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年,你爲了讓蘇家在朝廷中坐大,不惜設計陷害柳家與談家,讓他們兩家相互殘殺,最後你坐收漁翁之利,兩家被滅滿門的時候,各留下了一個活口,那時候你假仁假義的施出援手相救於他們,讓他們二人都對你心存感激,尤其是柳家的那位孤女,還以爲你真的對她有救命之恩,這麼多年來爲你所用,成爲你手中的棋子,可笑的是,她至今還不知道事情真相。”
慕夜輝能知道這些,想必也是蕭煦告訴他的,蘇湛並不意外,既然被對方揭穿了,他也不打算掩飾,他平靜道:“你說的沒錯,只是你現(xiàn)在說這些,又有何意義?”
柳飄飄已經(jīng)不在金陵了,再者就算慕夜輝將這一切告訴了她,對蘇湛也毫無威脅。
慕夜輝笑了笑,道:“現(xiàn)在說這些確實意義不大,就算那兩人知道了真相,也沒本事殺了你報仇,可是你要想想,倘若他們知道了真相,會有多麼想殺了你?而且你忘了,現(xiàn)在若想要你死,根本無需殺了你,只要殺了公主便好,而我要說的那人也並非柳家的孤女,而是那談家唯一存活之人:談二公子。”
慕夜輝有些諷刺的看著他道:“蘇湛,你的仇人可真不少啊!那談二公子也是你昔年的好友吧,不知道他知曉真相之後,會是什麼反應呢?”
蘇湛不以爲意的笑了笑,淡淡道:“他知道了後,自然是想要確定事情是否真的如你所說,然後再來殺我報仇。”
慕夜輝冷然道:“我已將所有的事情真相都告訴他了,包括你身重奇毒的事情,並且他一直就在杭州的靈隱寺內(nèi),還曾與公主見過面,你以爲他換個名字躲在寺廟裡就沒人知道他了?我想,你現(xiàn)在就算拿著解藥回去,看到的,也只怕是公主的屍體了吧?”
他轉(zhuǎn)過頭來,冷冷看著蘇湛,嘴角卻多了絲笑意:“你素來算無遺策,但我想,你現(xiàn)在定然很後悔,當初沒能殺了他吧?”
當慕夜輝知道這件事情的時候,當時他還並沒有怎麼將其放在心上,可是當他知道柳家和談家還有人活著的時候,轉(zhuǎn)念便起了利用這兩人來對付蘇湛的心思。
起初,他是想將此事告訴那兩個人,借他們之手來對付蘇湛,可是轉(zhuǎn)念一想,他又覺得這樣是行不通的,因爲那兩人根本就沒有任何敵得過蘇湛的籌碼,他們只要跟蘇湛一個照面便會犧牲,再說了,那柳飄飄是蘇湛的手下,身邊又到處是蘇湛的人,別說她不一定會信自己的說辭,就怕到時候他目的沒達成反讓蘇湛先知道了此事那他的計劃就報廢了。
所以,慕夜輝索性放棄了說服柳飄飄,而將希望轉(zhuǎn)向了已經(jīng)改名易姓隱藏在杭州靈隱寺的談二公子,他得知對方已經(jīng)多年未和蘇湛見面,便心知那是他最好的機會。
雖然對方早已一心向佛,嘴上說著已將一切看淡,但同樣身負大仇的慕夜輝又怎會不知道對方被滅門的心情,就算過去了這麼多年,他也要將
對方心中仇恨的火焰引燃起來。
於是,在他告訴子語當年的真相之後,要的卻並不是對方直接找蘇湛報仇,而是又將另一件事情告訴了他,那便是蘇湛身上的毒與展顏心臟的關係,他讓對方先安奈不動,只需等待一個最好的時機在下手,而現(xiàn)在,便是那最好的時機,卻不是向蘇湛下手,而是還留在杭州的展顏。
以往展顏有蘇湛的保護,令人無法接近,但現(xiàn)在蘇湛已經(jīng)來到了金陵,將毫無自保能力了的展顏留在那裡,這將是他們的最好機會,這也是爲什麼慕夜輝雖一心想殺了他,但自從上次失敗之後,就再沒找蘇湛的原因,不是因爲他放棄了,而是他一直在等一個機會,等對方放鬆了警惕,等蘇湛離開了展顏身邊,他再讓杭州的人下手,便是現(xiàn)在。
就算蘇湛在展顏身邊還留了衆(zhòng)多手下去保護她,但慕夜輝派去的殺手也不是蓋的,再加上還有個身負滅門大仇的子語,慕夜輝相信,這一次,輸?shù)囊欢ㄊ翘K湛。
金陵離杭州路途遙遠,就算蘇湛現(xiàn)在趕回去,也來不及了。
雖說慕夜輝現(xiàn)在將事情告訴蘇湛,完全可能激怒對方,導致對方先將他給殺了,但慕夜輝心中對生早已毫無留戀,只要確定了這次能成功,那麼蘇湛也就就活不長了,就算沒能親手殺死他,蘇湛終究還是死在自己的計劃中,那樣的話,就算現(xiàn)在死了,慕夜輝也能安心。
他將此事告訴蘇湛,不過是想看看蘇湛那張讓自己恨透了的臉上,能出現(xiàn)一絲讓自己欣喜的表情,他就是要讓對方痛苦絕望,明知道了定局卻不能改變,讓蘇湛知道,他是怎麼與成功插身而過的,是怎麼被自己打敗走上死亡的,哪怕蘇湛能比自己活得久,也要讓他在僅剩不多的餘生內(nèi)驚惶不安,恐懼死期的到來。
只有這樣,慕夜輝才能在心理上得到充分的快感,也是他現(xiàn)在唯一的樂趣了。
然而,蘇湛卻並沒有表現(xiàn)出讓慕夜輝感到滿意的表情,聽完慕夜輝說的後,蘇湛淺淺的表情微微扯了個似笑非笑的弧度,就好像聽的不是自己的生死之事,慕夜輝見他還如此淡然,心中不免怒意更升一層,他原本是想激怒蘇湛看他失態(tài)的,可是對方表現(xiàn)得就像什麼都沒發(fā)生一點,絲毫不關心,讓慕夜輝更加憤恨。
他還想說什麼,這時,蕭煦從裡面走了出來。
“他說的不錯,就算你帶著解藥回去,那公主也已經(jīng)死了。”蕭煦邊走邊道,還單手捧著個盒子,裡面便是那宮中秘製毒藥的解藥,“並且,我還派了一人去殺公主。”
不僅是蘇湛,連慕夜輝也感到好奇,問道:“什麼人?”
