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該休息了。”隨手將一件披風給李飛雪披上,臨照的夜有著秋天的寒瑟,日夜溫差極大。
“小竹。”沒有回頭,依然望著窗外,此刻的李飛雪臉上是一層凝重之色,眼底的那沉沉的鬱結沉得讓無法呼吸,只一眼,心口便重如千斤擔。
“是,公主。”
“我突然有些不懂了,那個人爲什麼要這麼做呢?雖然我不知道那個人是誰,可是我真的不懂他爲什麼要那麼做,夏達安都卸職歸鄉了不是?”
小竹沉默了會,說道,“公主,奴婢也不懂,不過奴婢曉得政治是一把雙刃劍,政治局面更是風雲變化,最重要的是人心莫測,要是能懂,朝堂上的那些人就都別當官了。”
扯了扯嘴角,“我只是不明白,在如何,夏達安都已經是個平頭老百姓了,對一個遠離朝堂的老人下手,這算什麼?”
垂下眼,掩去眸底一閃而過的利光,“公主,別忘了,就算夏大人無一官半職在身,但是在皇上心中,夏大人的地位依然很重要。否則皇上也不會就砍掉夏大人的腦袋,放過其他夏家人了。”
一語驚醒夢中人。“你是說,那個人這麼做爭的是在父皇心中的位置咯。”
點頭,“奴婢是這麼認爲的。”
眼兒微瞇,然後哼了哼,“真是了不起,挺有能耐的。”轉頭繼續看向窗外,“如今朝堂,誰最得父皇寵信?”
“虞公侯。”
“那臭三八的老爹?”
眸中快速掠過一抹笑意,“是。”
哼哼哼,原來是臭三八的爹,很好,非常好,這次她們的樑子是結的更大了!就算她現在沒證據,光就憑她對那個臭三八的厭惡,也值得她磨刀霍霍,決定好好的拿這對父女玩玩了!
***
李飛雪的房間中,小竹將她對德妃父親的瞭解鉅細靡遺的一一告之。另一邊,澹臺泓的房間,一個黑色身影通過窗戶竄了進來。
“樹下暗影見過王爺。”
眼也不擡,澹臺泓依然坐在桌邊看書。“有結果了麼?”
暗影是澹臺泓身邊影子衛隊的首領,澹臺泓中毒不見蹤跡了後,暗影立即領著一半的影衛進入臨照,以臨照爲中心點開始四下尋找澹臺泓。因此當澹臺泓一行人進入臨照,暗影便受到了消息。再澹臺泓與夏家奶孃進入客棧後,暗影就出現在客房中等候了。
而在尋找澹臺泓的數日期間,留在南金國的影衛也不曾鬆懈過,一直秘密監視著澹臺泓的老對頭、野心勃勃覬覦皇位的軒轅戍。也就是當今南金國的國師。
“是,絕殺樓的殺手是中原國虞公侯推薦給國師的。”
說意外也不意外,澹臺泓連根眉毛都沒動一下,就挺他說道:“下去吧。”
“是。”暗影轉身正欲離去。
“等等。”
“王爺?”
“傳本王的命令,讓所有人都別輕舉妄動,就讓那軒轅老賊以爲本王兇多吉少。哼,
這一次,本王要連根拔起那軒轅老賊的所有根基!”
“是,樹下遵命。”太好了,王爺終於要動手了。
***
叩叩叩。
“誰呀?”屋內傳來李飛雪猶帶睡意的咕噥聲。
“還不快起牀,太陽都曬到屁股上了。”這是澹臺泓一貫輕快的聲音,然後,幾聲驚恐的抽氣聲伴隨著碗筷托盤落地的聲音——唔,看來是某個送飯菜來得丫頭聽到澹臺泓如此大不敬的話被驚嚇到了吧。反正肯定不是小竹,小竹正睡在房中另外一張牀上呢——那是特地加放得——畢竟身爲堂堂公主是被人侍候,不是侍候人的。
果然,澹臺泓輕快甚至帶點流氣地低叫了起來,“哎呀,這位姐姐怎麼這麼地不小心呢,來來來,小心一點,我來收拾、我來收拾,可千萬別劃破了手……哎呀,我都說了我來,怎地久裝作聽不到的呢,這不,都流血了……”然後整個客棧裡都恐怕聽到了澹臺泓那咋呼聲。
李飛雪好笑地爬下牀,伸了個大懶腰,拉開門來朝外大吼,“你夠了沒,一個大男人怎麼比女人家還驚驚乍乍的呀!”
那碎瓷片放入托盤中,再遞給那紅著臉站在一邊的丫頭,澹臺泓回頭報以燦爛一笑,“哎呀,我還不是看這整家客棧清清冷冷安安靜靜的,想要熱鬧熱鬧嘛!”
啼笑皆非,“是哦,就挺到你一個人的聲音。”打了個哈欠,轉身回房,“說吧,找我什麼事?”
