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詭在天機宮中有點無所事事,便帶著孟挽眉一塊兒到禁苑中走動。她現在身處禁宮外圍,實在不需要爲她們那些人操心什麼。她還打算,等過個一年半載再回去的話,關於她的事應該都早已平息,到時候就是她君子報仇的時刻了。
想到這裡,女詭的遊興不由得高漲了起來。
“挽眉啊,咱們往遠些行吧!”
“主子,你難道一點也不擔心?”孟挽眉說。
女詭扭頭看著身後的孟挽眉:“擔心什麼?”
“主子總不會不知道陛下的心意吧?”這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的。
女詭但笑不語。
“妃嬪看在眼裡,到時候主子可就成衆矢之的了。”孟挽眉認真地說。
“現在的衆矢之的是崔貴妃不是我,我遠在天機宮,尚且還威脅不到她們,我擔心個啥勁兒?”倒不如擔心廣洵要怎樣對付自己更實在吧!
孟挽眉見女詭如此淡定,只好閉嘴不再說話。
女詭被孟挽眉這一打岔,登時沒了郊遊的雅興,走了沒多久,就嚷著要回天機宮了。
她們二人一路走回南廂院,剛進了廂院的拱門,女詭左右望了一下,見四下無人便對孟挽眉說道:
“對了,祖訓你都抄好了嗎?”
孟挽眉點點頭,看見女詭臉上漾起一個堪稱幸福的笑容。
“真好,嘻嘻。”因爲發現了自己身邊有一名槍手,許多事情已經不用她操心,女詭今天心情顯得非常好。
不過挽眉並沒有這樣想。她看著甘於平淡的女詭,輕輕皺了皺眉:“不知道主子打算在天機宮休養多久呢?”
女詭臉上的笑容漸漸隱去,一抹幽深取而代之。
“等我遊玩過這裡所有的亭臺樓閣,我就回去了。”
這很明顯是不能加上限期的答案。孟挽眉臉上的一絲焦慮,不慎被扭過頭來的女詭看在眼裡。
爲什麼這麼急著要回到宮裡面?難道孟挽眉是想要借她之手去除掉某人嗎?有了這樣的懷疑,就容不得女詭不深思了——孟挽眉到底懷著什麼樣的心思接近她?
正當女詭考慮著是否要正面提出這個問題的時候,忽然有人從房間中推門而出,女詭和孟挽眉紛紛循著聲音望去。
只見荼浩羽正面無表情地站在門邊,遠遠看著女詭。緊抿的脣輕淡地一牽,略略帶起一彎微笑,只是笑意未到眼底,此刻他看來有些冰冷。
“月輝,你進來。”荼浩羽淡淡地說道。
女詭不知道怎的竟有些怕這樣的他,不想照他的話過去。可是荼浩羽不見她動身就站在那裡不動,女詭雖站的離他頗遠,仍舊清晰的感覺到他在給自己施壓。
看來不過去不行。
女詭揣摩著,磨磨蹭蹭地走向荼浩羽。剛走到他面前,荼浩羽雙目神光乍現,手突地一動,鉗著女詭把她拖進了房間。
“咚的”合上門閂,荼浩羽站在門前緩緩轉過身。
女詭有些驚訝,不解他爲何突然如此表現。只覺得此刻的他比剛剛還要可怕,因爲他轉過身後的那副表情有些猙獰,呃,彷彿想要把人拆吃入腹。
“你、你幹嘛?”女詭退了幾步,抵住茶桌。
荼浩羽見她受了驚嚇一般,不禁有些惱。她怎麼會如此怕他呢?就連一句喜歡她的話都不讓他說出口。而且,她似乎在天機宮生活的非常愜意的樣子,竟然一點也不急著回宮裡去。
“我是豺狼還是野豹?你竟然如此怕我?”或許是他的唐突把她嚇走了吧?荼浩羽自失一笑。
女詭定了定神,卻不知道如何答他這一問。因爲她也不知道,爲什麼自己會怕他。
於是女詭決定轉移話題:“陛下來找我有什麼事?”
顯然荼浩羽並不打算放過女詭,他繼續問道:“你不肯回去,是不是因爲不想見我?”
“陛下究竟來找我有什麼事?”女詭擡起頭看著荼浩羽。
荼浩羽忽然感到無力。他真的不知道究竟要怎樣才能讓她別這樣躲避自己。
他輕輕嘆了口氣。
“你要找的鄧家遺孤,已經找到了。”
“真的?!他叫什麼名字?他如今在哪裡?”殷切地走上前一步,女詭已經忘了剛剛還在怕荼浩羽的接近,此刻竟是她主動接近。
“你要做好心理準備。”荼浩羽低頭看著女詭歡喜的笑臉,心情有些抑鬱。
女詭疑惑:“什麼心理準備?”
“你弟弟鄧運之妻陳氏,當時被送進了掖庭宮已經懷孕三月,後在掖庭宮育有一女。父皇爲鄧家平反之後,陳氏離開了宮廷,但其女成爲了宮女仍然留在宮中。此女……”
荼浩羽看了女詭一眼,女詭不解地回望他:“此女究竟是誰呀?快說呀!”
“此女,名叫鄧薇心,現在乃是太后身邊的緻密尚宮。”
荼浩羽的話石破天驚,女詭不可置信地低呼了一聲。
“怎麼是她?!”竟然是她?“你,你沒有找錯人吧?”女詭不信。
“怎麼可能會弄錯呢?”荼浩羽淡淡地道。“除了這個,我還徹查了當年此事的來龍去脈。”
女詭點點頭,仔細聆聽。
“結果,發現幕後操縱者是太后。”
“……”
剛剛得知鄧家的遺孤竟是太后身邊心腹之人時女詭已經非常驚訝,現在更得知當年他們家被誣陷竟是太后在幕後操縱,她反而冷靜了下來。
原是太后在幕後操縱嗎?那當年的樑御女究竟在這一件事中充當了一個什麼角色?究竟是樑御女要害她,還是太后?
“你有打算爲此事向太后報復嗎?”荼浩羽問。
女詭從煩亂的思緒中回過神來:“先帝並沒有告訴我這事跟袁萱風有關。”
荼頌寧理應對此事的來龍去脈相當清楚纔是,爲什麼他卻沒有第一時間將太后是幕後黑手的事告訴她?
衆多的發現讓女詭十分煩躁。
“父皇的心思何曾讓人猜到過的。”荼浩羽用溫柔的目光淡淡地看著女詭,“既然你知道了,你打算如何做啊?”
女詭失笑,搖了搖頭:“我?既然知道當年的兇手還沒有伏法,我當然——”女詭說道此處,忽然冷笑了起來。
荼浩羽深深地看了女詭一眼,總覺得她離他太遠,若放任她繼續留在天機宮,脫離他的視線的話。荼浩羽有個不好的預感,若放任自流,她恐怕會離自己越來越遠。
看著她,哪怕是再說不出口也還是硬著頭皮說:
“朕~需要你。”
淡淡地說出他的期許,荼浩羽轉過身掩飾自己有些微紅的臉走向門邊。
微微扭頭回望了一眼,推開門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