蕭煦道:“蜀山那道士,秋冷鏡。”
他的話一出,不但令蘇湛有些驚訝,連每日待在蕭煦身邊的慕夜輝也是毫不知情,他問道:“秋冷靜?你什麼時候派他去的?再說,他怎麼可能會殺了公主?”秋冷鏡貌似和蘇湛沒仇吧
?
慕夜輝曾經(jīng)當過秋冷鏡一段時間的徒弟,知道他這人和普通不一般,從來不受任何人號令,哪怕對方是皇帝也一樣,他做什麼事都是隨著自己的心,子語幫她對付蘇湛是因爲兩人之間本就有仇,可秋冷鏡應該和蘇湛沒半分瓜葛吧?和展顏也沒什麼過節(jié),秋冷鏡怎麼可能會接受蕭煦的命令去殺展顏呢?
慕夜輝並不相信秋冷鏡會這麼做,但看蕭煦的表情,卻好像已經(jīng)有了十足的把握。
秋冷鏡是怎麼回事?
蕭煦慢慢道:“你們大概都不知道吧,從秋冷鏡與公主的第一次見面兩人就開始不合,秋冷鏡說公主不該出現(xiàn)在這世上,並屢次找公主談判讓她自行了斷,否則他就要親自動手,這些可都是當初我的人親耳聽到告訴我的,當時我只當聽了個笑話,還沒將這些當回事,只是沒想到,我當上皇帝之後,還能將此事用上了。”蕭煦說著忍不住笑了笑,“既然秋冷鏡說公主不該存在這世上,昔日他可能還礙著她是公主的身份不好下手,現(xiàn)在我給他創(chuàng)造出了這麼好的機會,難道他還會猶豫?”
他說完這話,將目光轉(zhuǎn)向了蘇湛,想看對方會出現(xiàn)什麼反應,蘇湛對他的此舉確實有些意外,但表情仍然鎮(zhèn)定看不出一絲波紋,而一旁的慕夜輝神色卻在不斷髮生變幻,看上去盡是不安。
蕭煦揚了揚手中的解藥,對蘇湛道:“現(xiàn)在,你可還想要這解藥?”
蘇湛笑了笑,道:“自然,但倘若你將你想要的放棄了,也可不必將此藥給我。”
蕭煦皺了皺眉,遲疑了一會,還是將手中的盒子拋向蘇湛:“給你。”反正這東西他拿到了也無用。
蘇湛接過盒子後,見他神色安然,蕭煦的心中卻突然閃過一絲不安,他道:“那我要的東西呢?你是不是也該給我了?”
蘇湛沒有回答蕭煦的問題,他轉(zhuǎn)向慕夜輝道:“你可知,在我來金陵之前,那化名爲子語的談書陌便已經(jīng)找過我一次。”
慕夜輝心頭一驚:“什麼?”他竟然提前找了蘇湛,難道他還是不相信自己告訴他的真相,非要找蘇湛去確認?那這麼一來,蘇湛豈不是早已知道自己的計劃?難怪蘇湛會放心來金陵,他還以爲他放鬆了警惕,讓自己有了下手的機會,原來是因爲他在早就將這一切掌握在手,說不定,那談書陌也早已遭蘇湛毒手了。
難道他這次他精心想出的計劃又要失敗了?慕夜輝的心一下子沉到了底,但並未完全相信蘇湛所說,也許這只是他故意如此說,爲的就是擾亂自己的心神,他好從中生出變數(shù)。
慕夜輝定了定心神,道:“你莫要以爲你這樣說,便能改變什麼,就算你早已知道我的計劃,那陛下的計劃你定然不可能提前知曉。”
蘇湛點點頭,看向蕭煦道:“你讓秋冷鏡去殺公主,確實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但你就怎麼知道,他會不會真的殺了公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