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車, 紀非雲(yún)仍然捧著玫瑰跟在後面,吳語就有些頭大了,到了家門口, 她纔不得不說:“紀非雲(yún), 我考慮了很久, 覺得我們可能還是不太合適, 不然, 我們還是算了吧!”
聲音太低,紀非雲(yún)聽得不是太清楚,又探過頭去問:“什麼?你說什麼啊?”
吳語咬了咬嘴脣, 這一次,她儘量讓自己吐字清晰, 她說:“不如我們就算了吧。”
說完, 她轉(zhuǎn)身, 實在沒有勇氣再多看紀非雲(yún)一眼。
紀非雲(yún)去拉她的手,吳語拼命往後躲, 他覺得有些奇怪,吳語雖然性子冷,但也並不是多變的人,況且這些天相處下來,也算得上是感情穩(wěn)定。
這是在唱哪出?他有些看不懂。
吳語倒不管他看不看得懂, 使了勁兒地敲門, 裡面響起吳媽媽的聲音:“來了來了。”
一開門見著了紀非雲(yún), 笑得更燦爛了:“喲, 小紀, 就料著你今兒得來,專門做了你愛吃的紅燒魚。”
吳語側(cè)側(cè)身趕緊進了屋, 進了房間就反鎖了門。
吳媽媽這纔看出來是兩人吵了架,連忙把紀非雲(yún)拉進屋裡,一邊勸道:“小語就是性格古怪,讓她爸給慣出來的,過一會兒就好了。”
紀非雲(yún)卻是清楚,吳語脾氣怪是一回事,可是她說分手,一時半會兒卻是不會改變的了。
究竟是什麼原因,她莫名其妙就要分手,難道,難道是尤思琪都告訴她了?可是又不像,她剛纔的表情,分明又有三分愧意,完全沒有質(zhì)疑與憤怒。
紀非雲(yún)坐下來陪吳爸爸吳媽媽吃飯,表情有點心不在焉。
兩位老人都看出來紀非雲(yún)今天不在狀態(tài),也倒很體諒他,並不拉著他說太多話。
直到吃完,吳爸爸才說:“沒事,小紀,她的脾氣來得快也去得快,你吃完飯先回去,我跟你吳阿姨好好勸勸她就沒事了。”
紀非雲(yún)也確實不知道怎麼處理,吳語又躲進了房間裡,心裡雖對她有幾分怨氣,也不好在老人面前發(fā)作,吃完飯也只得鬱郁地告辭。
待得紀非雲(yún)一走,吳媽媽碗筷都未曾收,就走到吳語房門前敲門。
吳語沒應(yīng),吳媽媽只得在門外說:“小兩口在鬧什麼脾氣呢?小紀今天哪裡得罪你了,媽幫你教訓(xùn)他去。”
裡面仍然沒有迴應(yīng)。
吳媽媽料著她不想說今天吵架的事,就儘量揀點高興的事情說:“小語啊,今天婚紗店送畫冊過來了,不然你出來選一下婚紗。”
吳語正趴在牀上,實在是動也不想動,此刻聽吳媽媽說到婚紗,忍了一天的眼淚,爭先恐後,就涌出了眼眶。
婚都結(jié)不了了,哪裡還用得上什麼婚紗呢?
吳媽媽還是沒有聽到動靜,便繼續(xù)說下去:“小語啊,你喜歡長款還是短款呢?”
吳語才終於衝出去拉開了門。
吳媽媽一見她卻是嚇呆了,吳語臉色平靜,說話聲音卻是有點抖:“媽,別再折騰什麼婚紗了,婚,不結(jié)了。”
吳媽媽仍以爲只是兩人鬧個小別扭,於是拉著吳語坐到沙發(fā)上來,勸道:“吵架嘛,正常事,你看我和你爸,哪天不得吵個兩三回啊!”
吳語看著媽媽,一字一句地說:“我們沒有吵架,媽,紀家我們高攀不上的。”
吳媽媽還一知半解,吳爸爸卻是聽懂了吳語的話,問道:“紀家的人親口跟你說的”
吳語點了點頭,現(xiàn)在,她誰也不想面對,只想好好睡一覺。
明早醒來,吳語是吳語,紀非雲(yún)是紀非雲(yún),就當他們,從來未曾認識過一樣。
可是吳語下一眼,就看到了紀非雲(yún)未曾帶走的玫瑰,朵朵都正豔,彷彿是在提醒她:怎麼會從未認識呢?
吳語勉強站起身,在進屋之前拿走了桌子上的玫瑰。
這好歹,也是紀非雲(yún)送給她的最後一份禮物,最初與最後,開始與結(jié)束都是值得紀念的事情。
她拿進房,小心翼翼地放在牀頭櫃上,準備上牀美美地睡一覺。
上了牀,卻哪裡睡得著呢,紀非雲(yún)今天的每一個表情不斷在她的腦海裡回放,從最開始的幸福到驚訝到失落到失望,仍然是歷歷在目。
吳語擰開臺燈,正準備找本書看,卻發(fā)現(xiàn)在臺燈的照耀下,玫瑰叢中有一個亮度很高的閃光點。
伏過身去細細一看,吳語發(fā)現(xiàn),原來那玫瑰中間的某一朵上,綁著一顆蒂芬妮的鑽戒,經(jīng)典款,簡潔大方,倒是吳語喜歡的樣子。
吳語這下傻了眼,
原來他,他今天是來求婚的。
細細回想一下,紀非雲(yún)平時是愛穿休閒裝的,今天卻打扮得異常紳士,是自己太大意,又或者,自己的心思,從來也不在他身上。
吳語將那束玫瑰捧到了面前,她如今不太喜歡花了,尤其是這種顏色豔麗氣味芬芳的,可是此刻卻將頭輕輕地埋了進去,濃而甜膩的味道,突然讓她有些許的留戀。
她太明白這種想給人驚喜卻受到驚嚇的感覺,因能夠感同身受,就更覺愧疚。
自己也曾幹這樣的傻事,不是麼?
那時候,也是懷抱著製造驚喜的宏大願望,一時興起買了一大堆的食材,清早就跑到高柏堯的住處,對著食譜辛辛苦苦地做了一大桌子菜。
等了那麼許久,到底是等來了高柏堯,可是他的身後,還站著一位長相傾城氣質(zhì)高貴的女士。
高柏堯臉上沒有驚喜,完全是驚嚇:“丫頭,你怎麼在這裡?”
吳語想,此刻的紀非雲(yún)跟當時的自己肯定是同樣心情吧,天堂至地獄,落差太大,所以完全失去接受能力。
那位女士,也就是白冰,指著吳語不緊不慢地說:“高柏堯,這就是你要跟我說的事情,好吧,我明白了,但是,結(jié)婚禮請柬裡有五十多位是媒體人士,你自己看著辦吧。”
吳語冰雪聰明,卻在愛情這件事情上獨獨盲目到可怕,全世界都知道他要結(jié)婚,她還巴心巴肝地跑來做這所謂的愛心午餐。
她後來還好笑地想,沒有常識,也要常看電視啊!
跟高柏堯的相處過程中,他從來沒有提到過他是別人的未婚夫,現(xiàn)今想起來,他並不是故意隱瞞,或許他是以爲,全世界都知道的事情,吳語應(yīng)該也是知道的。
吳語想,看來自己和高柏堯,都是不會挑日子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