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藤臉色微變,他極少見到莫夕顏這個樣子,看來要解決的這個人一定不是什麼好惹的角色。畢竟邊關防禦使高力剛被人暗殺,若是此刻再死一個,恐怕皇帝就算是想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都不能夠了。
“莫莫,此人是誰?”紫藤走到莫夕顏的身邊沉聲道。
後者的眸子輕閃,眸子裡帶著殺意,嘴脣輕啓:“溫步忠!”
紫藤的身子猛然一震,就是那個一宮的導師溫步忠?!那個在莫夕顏修習期間無數次爲三皇子通風報信的溫步忠!
紫藤嘴巴微張,口中低語:“莫莫,這是太子殿下授意的?”
莫夕顏莞爾,怎麼會是太子殿下授意,縱然他手段多強,現如今殺害一個九宮閣的導師,恐怕他還沒有這個魄力,九宮閣的大祭祀那裡會容忍黨派之爭涉及到九宮閣的導師?如果太子殿下動手,恐怕事成之後大祭祀反撲,這也是一場不小的廝殺。
不過,也不排除一種可能,就是九宮閣的人早就知道這位導師與皇族有著牽連。如果這次溫步忠之死,九宮閣的人沒有反應,那就說明,慕雲流火這個人還是可以信任的。
“當然不是,太子殿下怎麼有這個膽子去惹九宮閣?!”莫夕顏淡然的從牀上下來,換了一件乾淨的衣衫,隨意說道。
紫藤帶著疑惑,看著面前慢條斯理,一點都不著急解釋的莫夕顏,等著後者繼續說下去。
將換下來的外衫隨意丟在牀上,莫夕顏手指緊握腰間的短劍,劍尾紅綢無風自動,莫夕顏堅定的眸子裡帶著絲絲的寒意,接著道:“我只是想試探一下,那個九宮閣的大長老慕雲流火到底是不是在敷衍我?如果溫步忠之死,他無半點反應,那麼至少證明他不是敵人,可是如果他有所反應的話,恐怕你我二人就要離開這裡,開始在逃亡途中尋找五玲瓏了。”
紫藤被莫夕顏的一席話弄得摸不著頭腦,在聽到莫夕顏解釋的九宮閣大長老慕雲流火曾經在暗夜裡來過之後,紫藤的臉上駭然,心裡權衡利弊,思考著對方是敵是友之後的結果。
兩種極端,如果恰好是壞的那一端,恐怕錦王冷顏君和莫夕顏都會有生命危險,而無疑,錦王冷顏君的生命就會瘋狂的流逝。
“莫莫,錢雨公子不是知道這件事麼?難道咱們連他都不通知麼?”紫藤忐忑問道,如果通知了錢雨,估計他們的勝算會大一點。現在的莫夕顏臉上無疑是一片寒霜,面對這樣的境況,換成是誰都會頭疼,而莫夕顏周身的靈氣穩定,僅僅包裹著身體,更讓紫藤覺得面前的莫夕顏在一次次的試煉中快速的成長,變強。
莫夕顏右手輕揮,低聲道:“當然不能叫錢雨知道,事成之後可以將此事告訴他,但是在不確定慕雲流火是敵是友的情況下,錢雨逃婚已經挑戰過皇帝的極限,如果再將他牽扯進來,我可不確定他們安陽侯府是不是會有滅頂之災。外公說過,安陽侯府裡有數不盡的高價的法器,而且威力驚人,錢雨先前顯露出的只是冰山一角,皇帝如此忌憚也是因爲這個。但是皇權終歸是皇權,錢雨蹦躂的太久,始終會是一根嵌在肉裡的刺,感覺到疼了,皇帝可不會因爲這根刺是金子做的而就此忽視。”
重重的點點頭,紫藤望著莫夕顏的臉上多了一絲的敬重。莫莫的心境遠非他所能比,雖然莫莫從來不說過去之事,但是紫藤就是明白,他與莫夕顏彷彿前世就糾纏在一起,所以今世就算是爲了莫夕顏上刀山,下火海,他都在所不惜。
陽光直射進內室,莫夕顏才感覺到了溫暖,想到昨夜那個夢,她的手指就微微的發抖,這個夢是在告訴自己什麼?
搖了搖頭,莫夕顏擡眼看到正緩步向著自己走來的錢雨,胸腔一股濁氣呼不出來。
安寧公主看到錢雨跟自己在一起,不免就會多想,可是這也不是莫夕顏能夠控制的,安寧公主的心恐怕已經碎的不能再碎,看到了那一幕也只會是針扎多了不疼吧。
莫夕顏轉身回到軟榻前,朝著紫藤微微點頭,後者會意,隨即在錢雨進門的那一刻,閉了嘴,對剛纔的事情決口不提。
“唉!”錢雨重重的嘆了一口氣,手上拿著一把摺扇,這時也顧不得別在腰間,走到軟榻旁,隨手一揮,摺扇就掉到了桌子上。
莫夕顏苦笑:“錢大公子,你掉的東西可是價值連城,就這麼爽快的放在夕顏這裡,難道不怕我黑了你的?!”
錢雨無視莫夕顏的話,坐在她的對面,兩手拖著下巴,一副一籌莫展的樣子。莫夕顏眼皮輕跳,對於他這種表現有點無奈,只好道:“安寧公主又沒有見你?!”
“啪!”錢雨的兩個手就無力垂下,下巴直接就磕在了桌子上,俊美白皙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但是那下巴卻是飛速變紅。
紫藤下意識的摸摸自己的下巴,咂咂嘴。就光是聽那清脆的聲音就知道磕的不輕,這錢雨公子看來被安寧公主拒絕的都快變傻了。
莫夕顏臉色微變,一隻手伸出將錢雨的下巴拖起來,仔細看了看,低吟一聲:“嗯,這下巴抗擊打能力強,這樣都沒事!”