乾笑了下,尾隨其後,根本就無視男女之間的禮數,大喇喇地坐下,徑自倒了杯茶水潤潤喉,“其實也沒什麼事,就是來告訴二位一聲,我要走了。”
打呵欠的動作頓住,“耶?你要走了?”
點點頭,“不瞞你說,昨日我們剛入城,一直在尋找我的家人就發現了我,原本昨日便要離開,卻沒想到會發生那麼多事。”
“我還以爲你是臨照人呢。”
笑了起來,“你看我像嗎?”
李飛雪還真的擡眼上下打量他,老實說,他長得真的很不錯,玉樹臨風,俊美爾雅,皮膚白皙,氣質高貴,但是跟她的那個人相比還是差了那麼一點味道。
搖頭,“不像。”與這座邊陲小城完全不搭嘛。
“那不就是了?”眼角餘光瞄向那自從進房來就拿背對著他的纖影,似有意還無意地說道,“我來這裡是要出城的。”
“出城?”瞪大眼,“幹嘛去?”
笑的更燦爛了,“笨,當然是回家啊!”
“耶?”跳了起來,“你是南金國的人?”
點點頭,“聰明,而且我的家就在南金國的京都。”說著,起身朝外走去,“好了,我該走了。啊,對了!”轉頭看向李飛雪,順手將一直信封放在桌子上,“據我所知,你們國家的虞公侯與我們國師私下裡交往密切,交情好的不得了。這個就當做是報答你們的救命之恩吧。”下巴朝那信封指了指,“那個,我想你們很需要。”當然,那救命之恩只是報答一
半,另一半得由他以身相許才行。他再心底補上這一句。
澹臺泓走了,留下陣陣薰風吹進屋內。李飛雪站在那裡呆愣了半刻才慢慢回過神來,嘴裡喃喃自語,“他竟然是南金國的人耶,不是都說南金國的人長得跟大熊一樣嗎,根本就不像嘛!”謠言果然不能盡信。
小竹輕輕滴關上房門,臉上面無表情看不出她在想什麼。“公主,既然此地事情已了,我們是不是也該回去了?”
擡眼瞥了下小竹,回身坐下,“也好,你去準備準備吧,讓下家人多休息,接下來車馬勞累可不好受。明天就啓程回京吧。”
“是,公主。”
***
闊別京城將近三月,中途又轉道去了趟老家上墳,然後一行人數匹馬兩輛馬車才直奔京城而來。
“公主,是直接進城,還是……”
“進城太招搖了,夏家人被帶回來,父皇還不知道,最重要的是不能讓虞公侯知道。所以,直接去那個人那裡吧。”哼哼,爲了他的事情,她在外奔波,累得半死,看他怎麼補償她。腦海裡浮現那夜她大膽出位的行止,臉兒不由得有些發燙。
“是,公主。”掩去笑意,小竹當做沒看到那兩朵紅雲,轉過頭去告知車伕去城外的路線。
因爲久等不到李飛雪迴音,又不想枯坐在家中等待,夏子榮便又日日去城中擺攤,期間偶遇魯竟,對方見到他太過於熱切,雖然說夏日一再鮑翅距離,然而不可否認,因爲魯竟的關係,他再城中擺攤甚是順利,生意也相對的好多了。隨後,他的煩惱也與之而來。魯竟三不五時的久派下人邀請他去魯府衙做客,每每於此,夏子榮就早早收攤,逃難似的躲開魯家下人的糾纏。
這日,同樣逃難似的出城,卻在距離自己所住之處還有數十丈之遙的時候頓住了腳步,眉頭微微蹙起,那停在門口的馬車讓他心生警戒。這些日子以來他總是東躲西藏,變這路線,就是不想讓人知道他的住處,那麼眼前馬車又是怎麼回事?
莫非魯竟已經知道了?
面色凝重地靠近,然後他看到自家院子裡聚滿大人小孩,心中是鬆了口氣的同時疑惑升起。
這時,在與夏家六姑娘說話的李飛雪感覺到小竹在車她的衣袖,於是轉過頭來想要什麼事時,目光掃過站在院子外的夏子榮,頓時眼睛一亮,笑了起來,丟下衆人便跑了過去,嘴裡還囔囔著抱怨——
“你回來啦,怎麼這麼慢,我們都等了你好幾個時辰了耶!”
任由她拉著自己進入院子,夏子榮現在只是滿心疑惑,對眼前那幾個男女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他們是?”
不過不需要李飛雪回答,另外一個人——夏家大少已經遲疑地開口了。
“你是……老七?”
身子一顫,猛然轉過目光看向夏家老大,“大、大哥?”難以置信!眼前這個看起來四十多歲的男子是他那有南羅第一美男子之稱的大哥嗎?他的大哥才三十歲出頭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