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點半,江年還在書桌前奮筆疾書。
手機在桌上放歌,開著永不熄屏。
手機嗡的一聲傳來提示音,他瞥了一眼然後又瞥了第二眼。
猶豫了兩秒,而後點開圖片【放大】。
馬面裙是這樣的嗎?
這裙子說實話,也沒有那麼大的吸引力。他也就來回看了二十多遍,每一個角落都放大看過了。
下身是黑色的裙襬,褶子邊上鑲有金邊。上身是白色中式盤扣襯衣,搭配在一起冷清感撲面而來。
倒也沒有古色古香,畫中走出來的美人那麼好看。
畢竟衣服明顯是現(xiàn)代風(fēng)格改良過的,不像是新買的。江年甚至懷疑這玩意是不是定製的,因爲太合身了。
古裝也要祛魅的,畢竟不是每個人都適合穿。
一般來說,瘦得人上身快。
意思是瘦子穿古裝,中規(guī)中矩的體型適應(yīng)性比較強。比如穿馬面裙,屁股那不會凸起一塊臃腫。
也就是俗稱的“炸褶”。
比如餘知意那種梨形的身材,如果去穿古風(fēng)的衣服。只會前後各凸起一塊,顯得臃腫而沉淤。
李清容顯然也不是那種傳統(tǒng)意義上的瘦子,也是穿衣顯瘦脫衣.他就不知道了,明顯是有身材的。
但她發(fā)來的照片裡,上半身不顯臃腫,下半身也沒“炸褶”,這套衣服大概率是直接定做的。
吊了,什麼家庭。
江年想到了自己的駕校vip待遇,科目一的視頻打卡。包括後續(xù)科目二練車,全由教練包攬。
算了算了,先給大佬跪了。
幾分鐘後,對面李清容也沒動靜。彷彿發(fā)完這條消息就不打算繼續(xù)發(fā)了,也可能是不知道發(fā)什麼。
江年細細看完,回覆道。
“很好看。”
簌,李清容幾乎是秒回。
“嗯。(微笑)”
房間裡,江年看著手機屏幕上的微笑表情,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絲迷茫。
“班長不會是在陰陽我吧?”
“不應(yīng)該啊?!?
所以,這只是一個單純的微笑。
江年笑了笑,見聊天中斷了,又等了一會。感覺不會有消息了,於是又繼續(xù)埋頭寫生物試卷。
美人誠可貴,知識價更高,六百分不比五百分差。
六百分怎麼了,逼急了一樣上。
清華怎麼了!
這個上不了,別說急了,就算是死了也上不了。
急了不是瘋了,這個他還是分得清楚的。
小檯燈下,筆尖沙沙在試卷上滑動。
江年眉眼認真,目光掃過試卷每一行字。每完成一道題,都能在腦海裡找到對應(yīng)的知識網(wǎng)絡(luò)圖。
下意識能舉一反三,逐漸有了一種充實感。
就這樣,時間不知不覺流逝。
嗡的一聲,手機震了一下。
江年正在寫第六張試卷,已經(jīng)有些快頂不住了。以爲是陳蕓蕓發(fā)來的消息,於是順勢點開手機。
誰料,消息竟然是徐淺淺發(fā)來的,是一張她與宋細雲(yún)在全身鏡前的合照。
“【圖片】怎麼樣?會不會很怪?”
江年回覆了一句,“(大拇指)可以當壁紙了。”
對門。
徐淺淺和宋細雲(yún)洗漱後,趴在牀上玩手機。
兩少女捱得極近,輕而易舉能看到另一人手機頁面。徐淺淺發(fā)消息的時候,宋細雲(yún)在玩遊戲。
她喜歡打MOBA類的遊戲,但是手機帶不動。
於是只能退而求其次,玩起了消消樂。那玩意消除時,會五光十色砰砰砰,湊合著用來消磨時間。
她一轉(zhuǎn)頭,就看見徐淺淺把照片發(fā)了過去,頓時覺得怪怪的。
照片裡是兩人合拍,其實也沒露什麼。相反,這是一張再正常不過的照片,最多露了一截小腿。
正當宋細雲(yún)不在意之時,恰好看見了江年的回覆。不由一愣,轉(zhuǎn)頭去看徐淺淺,而徐淺淺也在看她。
兩女忍俊不禁,笑出聲。
“虛僞?!?
“我也覺得。”
被定義爲“虛僞”的江年,還在披星戴月的做題。
月隱夜深,薄霧沉。
翌日。
江年迷迷糊糊從牀上醒來,記憶依舊停留在伏案寫題上。
不記得昨晚怎麼上牀的,大概是身體出於慣性。不知不覺爬上牀,扯過被子糊塗蓋住了胸口才睡過去。
他頭有些昏沉,掙扎著去洗漱。
沒用一天一次的治癒技能,因爲成人禮在上午舉行。上午累了可以休息,而下午還要正常上課。
接近兩百天才高考,鬆懈一天怎麼了?