望著莫夕顏那讚歎的臉,錢雨隱隱帶著怒氣,搖了搖下巴將莫夕顏的手甩開之後,高聲道:“還不都是因爲你啊,就是因爲安寧看到了那一幕,否則我昨天怎麼會那麼慘,在公主殿前面站了一宿不說,我就打了一個盹,早上醒的時候安寧已經去德妃娘娘那裡了,這樣躲著我,都是你害的!”
莫夕顏無語的聽完錢雨的控訴,哭笑不得道:“你這麼多年的修習是白學了麼?難道你沒有看清安寧公主自打從黑夜之城回來,性格就頗爲冷漠麼?”
錢雨臉色微變,同時眼前一亮,“我記得有人說過,黑夜之城人心寒涼,只要從那裡回來的人都會或多或少的性格變化,安寧就是因爲從那裡回來之後纔會變成這個樣子。徐文卿導師那裡有許多的魂清丹,是不是隻要安寧吃了之後就不再排斥我了?!”
看著錢雨那發著光的臉,莫夕顏腦袋上三條黑線,就算安寧吃了魂清丹,那麼也只是性格恢復到未去黑夜之城時候而已,而且那個時候的安寧對待錢雨的態度也跟現在差不了多少吧。
莫夕顏暗自思忖著安寧公主大變的性格,除了黑夜之城的影響之外似乎還有著什麼未知的東西在殘損著安寧的心智,昨天安寧公主見到自己時竟然沒有了那種好鬥的心思,要知道女人的妒忌可是會存在一生的,可是安寧只是很傷心,對於自己是一點敵意都沒有。
難道說?
莫夕顏忽然感覺到了一絲冷意,看著面前的錢雨,她忽然感覺到很心疼,或許再過一段時間之後,安寧公主看他也只是一個熟悉的陌生人這麼簡單了吧,可悲的是,現在的錢雨同以前相比,已然是情根深種。
一往情深已,物是人非。
黑夜裡,九宮閣的一宮閣院內部沒有一絲聲響,儘管如此,內院的防禦佈局仍舊十分嚴密。自從出了莫玉事件之後,所有的九宮閣學員在晚上都不敢單獨出來,即使在晚上聽到很大的響聲,這些學員們都遵照落炎院長所說的,等到天明,自會知曉,保命要緊。
莫夕顏穿著夜行衣,臉上的黑色面紗已經將她的容貌完全遮住,紫藤跟在她的身後,將自己靈獸的氣息遮住,兩個人就像是屍體一般趴在房頂上,等著巡邏的一隊人從眼前經過,在注意到沒有其他的人出現之後,兩道黑影利劍一般地向著九宮閣一宮導師溫步忠的內院爆射而去。
溫步忠此時正在內室裡看著三皇子傲風送來的書信,最近幾天發生的事情太多,他根本不清楚什麼時候,風月王朝多了這樣一羣以暗月傭兵團爲組織的高手。落炎在高力被殺之後曾經將所有的九宮閣導師召集到一起,最後才發現就連二宮導師燭龍火不見了,在三皇子的書信中,明確的提到了燭龍火和高力之死。
一個是被皇帝暗殺,一個極有可能地被太子暗殺。這個今日梟雄和明日的飛龍確實是讓人不得不頂禮膜拜,論這件事情來講,三皇子已經失勢,垂死掙扎已然沒有必要,書信裡提到的要溫步忠暗地裡監視莫夕顏和錢雨一行人,時刻準備抓住他們的把柄,將自己救出來。
溫步忠無奈的笑笑,他的這位三皇子看來被囚禁的腦子已經不好使了。皇帝默許的事情,就算是找到把柄又能怎樣?難道還妄想著要推翻皇權?皇帝的心思都猜不到,那麼這儲君之位還是不要肖想了。
燭龍火就是前車之鑑,難道溫步忠還要走同樣的路?他可不是燭龍火,迫於德妃娘娘的淫威,現在的三皇子自身難保,手掌還沒能伸到他這裡來。
想到這裡,溫步忠臉色微寒,右手拿著書信湊到一根蠟燭旁,蠟燭的火焰迅速將書信吞噬,貪婪的火舌在書信上游走,不久那書信就化爲一團灰燼。
莫夕顏趴在房頂上,看到這一幕之後,眼神微動,看來這個溫步忠比燭龍火要精明的多,可是很抱歉,或許這件事情換成燭龍火,莫夕顏恐怕還不會下手,但是對於這個溫步忠,她可是絲毫都不心軟。
一絲清冷的風從房頂灌注而下,一時間內室裡所有的蠟燭全被吹滅。清冷的聲音伴隨著微微的風聲,溫步忠聽到一個輕而空靈的聲音在頭頂上方響起:“導師,好久不見。”
猛然擡頭,溫步忠看到房頂上有一片瓦已經被人掀開,而那空隙之處看到的並不是暗黑色的天空,而是一張殺意盡顯的臉。
身子微僵,血靈之力飛速的在體內流轉,那強大如血海之境的靈力一時間從體內虛化而出,黑暗的房間裡紅光大現,莫夕顏嘴角含笑,臉上的肌肉僵住,右手輕擡,洶涌而至的血靈之力就從小腹處快速提到手心處,緩緩對著房頂拍下,破風的聲音夾雜著房頂塌陷的聲音在九宮閣一宮閣院之處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