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語之前擔心的事情並沒有發生, 也許紀家的二老是被紀非雲這逆子折騰得沒了脾氣,聽到他們要結婚並沒有太大的反對意見。紀媽媽甚至還問了一句要不要給吳語準備點見面禮什麼的,畢竟紀非雲是獨子, 唯一的兒媳婦也不想太過怠慢了。
這些繁文縟節, 後來在兩家的商議下總算是免了。
吳語本意是要請尤思琪當伴娘, 可是不知道爲什麼思琪的手機一直關機, 她懂她的脾氣, 要玩消失的時候任誰也找不到人的。不得已發了個短信通知她時間和地點,只能讓吳媽媽找了個遠房表妹。
紀媽媽不見得是喜歡她,可既然已經是扭轉不了的事實, 她倒也是個通情達理的人,至少出於世家的禮數, 她還是到吳家拜訪了兩次, 維持著基本的客氣禮貌, 但吳語感覺得出來,那種客氣是沒有溫度的不可接近的。
然而既然決定了要跟紀非雲在一起, 她也就做好了要承受一切的準備。
婚禮的日子是兩家協商定的,吳爸爸堅持要在年前把這件事情辦妥當了,他的理由也簡單,二老現在身體也不好,指不定過了這個年還等不等得到明年呢!
日子定在1月25號, 四個老人這次倒是齊齊趕了個時髦, 說是這個日子聽起來像“要我愛”, 很吉利。
算起來也就還有一個月不到的時間, 準備起來其實還是倉促。有名氣一點的酒店基本上是排滿了期, 婚慶公司給推薦的酒店紀媽媽又嫌不夠檔次,爲此愁眉苦臉好幾天。紀家就這麼一個兒子, 也就打算讓他只結這一次婚,排場不夠,她心裡總還是堵得慌。
在其他事情有許多意見不合之處的二老卻在排場與酒水規格上意見一致,那就是怎麼豪氣怎麼來。
前期的準備工作有這四個整日閒著的老人的操心,紀非雲和吳語是樂得享清閒,紀非雲仍然跟掛個空頭銜似的,成天沒正事就往吳語這邊跑,小裴開玩笑說他都已經算得上是編外員工了。
而吳語,因爲公司年底也實在沒有可忙的事情,陳乾君新近交了女友三天兩頭地不來公司,一羣人都處於放養狀態,有時候便溜出去和紀非雲一起忙一些婚前的雜事。
那天兩家人總算是找到了一家順心的酒店,雖然只是中等偏上的檔次,但這麼倉促,能訂到已經是萬幸了。兩家老人都鬆了一口氣,決定一起去吃頓好的。
就地找了個餐廳,吃中餐,也好商量一下結婚儀式的細節。
“我覺得還是純中式婚禮比較好,正式,我就頂看不慣那些西式的婚禮,新娘頭頂白紗身穿白裙的,兆頭不好,不吉利。上次由著你們鬧騰,這一次可得聽我意見了。”菜還沒上來,紀媽媽就急不可耐地提意見。她提這個,也有她自己的私心在裡面,媳婦兒受過西方教育,將來三天兩頭地就要跟她談民主談自由,她這個婆婆的威嚴可往哪兒擱啊!就得用中式的來壓壓她的威風。
吳媽媽就不樂意了:“兩個孩子都是出國念過書的,辦西式的也合理。婚紗照裡有中式的也就得了,”她主要是嫌中式的禮服難看,一個傻不拉幾的紅襖子,再加上什麼鳳冠霞帔的,都什麼年代了,太不倫不類了。女兒一生就結這麼一次婚,她希望她那天是最美的新娘子。
紀承綱和吳爸爸卻對婚禮儀式這件事情一點看法也沒有,對他們來講,就是個形式嘛,中式也好,西式也好,兒子能娶上媳婦兒女兒能嫁得出去就夠了,哪管得了那麼多呢!
正好菜上來了,跑了一天,大家也確實是餓,兩家母親暫時停了戰。而吳語和紀非雲都捏著一把汗了,兩家老人都有點性格,生怕他們談不攏。
果然,飯吃到一半,紀媽媽又舊事重提了:“我說親家母啊,還是傳統一點好,你看現在這些年輕人,什麼試婚啊閃婚啊閃離啊,亂七八糟的,還不是盲目崇拜西方文化惹下的禍。我呀,就想看這兩個年輕人和和睦睦的白頭到老,中式婚禮寓意好。你說呢?”吳媽媽板著臉沒有搭腔,她又轉過頭來問吳語:“小語,你說呢?中式好還是西式好?”
這還真是拋給了吳語一個難題,說中式好得罪媽媽,說西式好呢,未來婆婆又不高興了。但若是要說兩個都好,又準得嫌你敷衍了事了。
她心裡,是想著西式好,畢竟披上白紗是她少女時就有的願望,可是她轉身看了一眼紀非雲卻笑道:“中式挺好的,我們這些喝洋墨水的,也不能忘了傳統文化。”
紀媽媽一聽吳語也這麼說,樂不可支,向吳媽媽誇讚道:“我就說這孩子跟我是一個心,親家母啊女大不中留咯。”
也許是因爲她的那句女大不中留,也許是因爲知道自己女兒是在委曲求全,吳媽媽一下也就沒了精神頭。吳語看見她沒吃幾口就放下了筷子。
而紀媽媽,因爲在結婚儀式上面贏得了勝利,喜滋滋地吃得開懷。
臨到要散了,大家分撥走,紀非雲給父母叫好了車,便到車庫取車去。只剩下了吳家三口人。吳媽媽纔跟吳語抱怨道:“你不能一開始就這麼由著她,以後可怎麼得了。”
吳語懂得媽媽的心思,卻也不知道該如何勸解安慰,做媽媽就是這樣,哪怕女兒六十歲了,也還是忍不住要幫著操心。她笑笑,拉著吳媽媽的手:“媽,你放心,我以後會好好過。”
吳媽媽還待要說什麼,紀非雲已經將車停在面前了,她只有拍拍吳語的手,沒再張口了。
紀非雲在吃飯的時候不好說什麼,現在父母走了,自然要令岳父母寬心,一邊開車一邊跟二老保證:“爸、媽,放心吧,不管是中式還是西式,結婚之後我一定好好對小語,外孫三年抱倆好不好?”
有了紀非雲的保證吳媽媽才總算是寬了心。
吳語和父母並排坐在後面,倚在吳媽媽的肩頭,不知道爲什麼,這種氛圍,好想安心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