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依舊還是在小巷裡,只是,衆多的鬼兒就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小巷裡煙雨濛濛,偶爾有幾個鬼兒從某一個地方出來,然後不知道要走到哪一個地方去。
他們似乎沒有看到我們一樣,各行其是,各自走著。
遭遇過剛纔的驚嚇,張翹老實多了。
我想問一下阿靈那個道士怎麼樣了,或者問一下,她能不能帶我們出去,但著實不敢看阿靈的臉。
“走吧。”阿靈簡單的吐出兩個字。
我與張翹面面相覷,十指緊扣,彼此的手心已經滿了汗。
“喂,我說你……要把我們帶到哪裡去?”張翹忍不住聲音顫抖的問。
阿靈擡頭指指懸在半空中的木質牌子,那牌子上寫著四個大字:煙雨鬼巷。
難道我們還不是在鬼巷裡嗎?
我與張翹默契的站著沒有動。
“我們想回去。”我很小聲的說。
張翹配合的用力點點頭。
阿靈撫摸著賀子煜的身體,那麼輕柔,就像我小時候撫摸我家養的小貓咪,那隻小貓咪是我兒童與少年時期的寵物。
阿靈又當賀子煜是什麼了呢!
她瞪著耷拉在臉頰兩邊的眼睛看了我們一眼,然後什麼也沒說,徑直像小巷深處走去。
張翹若有若的罵了一聲,“靠,不就一個鬼兒嗎?拽什麼拽,是不是聽不懂人話?!”
阿靈突然頓住腳步,白髮飄起來,然後一彎,變成了鉤子的形狀,勾住了張翹的肩膀。
“阿……靈,張翹沒有別的意思,她就是與賀子煜一樣,喜歡亂說話。”我居然討好的笑著。
絕對不是爲了我自己,我是害怕阿靈對張翹會怎麼樣,畢竟,張翹是因爲我纔會落進這個鬼地方的。
阿靈的長舌動了一下,收回長髮,轉過頭繼續向前走去。
我與張翹只能跟上去,因爲有阿靈在總比沒有阿靈在要好。這裡是他們的世界,我們在這裡纔是另類,是他們早已自動或者被強迫遠離了的人類。
阿靈帶領著我們來到一間古怪的木屋前,她輕輕喚了一聲:阿婆。
她的聲音很溫柔,再不是我印象裡的強悍與惡毒。
裡面應了一聲,有一個老太婆從裡面顫顫巍巍的走出來。
她看上去是一個蠻正常的老太婆,只是眼睛是紅色的,但是一張嘴,牙齒卻全是尖尖的,好似經過打磨了一樣。
“阿靈,你帶生人來了。”老太婆用她的紅色眼睛瞪著我們。
我一聽‘生人’倆字心底就發寒,我想張翹一定也是這樣,她攥著我的手突然加大了力氣,可見她比我更害怕。
“是阿煜的朋友。”阿靈已經走了進去,她淡淡的說。
阿靈怎麼可以喊賀子煜阿煜呢?那應該是我對賀子煜的稱呼不是嗎?
老太婆像貓一樣警覺的瞇起了眼睛,她‘蹭’得一下跳過來,在我們身上嗅來嗅去。不是說鬼兒是沒有呼吸的麼,爲什麼我感覺一陣陣涼氣襲來。
她把我與張翹全部嗅了一遍後尖著嗓子說:“進去吧,恰好我剛做好飯。”
鬼做的飯,會是什麼樣呢?
我與張翹相互攙扶著走進來,老太婆在我們身後不滿意的嘀咕了一句,“這倆人真沒有禮貌,連聲阿婆都不叫。”
我狠狠的嚥了兩口唾沫,僵硬的喊了一聲,“阿婆。”
“嘿嘿,好好。”老太婆怪異的笑著,她‘蹭’的跳過來拿起我的手,一下一下撫摸著,眼睛裡流露出貪婪的紅色光芒。
我嚇得縮了縮脖子。
老太婆又嘿嘿笑了兩聲,“還是你有禮貌,快來吃飯吧。”
我與張翹跟著老太婆走到了裡面,一張古色古香的小方桌上,擺著幾個小碗,碗裡全是同一顏色,紅紅的,黏稠的液體。
一股惡腥傳來,我再也忍不住,捂著嘴跑了出去。
但是我立即撤身跑了回來,因爲在我探出頭的一瞬,我看到了那個道士,那個想把賀子煜抓走的道士,他身邊還站著一個高大魁梧的男子,我沒有認出是誰。
那個該死的道士居然追我們追到陰間來了。
我把門快速的關上來,但是很快,我聽見愈來愈近的‘噠噠’聲,鬼走路是沒有聲音的,只有人走路纔會有這樣的聲音。
張翹俯在桌子一側緊緊捂住嘴巴。
我指指門口。
“他他他……來了。”
張翹放下手,深深吸了一口氣,“誰啊?”
“道士。”我說。
“啊!”張翹再次捂住嘴巴。
“阿婆,道士追來了,我們怎麼辦?”我只能向老太婆求救,我不知道這兒的鬼兒是不是都害怕道士,可是我知道賀子煜怕。
這個臭道士,賀子煜已經死了,難道他非要把賀子煜燒成灰燼才甘心嗎?
“沒事,他們找不到你們的,嘿嘿嘿……”老太婆話落,我看見我們所在的房間突然隱身了一樣,就連剛纔的小方桌都已經看不見了。
可是我們能看到彼此,還有站在外面的道士。
我們與道士近在咫尺,他卻看不到我們。
道士身邊站著一個戴鴨舌帽的威武男人,鴨舌帽?難道是賀子豪?
我不敢確定。
道士來回溜達著,他像是對身邊的人說,也像是自言自語,“真奇怪,明明就是這兒有人的味道,爲什麼就是看不到呢?”
我與張翹緊緊的依偎在一起,阿靈卻根本視外面的道士,她抱著賀子煜,將什麼東西灌進賀子煜的嘴裡,紅紅的……很粘稠。
此時的賀子煜就像張翹說的像極了一棵千年老幹參,但是,他的身體慢慢的在舒展,那些乾癟的皺紋開始消散。
我突然萌生了一個想法,我走到阿靈身邊說:“阿靈,我們把賀子煜留下來,你好生照顧他,我們跟隨道士回去怎麼樣?”
經歷了這麼多,我切身體會到什麼是不在同一個世界。這兒不是我與張翹該待著的地方。
至於賀子煜,我想他與阿靈屬同一類,他們應該在一起,而我與張翹該回到人間去。
即使那裡有酸甜苦辣悲歡離合,但是總比在這裡受驚嚇好得多。
更重要的是,我們離開,或許賀子煜就安全了。
阿靈的眼珠‘吧嗒’掉下一隻,她撿起來,重新按上去,“賀子煜不會自己留下來的,他一定希望跟著你們一起走。”
我的下巴差點掉下來,“賀子煜不是死了嗎?”
阿靈把賀子煜放進一個什麼東西里,“賀子煜的靈還在,怎麼會死了呢?不過是軀體幹了而已。”
“怎麼會這樣?”阿靈的這些話徹底打破了我以前對死亡的認知與界定。
“扯!”張翹也不相信的說。
“嗯哼,我賀子煜是誰,怎麼會輕易的魂飛魄散呢!”一陣低笑聲從頭頂處傳來。
我知道,那是賀子煜獨有的聲音! 慕/殘/文/學 ,如果你覺得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