧氣沾在竹葉上,順著葉脈滑下,滴落在狼狽的枯葉上。攔腰截斷的竹桿倒在血地上,噼裡啪啦的燃燒,冒出陣陣黑煙。血腥味吸引來了周邊的烏鴉,停在殘破的竹子上,用沾有血肉的嘴,順著烏黑的羽毛……枯葉上沾滿了血跡,幾人翻過幾個屍身,察看了會,都發現著傷口不一般,趕回來告知陛下,可現在看來陛下是真的不願意在交涉這些了。
宮女踱步退去太醫已經來了,“參見陛下?!?又趕緊起身前去把脈,眉頭一皺。
我覺得我好太多了,而且懷裡的人還摸著後背,麻麻的哼唧哼唧的表示很舒服,還是忍不住要問他:“你把嵐王怎麼了?” 手連停都沒聽,還餵了個葡萄,毫不在意:“管他呢,又不是什麼好人?!?
說的也對,況且他要是不死我那不是還有把柄在其他人手裡嗎,秦問柳忽然加重力氣,剛好還是受傷的地方。
“啊,疼疼疼……” 我趕緊躲一邊,他已經欺身壓來:“把柄?誰的?!?我眉毛挑的老高一副寧死不屈的樣子。我還想忘了他會讀心來著……趕快什麼都不要想了。
“還不說嗎?” 他彎起的嘴角這麼看都心驚膽戰的,這是要幹什麼的節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