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紫藤也是面色微沉,放開莫夕顏的同時猛吸了一口氣,那股寒涼之氣剛進入到喉嚨,紫藤便全身發抖,人形逐漸消失,變得半分是人半分是紫藤,身上的葉子也掉了幾片下來。
紫藤臉上皆是恐懼,沉聲道:“莫莫,這股寒涼之氣,紫藤無法應對,這麼強烈的破壞力,我在幻境沉睡的時候從來都沒有感覺到過。”
莫夕顏伸出手示意紫藤不要說話,她隨手披了一件衣服向著房門走去,輕輕將房門開了一個小縫兒,莫夕顏的腦袋傾斜在門邊,她看見莫玉抱著一柄長劍渾身是血的走過她的閣院。
只見莫玉身子一頓向著莫夕顏的閣院看來,眼神一股陰寒,他的眸子一片紫黑。莫夕顏的心下疑惑,忽然眼神一亮,將注意力放在了他手中的長劍之上,憑著自身的血靈之力,莫夕顏可以感受到那長劍周身的一股寒涼,只是邪異之氣如何,現在她還不敢下定論。
紫藤縮著身子想要看清閣院外的景象,只見莫夕顏雙手一推將門關上,臉上神情嚴肅。她不是不知道自己對於莫玉而言算的了什麼?!莫玉得劍如此,以後必定會找自己的麻煩,看那柄寶劍,以自己的實力並不能看出有什麼特別之處,越是這樣,越要小心。
紫藤忐忑地看著莫夕顏,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只好用探尋的口氣問道:“莫莫,你在想什麼,剛纔那莫玉有什麼好奇怪的?!”
莫夕顏睫毛微眨,聲音一字一頓道:“奇怪倒是說不上來,畢竟昨天他就身受重傷,不過今天看來他的傷又有一些奇怪,跟錦王出手造成的傷勢截然不同,明明是火毒,現在一看竟然是相反的冰毒,而且他周身一股詭異之氣,讓我覺得有些森然。”
紫藤聽完這些話一時間有些許的愕然,“能讓莫莫覺得不舒服的肯定不是凡物,要不要我們跟著他看看有什麼古怪?”
莫夕顏眼角上閃過一絲冷意,“嗯,一定要跟著他,我必須看看,我這位二哥到底要搞出什麼事情來!”
凌亂的房間中,躺著雙目無神的許凌風,身下的血泊早已把翻倒在地的幾本秘籍完全浸透……
蒙著面的九宮閣祭祀冷冷的望著許凌風的屍體,冷冷的問道:
“誰發現的。”
“回大祭祀,許導師的屍體是一名內衛發現的。今日內衛在閣內日常巡邏,突然聽得許導師房間內一聲慘叫,幾人匆匆趕到,發現許導師已經倒在了血泊之中沒了氣息,屍體還是溫熱的,我們猜想,兇手應該逃不遠。”內衛隊長沉聲道。
“既然知道如此,爲何不追?”大祭祀寒聲道。
“內衛軍已經放出了全部的獵犬追捕逃犯,但是所有的獵犬都是無功而返,據訓犬人回報說,閣內似是有一陣陰寒之氣,使得獵犬戰慄不已,所以無法追捕。”內衛隊長抱歉的說道。
大祭祀面無表情的在屋內轉了幾圈,突然俯下身子,伸出手指蘸了蘸地上幾滴未乾透的鮮血放入嘴中。只是稍稍一嘗,大祭祀便冷笑一聲:
“這血斷然不會是許凌風的,想必應該是那兇手的。”
“那我們要不要立刻封鎖九宮閣,排查兇手?”內衛隊長請示道。
“不必。許凌風何許人也,能殺死他的人,在學生中幾乎沒有,就算是偷襲,也不可能一擊就穿透了他的防護。這消息一旦放出去,必然引起恐慌,因此許凌風的死,你們必須嚴守口風,不許對外面說一個字,你們聽清楚了沒有。”大祭祀微微瞇起眼睛寒聲道。
“是!”
莫玉抱著斷水劍,身上只穿了一件內衫,袖口處赫然是大片血漬。他獨自一人走在路上,實際上已經筋疲力竭,雖然還有意識,但是身體卻不受控制,搖搖晃晃地一步一步地挪動,莫玉只覺得眼前一片又一片的黑暗不停侵襲著自己的雙眼。
“咳咳……”抑制不住地咳嗽兩聲,懷中的斷水劍似乎變得更加寒涼了。想起在幻境中第一次手握斷水劍的情景,莫玉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那劈山鎮海的力量,確實讓人垂涎。想到這,他不由自主地咧開嘴角,跌跌撞撞地朝莫府走去。
莫夕顏一直跟在莫玉的身後,看著莫玉緊緊抱著那柄寶劍,她的眉頭皺皺,並不多言,只是以更快的速度跟在他身後,以防止發生什麼不必要的變故。
莫府守門的家奴,站在門前正打著瞌睡,看到二少爺臉色烏黑,渾身血漬的模樣衝進來,嚇得好久都忘了閉上嘴巴。其中一個人飛似的奔到正廳,一條腿剛邁進門檻,也顧不得另一條腿還在門外,便大聲呼喊,“二少爺回來了,”
莫儒深此刻正在正廳裡喝茶,看到小廝這個樣子,不免有些掃興,沉聲道:“二少爺回來就回來吧,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小廝吞吞吐吐,看著莫丞相嚴肅的模樣,好一會兒才接著說下一句話:“少爺他渾身都是血……”
莫儒深拿著茶杯的手頓在空中,半晌後眉毛緊蹙,漫不經心的說道:
“少爺渾身是血?!那還不快去請大夫,跑到這來嚷嚷有什麼用?!”
