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筠頤坐在崔諸善牀前心不在焉地爲(wèi)她擦拭額上冷汗,一室的人半圍在牀邊八步開外。
單筠頤深吸一口氣,扭頭看了看身邊站著的近身婢女銀月,聽她彙報情況:
“太后娘娘懿旨:命婦之事不應(yīng)打擾陛下,此事全交由皇后娘娘處置。”
單筠頤嚴(yán)肅地點點頭,冷冷地掃了一眼在場的妃嬪。過來察看事態(tài)發(fā)展的妃嬪本流露出一臉幸災(zāi)樂禍,被她這麼一瞧,登時收住不敢造次,低頭聽候皇后吩咐。
“御醫(yī)診斷出崔貴妃流產(chǎn)乃是麝香等打胎藥物所致,乃是人爲(wèi)。”單筠頤淡淡地道。
她停了停,側(cè)臉對銀月吩咐:
“將崔貴妃身邊所有服侍的宮人全部集中在一起,本宮等會要親自審問。宮中所有處所都要搜尋一遍,看有沒有人私藏打胎藥粉。還有,記得到尚藥局徹查這段時間打胎藥物的出入記錄,用於何處、用在何人。”
“是,娘娘。”
“崔貴妃身邊不夠人使喚,你再去挑幾個精乖伶俐又安靜的過來伏侍。”
“是,娘娘。”
單筠頤點點頭,朝眼前衆(zhòng)人拂了拂袖:“崔貴妃需要靜處,你們都退去吧。”
各人自然心中有數(shù),悄悄告退。
單筠頤嘆了口氣,起身走到臉盤前用溼巾沾了些水再次回到牀前。
崔諸善這時緩緩睜開眼睛,一眼看見站在牀邊皺著眉頭的單筠頤,頓時淚如泉涌。
“姐姐,我曾經(jīng)有過陛下的孩子~~我的孩子,我和陛下的孩子……現(xiàn)在是不是真的,沒有了?”說著聲有哽咽,說罷泣不成聲。
單筠頤坐回牀前,拉住她的手,輕輕將溼巾遞到她眼角處爲(wèi)她拭淚。
“你放心吧,姐姐一定會替你作主,尋出害你的真兇。”
“姐姐,你說,陛下爲(wèi)什麼不來看我?他,是不是,生氣了?”崔諸善緊緊抓住單筠頤的手,哭得死去活來。
“傻孩子,不要亂想。陛下是怕你,太累了,明天陛下一定會來看你的。”單筠頤爲(wèi)諸善拽好被子,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
崔諸善流著淚搖頭:“陛下一定是生我沒有照顧好孩子的氣了。我沒保住我們的孩子……”
單筠頤被她一句一個“我們的孩子”給哭的有些心煩,又拍了拍她的手,軟語哄道:
“別想太多,早些休息,姐姐明天和陛下一同來看你。”
單筠頤推門而出,見銀月早已等在門外,朝她打了個眼色,轉(zhuǎn)身關(guān)上房門。
走了很遠(yuǎn),銀月側(cè)臉看了看那房門,說道:
“各位娘娘都到齊了,正於承香殿恭候娘娘大駕。”
單筠頤輕描淡寫地嗯了一聲,低頭看去——
“堂下何人?”
“奴婢李煥君,乃是崔貴妃身邊貼身宮女。”煥君跪於承香殿明堂前,瑟瑟發(fā)抖地回道。
“稟報娘娘,在此人內(nèi)室隱秘處搜到一包未用的麝香粉。”站於李煥君身側(cè)的太監(jiān)說。
單筠頤瞇了瞇眼睛,“既已搜出了證物,你還有何話要說。來人吶——”單筠頤身穿朝服,端正坐在鳳座之上睥睨著底下之人。
煥君一聽此話,驚得花容失色,連連磕響頭求饒道:“奴婢冤枉啊!奴婢並未加害娘娘,不是奴婢乾的!奴婢冤枉啊!娘娘饒命!”