會暴死。
籃球運動員投籃靠的是肌肉記憶,高考也是這樣的。聯(lián)考完就不訓(xùn)練了,下次聯(lián)考就會教你做人。
系統(tǒng)給他補全了基礎(chǔ),考五百分並不難。
六百左右的分數(shù),單靠課本知識點是沒用的。反覆去記憶各種做題套路,融會貫通,直到變成肌肉記憶。
系統(tǒng)沒有第二塊麪包給他,但他覺得靠自己也能做到。
高頻做題的反饋,給了他胸有成竹的底氣。
江年咕嚕嚕吐出漱口水,叮的一聲把牙刷扔進杯子。他刷牙從來不用杯子,直接手捧水對付完事。
浴室窗外天矇矇亮,他用冷水洗了一把臉就準備出門。
客廳裡,李紅梅睡眼朦朧叫住了他。
“你們今天不是成人禮嗎?”
聞言,拎著包的江年略顯詫異。
“媽,你這都知道?”
“你什麼意思,家長羣裡看到的?!崩罴t梅指了指他,欲言又止,“你去那麼早,教室會開門嗎?”
江年想到了黃芳,於是點了點頭。
“會的。”
“去吧去吧?!崩罴t梅想了想,問道,“你還有錢嗎?”
“你們?nèi)卞X了?”江年詫異道。
聞言,李紅梅臉色頓時耷拉了下來,以前給錢像是打水漂?,F(xiàn)在倒是想給,卻好像沒機會了。
“是問你缺不缺?!?
江年或許也覺得自己好像提前剝奪了父母的痛苦,也剝奪了他們給錢的快樂,應(yīng)該和養(yǎng)寵物差不多。
突然有一天,發(fā)現(xiàn)自家貓會自己賺貓糧了。還順帶開了直播,賺的比自己還多,什麼都能顧好。
唯一的壞處就是,貓要走他鄉(xiāng)了。
“不用吧,我手裡錢還挺多的,不夠再說?!苯隂]把話說死,“對了,今天會有幾個快遞上門?!?
李紅梅一怔,“你又買了什麼?”
“給你們的,一點過冬的衣服鞋子?!苯暌矝]囉嗦,說完直接溜出門了,“我上學(xué)去了。”
客廳,只剩李紅梅愣在原地。
她微微皺起眉頭,說實話有點急了。散養(yǎng)多年的豬還沒出欄就直接催熟了,再也不會滿山亂跑了。
遲早有一天變成留守老人,發(fā)出此地空餘黃鶴樓的感慨。
李紅梅想了想,進房間拍醒了老江。
“還睡呢,你兒子又給你買東西了,你睡得著嗎!”
老江迷迷糊糊,看向了週末雙休的髮妻。
“我沒睡著嗎?”
李紅梅一番解釋之後,老江更迷茫了。
“這不是好事嗎?”
“好個屁!”李紅梅也說不上來哪不好,反正就是不太習(xí)慣,“你說他這麼努力,是不是因爲淺.”
老江撐著從牀上坐了起來,戴上眼鏡思索了一會。
“那老徐應(yīng)該不會問咱們要彩禮吧。”
啪的一聲,李紅梅一巴掌呼在江父手臂上。
“你就這點出息!”
老江訕笑,“這不開玩笑嘛,我尋思老徐一直這麼擰巴活著也不是個事,也不續(xù)絃也不怎麼管淺淺?!?
“你說要是真給他抱個孫子孫女,咱們兩家一起養(yǎng)不挺好的?”
聞言,李紅梅有點心動了。
“那小子不靠譜吧?!?
“不知道,最近看他們關(guān)係挺好的。”江父摸了摸頭,“實在不行,你今天閒著不如去學(xué)??纯??!?
“看個屁,你讓淺淺怎麼想?!崩罴t梅想也沒想拒絕了,“等他們確定關(guān)係了,我再兩人一起看吧?!?
“改口之後,好歹也有個媽不是。”
江父也沒勸,他們也沒那麼多養(yǎng)孩子心經(jīng)。和大多數(shù)家庭一樣,全靠孩子自覺,最多起個榜樣作用。
至於爲什麼不注重親子教育?
何不食肉糜?
江年出門時,看見徐淺淺和宋細雲(yún)的鞋都在鞋櫃上。
他拎著包淡定下樓,如往常一樣早起上教室。
三班前門鎖著,但是後門開了。
穿著校服的黃芳正坐在教室裡看書,她似乎對“成人禮”並不在意。事實上,也是因爲沒得選。
江年對成人禮也沒什麼感覺,主要只是爲了養(yǎng)養(yǎng)眼。但他的選擇多一些,可以被動參與以及看看妹子。
“早啊,芳芳。”
“早?!秉S芳頭也沒擡,在寫作業(yè)。
“你開的門啊?”
“嗯,昨晚問柴木英拿了後門的鑰匙。”黃芳依舊在寫題,忽的停頓了一下,“你怎麼來這麼早?”
她語氣略微吃驚,頭也擡起來了。
“今天不是九點纔開始.”
“叮叮叮,當然是因爲手上有試卷沒寫完?!苯曷渥矐械萌パb熱水了,等八點再去也一樣。
“哦哦,這樣?!秉S芳轉(zhuǎn)過去了,約莫過了一會,她悶悶的聲音傳來,“江年,你真勤奮。”
“你下次還是誇我?guī)洶?,這個特徵更明顯一點?!苯甑?。
黃芳笑了,然後埋頭更認真的寫題。
一個組,不允許有兩個卷王!
教室瞬間安靜了下來,燈光明亮,只剩下兩人沙沙的寫字聲。
天也逐漸放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