小廝被莫丞相的話驚得呆立當場,腦袋一片空白,好歹莫玉也是堂堂的莫府二少爺,雖是庶出,可少爺的身份還是有的。這莫儒深還真是狠心,自己的兒子受了重傷不去看不說,還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看來這風月王朝最可敬的父親,便屬莫儒深不可了。
“還不快去!”莫儒深不耐煩地怒喝一聲,仰起頭來將茶杯裡的茶一飲而盡。
小廝畏畏縮縮地應了一聲,跑了出去。
莫夕顏俯身潛在屋頂看到自己父親對待莫玉的樣子,心裡一陣冷笑。看來自己是一點都沒有看錯父親,這樣冷漠殘酷的脾性她用了一世纔看清楚,只是這一世,該輪到莫玉了……
莫玉,現在你對我恨之入骨,無非就是爲了爭奪地位和父親的寵愛。地位已經無法改變,父親那自私的“寵愛”也不會有一絲再光臨到你的身上,不知道這對你而言,是幸運,還是,不幸……
莫玉在小廝的攙扶下跌跌撞撞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被請來的大夫正在準備爲自己施針。大夫爲難地看著莫玉的雙手緊緊抱著那柄寶劍,不由眉頭緊蹙。
“二少爺,我要爲你的雙手施針,你的手被凍傷,如果不及時處理的話會留下病癥。”
“啊!”
感受到那撕心的劇痛,莫玉大喝一聲,一腳踢開身旁的醫箱,鬚髮盡白的老大夫立馬被嚇得渾身哆嗦,他雙手拿著長針,左右擺動,不知如何下手。
莫玉緊緊盯著自己懷裡的斷水寶劍,生怕是一放下就被搶了去。他的心智已經漸漸被斷水所控,脖頸處的青黑色也愈來愈重……
僵持了半晌,老大夫無法,只好是開了幾副調理身體的補藥退了出去,莫夕顏看著老大夫邊出門邊搖頭的模樣,微不可聞嘆了口氣。
太陽在西邊落下,月亮高掛在天空,四周一片靜寂。
莫玉抱著斷水劍躺在屋頂,眼神空洞的看著夜空。漆黑的夜空之上,銀月高懸,淡淡的月光,爲大地披上了一層銀紗,看上去分外神秘。
在經過了一天的喧鬧之後,此時的莫府已經陷入一片黑暗與安靜之中。除卻幾個巡防的下人,莫府之中偶爾還會傳出幾聲狗吠,除此之外,一片死寂。
後院的房間內,莫儒深和大夫人已經睡下,丫鬟退下,莫丞相的房門竟然沒有一個人來守衛。
莫玉鬼鬼祟祟地抱著斷水劍溜到後院父親的房門前,聽到父親和大夫人沉重的呼吸聲時,他這纔出了一口氣。依稀記得小時候曾經在父親的房間裡看到過一個翠綠的屏風,那後面好像是一道暗門,當時自己趁著父親送客時偷跑進去未被發現,不知現在那暗門還在不在。
莫玉深吸一口氣,轉身向著廚房的方向走去。如果就此闖入父親的房間,以父親敏銳的觀察力,不難發現莫玉的蹤跡。只好是在家裡做出點大動靜了,剛走兩步,莫玉猛然發現在廚房那個方向一股濃煙正隨著微風緩緩冒出,一時間哭聲、喊聲,不絕於耳。
正在詫異時,一隊府兵不合時宜的出現在莫玉面前,莫玉身形一閃,躲在假山後,靜靜地看著帶頭的那個府兵敲響了父親的房門。
真是天助我也!
莫儒深過了一會兒纔開門,看到府兵的那一瞬間,他的老臉上閃過一絲不悅,“這麼晚了,出什麼事了?!”
府兵顧不得看莫丞相的臉色,指著廚房的方向,沉聲道:“丞相,廚房裡進來兩個小偷,一不小心把廚房給點著了,這會子都快燒到東廂房了!”
“什麼?!”莫儒深臉色大變,一把抓起府兵胸前的衣衫,怒斥道:“小小的廚房著火,怎會危及東廂房?!”
府兵眼神躲閃,話語中帶著顫抖,“小人不知,真的不知啊,丞相。”
大夫人聞聲披著一件外套走了出來,她的睡意未消,看到莫儒深這樣,已是醒了大半。“老爺,彆氣,兩個小毛賊不足爲懼,這麼多的府兵還怕抓不住這兩個小毛賊麼?”說著看了府兵一眼,尖聲道:“還不快去抓賊,待在這裡礙手礙腳!”
莫儒深將府兵的領子鬆開,眼神撇了一眼屋內,臉色稍緩,“今日如果不抓住那小毛賊,你就提頭來見!”
“是,是!”府兵頭子連聲應著,右手一擺示意身後的府兵隨自己退下。莫儒深嘆了口氣,顧不得穿件外套便向著廚房的方向奔去,大夫人緊隨其後,一時間這後院就只剩下假山後的莫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