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峨的宮殿，鮮紅的大門緩緩打開，似乎是掀開了天宮的一角。
重新踏上這片土地，蕭瑟心情非常複雜，當年的自己形單影隻，狼狽離去，今朝迴歸，已不再是孤單的一人。
“殿下，如今的天啓已不是之前的天啓了。”
濁清亦步亦趨，跟在蕭瑟身邊，語氣帶著一絲無奈，儘管很淡很淡，但蕭瑟卻覺察到了，只是對於這位，他不想搭理。
見蕭瑟沒有說話，濁清也不動怒，他自己心裡好像也知道，這位皇子對自己的印象並不好。
至於跟在他們身邊的另一位，也就是蕭遠山，除了在一開始說了那兩句話之外，在這一路上安靜的很，一句話也沒說。
“自從您的那位朋友趙守一突破神遊玄境之境，這天下就多了好多的神遊，如今這天啓城中，少說得有小二十人。”
見其他兩人都不說話，濁清卻閒不下來了。
“六殿下先年在稷下學宮讀書，想必聽過一句話”
蕭瑟依舊不語，只在前面大步前行。
濁清腳步不停，或許也猜到了蕭瑟不會回答他的話。
“俠以武犯禁，儒以文亂法。”
言及此處，濁清一頓，如今的北離說的不就是這個情況，那些神遊玄境有哪一個是朝廷約束的了的。
甚至說如今的朝廷，已經被那些神遊玄境把控了。
二皇子蕭崇，七皇子蕭羽，這兩人看起來風光無限，身邊有一羣神遊玄境供作驅使，但這裡面到底有多少人是真心的？就連明德帝都指揮不動的神遊玄境，會聽他們兩個當皇子的？
作爲一個深居皇宮多年的內侍，見識了數不盡的人心算計，這些神遊玄境，行事如此反常，必是有所圖謀，並且能讓這些神遊玄境屈尊下架的，怕是所謀之事甚大。
“如今的天啓城看起來繁花似錦，好似來到了一個大世，不僅高手輩出，那些天驕之輩也數見不鮮，但這座城並沒有看上去的這般美好，其內裡早已風起雲涌，暗流涌動。”
“在老奴看來，今日的天啓比什麼時候都要危險！！”
看著蕭瑟離去的背影，濁清在大殿門前止步，站在他身邊的蕭遠山忽然出聲說道：“濁清，當年的事情老夫已然知曉，若非你還有用，就你對我蕭氏龍嗣出手，我早就將你化爲灰灰了。”
濁清身子一震，心底一寒，當年的那件事兒，他自認爲做的隱秘無比，卻沒想到被蕭遠山發現了。
若此事放到一般人身上，他濁清自然不會放過，他可不會相信有人能夠守口如瓶，可知曉此事的是蕭遠山，這種滅口的心思他是半點都生不出。
“放心，皇帝還不知道這件事兒，不過日後等蕭楚河調查清楚此事，要找你尋仇，那你就自求多福吧！”
濁清站在原地，心裡一嘆，蕭遠山這句話意思不外是以後蕭楚河尋仇，別來找他，別來找朝廷，一人做事一人當。
可就算是這樣，他又能怎麼樣呢？此事錯本就在他，蕭遠山沒有告知明德帝，已經算是高擡貴手了，就算現在對方出手對付自己，也是應有之義。
“多事之秋啊！！”
蕭遠山看了一眼大殿的方向，腳下輕輕一點，整個人一下子就消失在了原地。
濁清抱拳相送，久久不敢起身。
另一側，蕭瑟見到了久別的父皇，明德帝坐在龍椅上，看著眼前許久未見的兒子，一時間竟不知說些什麼好了。
而蕭瑟就那麼站在大堂之中，也不打算開口，不過他也沒有看著明德帝，而是打量起這個許久不曾踏足的大殿。
當年自己就是在這裡，爲了瑯琊王的事情跟自己的父皇起了爭執，最後被自己的父皇送出了天啓，還封了一個永安王的名號。
而至於自己當年所做的事情，他也不覺得有錯，經歷了朝堂，涉足了江湖，儘管知道很多時候，身不由己，但他也學會了一個道理。
這個道理還是趙守一告訴他的，立場不同，看待問題的角度也不同，但有些事情，就算是站在不同的位置，得出的答案也是相同的。
就像是當年自己的父皇要殺瑯琊王，或許站在他的角度來說是對的，但是站在自己的角度來說，站在更多人的角度來說，這件事兒更是不對的。
當年的事情他了解過許多，自己的父皇登上這個皇位，其中出力最多的就是自己的叔叔，瑯琊王蕭若風。
甚至在最後，上一任皇帝，也就是自己的爺爺傳位時，要傳的人也是自己的叔叔，而不是自己的父親。
可最後自己的父皇害怕叔叔會搶他的皇位，利用陰謀詭計逼死了他。
有人總說歷史是勝者書寫的，成王敗寇纔是真理，但以這樣的真理來推動整個社會的發展，難道是真正的正道嗎？
無論那些既得利益者說得再冠冕堂皇，爲的是什麼天下人利益，爲的是別人好，但歸根到底還是服務自己，自私自利，取天下之財以奉己身。
時間長河流淌不息，期間浪花翻滾，流向遠方，在這條河流之中，見證了許多許多，天生萬物，有些物種綿延至今，有些生命早已消失在了長河之中。
那些因爲得到了自己不該得到利益的羣體，在當下或許還在沾沾自喜，因爲那代表著自己的生活會變好，對他來說，是有利的。
但跳出這個階層，對於整個國家乃至社會而言，這種心理是否要得？
倘若有一天，未來的世界只剩下兩個人，他要得到利益，就要損傷另一方的利益，或者是生命的代價，那這個時候，再有這樣的想法，對人來講，那恐怕是滅頂之災。
所以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對一個人好的選擇，對於整個國家或者社會來說，就不一定是一個好的選擇了。
看待問題的時候，不妨將眼光多放長遠一些，甚至不妨問自己一句，天下於我何加焉，我於天下何加焉？
“老六，你回來了。”
就在蕭瑟思緒翻飛時，一道聲音傳進了他的耳中。
蕭瑟沒有擡頭便知這道聲音是出自何人，他隨後呵呵一笑。
“差點就回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