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四周的房屋越來越少。莫夕顏起初還沉浸在叢林殺戮的思考中,察覺到四周景物的變換,這才意識到,錦王府到了。
這個人到底在做什麼?!
“爲(wèi)什麼帶我來這裡?!”莫夕顏一個縱身從馬背上躍下,仰面看著坐在白馬上的冷顏君。
冷顏君居高臨下地看著莫夕顏那張被陽光照得透明的小臉,忽然就邪魅地笑了,“小王妃是魂遊天外了嗎?明明你在馬前面的,我怎麼知道?莫不是你不好意思,不願承認(rèn)對本王的歡喜?”
“錦王真是想多了,如果沒有什麼事情,我就先回去了?!蹦︻伬浜咭宦暎肮笆?,說罷便要離去。
冷顏君見狀,淡然一笑,微笑中卻隱隱透出一絲無奈:
“難道,你只是純粹的感激我?”
莫夕顏的身體微微一顫,停下腳步,她轉(zhuǎn)過身來看著坐在馬背上的男子,他的眼神邪魅,伴隨著另一絲明媚的傷。
“我的念頭,不必探知。你的靈氣還是很弱,要當(dāng)心身體?!比欢岚刖湓拕傄怀隹?,莫夕顏的心中早已後悔,果然不該和這個男人說得太多……
聞言,冷顏君清秀的眉向上挑了挑,轉(zhuǎn)眼間便靈巧的躍下馬來。
聽到背後輕盈的腳尖落地聲,莫夕顏還沒來得及轉(zhuǎn)過頭去,背後卻早已感到一抹熾熱的溫度,“小王妃如此說了,本王的病自然無事,小王妃也要保證身體,無論何事都可以找我,你知道我的規(guī)矩?!?
莫夕顏的臉上紅一陣,白一陣,這個人還真是一個鐵打的漢子!縱觀整個風(fēng)月王朝,像他這樣臉皮厚的還真找不出第二個。
莫芳菲被三皇子傲風(fēng)的人帶離皇宮,心中縱然有千般不願,也說不出口。只是一味地將所有的恥辱再次算到了莫夕顏的身上。
都是她!明明是一個低賤的庶女,憑什麼跟我爭?!
四周都是侍衛(wèi),莫芳菲束手無策,只能被傲風(fēng)暫且軟禁在一處宅院中。
想我堂堂莫府嫡女,怎會落得如此下場?!
莫芳菲看著頹圮的院牆,心裡咽不下這一口氣。她扶著側(cè)旁的石桌,手指緊握成拳,用盡全身的力氣將其砸成兩半,“莫夕顏,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後悔的!”
“阿嚏!”莫夕顏在煉丹房毫無預(yù)兆的打了一個噴嚏。這邊正元師兄剛好在配置一種新奇的丹藥,被這噴嚏聲音驚到,手中的力道大了幾分,眼看要配好的藥材,一不小心加多了鈴鐺草。
正元師兄滿臉惋惜,雙手哆嗦著,看著桌上的小紙包兒。
“正元師兄,對不起啊,這一味我來幫你?!蹦︻佊X得慚愧,主動提出要幫正元。正元看著莫夕顏接過自己手中的藥草,注意到她那雙白白小小的手,心跳的更快了,臉上也涌上一絲血色。
他一把抓過桌上的紙包兒,“沒關(guān)係,我……我拿去讓師傅瞧瞧。”說完,賊也似的逃跑了。
莫夕顏看著手足無措,言語不清的正元師兄,搖了搖頭。
你這樣,茍不言老頭會殺了你的!唉……
獵殺活動的風(fēng)波終於告一段落。風(fēng)塵僕僕的回到城中,三皇子沒有興趣再多做停留,而是徑直去了莫芳菲被暫時軟禁之處。
莫芳菲獨自站在院中,眼神哀怨的望著天空。她的臉上是憤怨的表情,隨著時間的流逝,表情越發(fā)變得不堪。
傲風(fēng)看到這一幕,忽然想起了小時候在莫府見到她的畫面。那時候莫夕顏還是一個無名無勢的庶女,而莫芳菲卻光豔異常。想到她初時的端莊,傲風(fēng)更加厭惡她現(xiàn)在的醜陋。
終究是看走了眼,怎麼會讓這個女子走進我的生活!
想到這裡,傲風(fēng)故意咳嗽了一聲,莫芳菲這才發(fā)現(xiàn)他的存在。
她這是怎麼了,自從容貌復(fù)原,身體一直就是這個樣子。血靈不但沒有加強,反而還有點奇怪,一直被什麼東西所禁錮不能衝破血溪之境。
莫芳菲楚楚可憐地看著眼前的三皇子,她眸中帶淚,端莊的臉上沾染了一絲哀愁,就連極美的眉心都被緊緊鎖住。
如果換成以前,傲風(fēng)一定會心軟,可是現(xiàn)在,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一樣了!
縱然是她有多大的利用價值,縱然是她的身份可以給自己多大的家族後盾,現(xiàn)在,都沒有什麼用了!
在傲風(fēng)完全看透她的嘴臉以後,就已經(jīng)決定,他一定要得到莫夕顏,不管用什麼手段!
