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上有一條船，亮著依稀燈火，宛如河中的孤魂，而讓展顏注意的是，船上站著的女子。

方纔與展顏道別過的武林王就站在岸邊，船漸漸靠至岸，他凝視著船上的人，目中有不可思議的震驚與喜悅，而展顏也終於確認了船上的女子是誰。

武林王妃。

她怎麼會在這裡？

展顏疑惑看向一旁的蘇湛，見後者仍是一臉笑意淡淡，似一切瞭然與胸，不由有些驚異：難道這都是他安排的？

“嘻嘻！”船上傳來一陣歡快的女子笑聲，依舊是一身白衣，黑髮披散，表情瘋癲的女子完全不知道現在所面臨的情形。

“傾歌！”武林王的語氣中有掩飾不住的驚喜，“你怎麼來了？”

再看向船上，是自己多年的忠誠下屬，武林王問道：“這是怎麼回事？”難道他們早就察覺到到自己在金陵有危險，所以提前做好了準備？

可是按照時間來算，這並不太可能。

武林王的貼身心腹對他附耳說了些什麼，只見兩人的目光都向展顏的馬車這邊望來，顯然是提到他們。

展顏坐在車裡，加上夜色有些模糊，並不是看得很清楚，只見武林王向那人說了些什麼，後者聽後有些驚訝，兩人之間似乎發生了一些爭執，最後那還是作爲下屬的妥協了，低頭站在一旁不再吭聲。

勸說完後，武林王似鬆了口氣，又重新將目光轉向一旁癲瘋的女子，目光深深的看了她良久，滿含悲傷

的溫柔，輕輕拍了拍她，道：“走吧。”

然後，他送著二人上了船，自己卻是站在岸邊，並無打算同他們一道走，望著船起，他對傾歌身旁的男子道：“記住答應我的，好好照顧傾歌。”

後者在沉重的夜色下點了點頭，而一旁的女子卻是不安的叫了起來：“陛下，陛下！”她跳了起來，似想要下船，卻被一旁的人拉住，“你要去哪裡？不要離開傾歌。”

武林王只是看著她，目中有深切的悲痛，當她叫出那個人稱呼的那一刻，他有如萬箭穿心。

靜靜看著船行至遠處，武林王在心中嘆了口氣，默默轉過身欲走，然而身後卻傳來了一聲幾乎劃破人心房的呼喊：“蕭睿！”

他驟然停住了腳步，那是她第一次叫出他的名字，清晰刻入人心，然而，他再不可能回頭。

若不是身旁有人阻止，船上那位瘋狂的女子幾乎就要跳下水，她對著黑暗中那個遠去的聲音極力呼喊：“蕭睿，別走！”

然而，迴應她的只有暗夜中消失的背影。

終於，她發現自己的呼喊對他再起不了作用，她不再掙扎，只是頹然的蹲下身去，然後用雙手覆蓋住臉，有哽咽的聲音從喉嚨中溢出。

當水上的孤燈越行越遠，黑暗中的人也消失不見後，馬車上的簾子才漸漸放下，車輪又緩緩滾動了起來。

展顏坐在車中，看向一臉從容的蘇湛，問道：“你早就知道武林王不會同他們一起走？”

蘇湛笑道：“現在陛下到處下令捉拿他，武林王怕連累他的妻子，自然不會帶著她一起過逃亡的生活。”

展顏道：“那你這麼做，是打的什麼主意？”

今晚的事情，蘇湛顯然早有安排，他早就預料到了一切，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展顏忍不住去想，他到底知道多少事情，這些又和他有著怎麼樣的關聯？

沒有人知道他心裡面隱藏著多少東西，許多事情看似與他無關，可冥冥之中，他的手上卻彷彿牽扯著無數根看不見的線，聯繫著每一件事，想到這裡，展顏心中再次騰昇起了一種不安感。

這個人，實在太危險了。

蘇湛望著她沉靜道：“公主，我這麼做，其實是在幫您啊，公主不希望陛下造成太大的血親殺戮，雖然武林王今日得逃脫，但他心中還有放不下的東西，必然會回到江南，假如他再回去，恐怕就不會再有今日這般幸運了。”

他這麼說的，似乎很有理，一切都是爲了她著想，但展顏卻總覺得有些不對，她問道：“你是什麼時候讓武林王妃來到金陵來的？”他到底是什麼時候預測到武林王會出事的？

蘇湛道：“武林王啓程離開江南的三日後，我派人去往他府上，將他的妻子和心腹接了過來。”

他這麼早就知道了？

面對展顏疑惑的眼神，蘇湛是淡淡解釋道：“公主，想必你也應該知道，武林王此次來金陵兇多吉少，我只不過是提前做了些準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