單筠頤斜乜了右側(cè)寶貴妃一眼,挑了挑眉:“當(dāng)然不是你,就你,也不過是替人辦事。”單筠頤一抖秀眉,怒拍茶案:“說!是誰主使你下藥加害崔貴妃的?是誰給了你這包藥粉?!”
煥君臉色慘白,滿臉淚痕,自額上流下的鮮血映得這張清秀的臉甚是魔豔。
“真的不是奴婢乾的!奴婢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娘娘明鑑啊~”
“那你倒是說說,這包麝香粉得自何處,爲(wèi)何會在你房中出現(xiàn)?”單筠頤冷笑。
“怕是不用刑你是不招了。”
“娘娘饒命,娘娘饒命~~”煥君被人按在地上,一輪板子打得氣息奄奄。
單筠頤示意停下,再是笑道:“假若你是招出幕後主使之人,本宮便留你一條歹命。若是不招,哼哼,你以爲(wèi)本宮就查不出這主使之人了嗎?要是查出來了,這凌遲之刑可就逃不過了!”
“娘娘,明鑑~~真的不是奴婢~奴婢~奴婢是受,受樑貴嬪主、主使~但——”煥君說到此處再也挨不住,嘔出一口鮮血,眼前一黑不醒人事。
“樑貴嬪?”單筠頤目光掃向左側(cè)下首坐得搖搖欲墜的女子,“樑貴嬪,有否此事?”
樑貴嬪驚得一顫身,自座上滑下跪倒:“娘娘,斷無此事,這小賤人只是爲(wèi)了活命而誣衊命婦!娘娘,奴婢豈敢斗膽做出這種事情來?!這不過是她一面之詞,實難做證啊!”
單筠頤饒有興致地看著跪著的樑貴嬪,含笑看著臉色不豫的寶貴妃:“哦?是嗎?寶貴妃,你怎麼看?”
寶貴妃冰冷地看了一眼伏地的兩人:“蘭汀一向不問宮中事務(wù),娘娘問錯人了。”
單筠頤頷首,“也是,各位有何意見?”說著一面打量神色各異的衆(zhòng)位妃嬪。
在座妃嬪皆驚,紛紛回道:“但憑娘娘作主。”
單筠頤微笑著輕輕擡起下頷,指了指堂下二人。
“既然無法證明樑貴嬪的清白,那隻好要樑貴嬪委屈一下了。來人啊,把她們打入天牢,聽候發(fā)落。”
侍衛(wèi)把樑貴嬪和李煥君拖了下去,單筠頤收回目光,再次掃了眼堂上衆(zhòng)位妃嬪,忽然面色一沉:“銀月,怎麼姬妃沒到?你是怎麼辦事的?本宮不是吩咐過你,但凡品階在貴嬪之上,都務(wù)必要請來承香殿嗎?”
銀月跪倒在單筠頤身旁:“奴婢該死,因天機宮離內(nèi)廷太遠(yuǎn),一去一回時間已經(jīng)趕不上,因此派去之人仍未返程回殿。奴婢一時疏忽,忘記將此事告知娘娘,奴婢死罪。”
“既知有罪,就領(lǐng)罰吧!”
單筠頤當(dāng)著衆(zhòng)妃嬪面前罰了銀月,才轉(zhuǎn)臉對妃嬪冷森地說:
“本宮絕不容許這種因一己之妒、謀害陛下子嗣之事發(fā)生!事情還未水落石出,若是認(rèn)爲(wèi)已經(jīng)無事便安心得太早了。假如現(xiàn)在站出來,本宮可饒你個全屍,但如若被本宮抓住,可沒那種好事了。沒做的卻有此心的人也最好息了此念!你們都要給本宮記住,若再有類似事情發(fā)生,本宮定要讓此人悔不當(dāng)初!都聽明白了嗎?”
“臣妾謹(jǐn)遵皇后娘娘誡命。”
聽罷單筠頤含笑垂望:“各位忙亂了整晚,都回去憩息吧~”
妃嬪自然知道這是皇后在給她們的下馬威,心中不甘卻無從反抗,只好暫時忍氣吞聲,跪安後各人自回寢宮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