“三皇子,你要相信我,真的不是我做的,是莫夕顏,是她陷害我!”然而,對傲風(fēng)的心思一無所知的莫芳菲仍梨花帶雨的跪倒在傲風(fēng)腳下緊緊抓住他的衣襬,她很清楚,要想離開這裡,傲風(fēng)只能是她唯一的希望了。
然而,她並沒有看到那一如既往心軟的神情,而是毫無遮掩的。
厭倦。
是的,傲風(fēng)已經(jīng)厭倦了。
從開始的下毒、找茬,到後來的陷害,太多了,傲風(fēng)已經(jīng)見識這個女人太多了。他已經(jīng)沒有任何的心思能再用在她的身上,他已經(jīng)無法再欺騙自己,讓自己故意再對事實的真相視若不見。他已經(jīng)受夠了,他已經(jīng)受得夠多了。
傲風(fēng)鄙夷地瞅著眼前這個美麗端莊的女子,他看著她的手抓住了自己的袍子,胸中忽地生起一股煩躁。
“證據(jù)都在你的身上,那麼多的人眼見爲(wèi)實,你還想怎麼抵賴?!”
聞言,莫芳菲更是哭得梨花帶雨:
“我,我跟安寧公主無冤無仇,我怎麼會?”
傲風(fēng)憤恨地將莫芳菲的手從自己的身上甩開,“不要提安寧了。我已私下查閱過記憶水晶記錄,你利用安寧做誘餌,將她陷在狼窩,生死不問。而今你又爲(wèi)一己私利再度陷害我皇妹,你當(dāng)真以爲(wèi),你對我是如此重要嗎?!還是你覺得,所有的人都比你更愚蠢?!”
這段話彷彿就是晴天霹靂,一陣驚雷劈的莫芳菲眼神空洞,四肢綿軟。
她萬分沒有想到,自己在三皇子的眼中竟然是這樣不堪了。她的手指發(fā)抖,雙腿跪在地上?!叭首?,我……”
“不必說了。這次的事,看在令尊的面子上。我會幫你解決,至於我們之間……也就如此了結(jié)比較好吧?!?
說完,傲風(fēng)滿面寒霜的拂袖而去,留下攤在地上失神的莫芳菲。
不知過了多久,她被人架著送回莫府。
莫儒深在大堂揹著手,來回走動。大夫人站在一旁,心驚膽戰(zhàn),不敢上前。
“老爺,大小姐回來了。”管家小跑進來稟報。莫儒深聽完,臉上的肌肉狠狠地抽動兩下,“叫她來大堂見我!”
“是?!惫芗仪忧拥赝顺鋈ァ2灰粫耗挤凭捅粠нM大堂。
她的臉上還有明顯的淚痕,大夫人看到女兒這個樣子,心疼地不得了。很想上前安慰女兒,但看到莫儒深黑沉的老臉,還是恭敬地退在後面。
莫芳菲以爲(wèi)父親會給自己撐腰,更覺委屈,雙腿一軟跪在莫儒深的面前。
“父親,都是四妹,都是她,如果不是她,女兒不會變成這個樣子!”
莫儒深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的變化,倒是嘴角上的肌肉以肉眼可見的頻率抖動不已。他伸出手扶起莫芳菲,輕輕拍打著她身上的塵土。
大夫人看這情景,臉上掩飾不住驚喜。三步並兩步跨上來,拉著女兒的手,面向莫儒深一口一個“老爺”叫著。
莫芳菲也以爲(wèi)父親是原諒她,相信她了。沒想到父親不顧大夫人的呼喚,猛地將她推到一旁,“啪!”,揚手給了莫芳菲一記響亮的耳光。
莫芳菲沒有防備地後退幾步,摸著自己被打腫的臉,不可思議地看著莫儒深。
“父親,父親你……”
莫儒深的手指顫抖著,厲聲道:
“爲(wèi)父多年苦心栽培,沒想到……竟毀於一旦!你……你……你竟然做出如此的糊塗事,簡直就是……簡直就是豈有此理!剛纔……三皇子已經(jīng)派人過來,說要與你取消婚約。他還說……他還說,你一輩子也別想當(dāng)他的皇妃!”
聞言,莫芳菲眼前一黑,頓感天塌地陷般,軟綿綿的跪倒在地。她最後的希望已然破滅,空餘的只有恨,對莫夕顏,對傲風(fēng),對所有人無窮無盡的恨意!
“糊塗,糊塗!蠢不可及!真是一個又一個的孽障,孽障!”莫如深痛心疾首的拍著自己的大腿指著莫芳菲怒吼道。
“老爺,芳菲可是莫府的嫡女,老爺要打就打我吧,芳菲容貌剛好,打壞了可就作孽了!”
大夫人滿臉悽苦,她一邊看著被打倒在旁的女兒,一邊哀怨著自己的丈夫,兩頭爲(wèi)難。
“莫府的嫡女又又能怎麼樣?現(xiàn)在城中大部分人已經(jīng)知道了她做出的醜事,一切,都已經(jīng)晚了……”
莫儒深說完,失魂落魄的緩緩走出了廳房,長嘆一聲,竟丟下了大夫人母女二人不管不顧……。
莫芳菲還呆立在一旁,臉上紅腫一片。大夫人趕緊扶住莫芳菲,眼中含淚嘆息了數(shù)聲。然而,轉(zhuǎn)眼間眼中又閃過一絲狠厲之色,厲聲吩咐下人:
“老爺身體不適,家中事且不要煩他。還有,今天晚上,明天還有後天,不許給龍吟夫人送飯!”
“是?!币慌缘难诀呷跞醯貞?yīng)了一聲,跑開了。
莫芳菲噙著淚目送著丫鬟的背影消失在廳堂中,慢慢咬緊了齒根,咬得咯咯作響。莫夕顏,你,給我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