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婧怔了下，心底深處涌起一抹暖流，見元瑜臉上坦坦蕩蕩，舉起茶盞兩人相視一笑。

“多謝提醒。”

元瑜擺擺手，“別客氣，也不用跟我這麼煽情，日後陸家能少來就少來。”

宋婧笑了笑算是應了，元瑜對宋婧的讚賞之色毫不掩飾，“你是個聰明的，九王爺一定不會辜負你的，除了九王爺的話，任何人挑撥你們兩個人之間的感情都不要輕易相信，包括太后。”

最後四個字很輕很柔，幾乎都快聽不見了，宋婧卻聽見了，心裡有一絲震撼但很快又恢復了常色。

不管元瑜說的是不是真的，只要自己找到法子去除身上的異味就可以了。

而且宋婧猜想這毒應該只對陸老夫人有作用，

宋婧目前是趙曦很看重的人，宋婧出了什麼事，惹惱了趙曦，趙曦未必就會給陸家面子，陸老夫人要做的不過就是讓宋婧揹負不好的名聲，慢慢的讓趙曦遠離宋婧罷了。

這樣趙曦心裡纔會對陸家沒有牴觸，有利於陸家未來發展。

果然薑還是老的辣，陸老夫人好深沉的心思。

很快那姑娘一曲完畢，衆人鼓掌叫好，陸璇睜著眼眸看著宋婧，“瑯華郡主不如也彈奏一曲？”

元瑜放下手中的茶盞，瞥了眼陸璇，低著頭不語。

被人當衆點名，幾位姑娘興奮地看著宋婧，宋婧緩緩站起身走到琴桌旁，剛纔彈琴的姑娘很快讓了位置。

宋婧彎腰坐下，擡手撫琴，指尖輕盈轉動伴隨著點點琴聲流淌，緩緩的漸入人心。

宋婧是美的，在一衆姑娘裡是最顯眼的存在，指尖熟練的挑起琴絃，波動著，很快彙集成一首悠然動聽的屋子，衆位姑娘聽得如癡如醉，比起這琴聲最讓人欣賞的是那一張極美的容顏，恍若仙子下凡。

琴聲悠然，傳入了不遠處涼亭中幾人的耳中。

趙曦嘴角微翹，站在涼亭中靜靜聽著。

“也不知是誰在彈琴。”陸斐翹起二郎腿，閒聊的打發時間。

趙曦挑眉，“是本王的王妃。”

陸斐半信半疑地看著趙曦，陸斐雖有才華，但對於女兒家的才藝很迷茫，是個音癡，根本不懂得欣賞什麼琴藝，更聽不出個好賴。

“等你日後有了心上人就懂了。”趙曦白了眼陸斐，那眼神裡分明就是赤裸裸的鄙夷！

陸斐臉色黑了下來，在他看來女人就是個麻煩的事，哭哭啼啼，要麼需要被人保護，要麼心思陰狠不是個善茬，這兩種陸斐都不喜歡。

“什麼樣的姑娘能入了陸大人的眼啊，陸大人清心寡慾，不知道的還以爲看破了紅塵呢。”

江敏是代替江家來的，涼亭裡還有幾位王孫公子，趙肆和趙綏的等人也來了，只不過送了賀禮並沒有多留，想來陸家賀壽的人不少，但陸老夫人不想大肆操辦，只挑了幾家邀請來，在場的幾位公子哥也都是跟隨趙曦已久的，是陸老夫人專門邀請來陪趙曦說話的。

趙曦挑脣看著江敏，“總會遇到的，就怕陸大人遇到了會比江二少爺更癡狂！”

江敏被點名，臉色訕訕地笑了笑，這些日子沒少跟在芙玉身後轉悠，芙玉連個正眼都不瞧他，江敏卻並不氣餒，好歹他還有個人念想呢。

比起陸斐孤家寡人一人，江敏厚臉皮也不算什麼。

“哼哼，絕無可能，一個大男人磨磨嘰嘰，我若是你直接就把人娶進府。”

陸斐瞥了眼江敏，只覺得江敏都快被那個女人折磨瘋了，這絕對不是陸斐的作風。

江敏哼了哼，“說你不懂還真是不懂，有些人寧死不屈脾氣倔強的很，哪是那麼容易屈服的，我敢保證你若敢動了一根手指頭，這輩子都別想有好臉色瞧，只能徐徐圖之。”

“孺子可教！”趙曦勾脣一笑，拍了拍江敏的肩，“江老爺子若是知曉江二少爺有這等覺悟，一定會高興，本王這就恭祝江二少爺早日抱得美人歸。”

江敏毫不客氣的點點頭，“那就多謝九王爺吉言了。”

陸斐哼了哼，眼痠的很，沒理會兩人。

“對了，我聽說今兒程國公府也到了京都城，程國公半路上就病了，也不知能不能撐的過去。”

陸斐挑開這個話題，換了個話題，瞄了眼趙曦，“程世子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提起程世瀾，趙曦面色依舊波瀾不驚，薄脣微掀，“可以重用，卻不可重信。”

陸斐挑眉不解，“真是有些奇怪，以往你和那幾個人關係交好，一個廖旭一個江大少爺還有個程國公世子，廖旭就不提了，這些年也一直沒有接觸上，爲何防備這麼深？”

提起江澔，江敏眼眸微動，“我也不明白。”

觸及往事趙曦深深地嘆了口氣，“倒不是不信任，只是缺乏一種感覺罷了，如若有一天本王倒下了，你們會投靠旁人嗎？”

陸斐搖頭，江敏搖頭。

“本王最不喜左右搖擺之人，你們兩個就不必擔憂了，本王從未懷疑過你們。”

趙曦敞開了心扉一點也沒有隱瞞二人。

江敏和陸斐當然相信這話，因爲趙曦交給他們的都是極隱秘的事。

陸斐反而笑了，他一開始就是看這幾人很不爽，打從心底有種排斥，現在趙曦能自己想通了，未嘗不是件極好的事。

很快琴聲停了，有小廝上前，“九王爺，大少爺，宴席開始了。”

陸斐擺手，“下去吧。”

另一頭的女眷也被通知了，元瑜和宋婧似乎很投緣，兩個人有一種莫名的親切，也很聊得開。

陸璇抱著元瑜的胳膊，“瑜表姐好像和瑯華郡主很聊得來，你們在聊什麼？”

元瑜笑了笑，“只是京都城的些事，我也是第一次來京都城，只是話多了些瑯華郡主出於禮貌不好回絕。”

陸璇點頭，想想元瑜的確是今天來京都城，兩個人從來沒有見過面，陸璇纔沒了懷疑。

“瑜表姐，你覺得瑯華郡主如何？”陸璇拖著元瑜走在最後，神秘兮兮地看著不遠處宋婧的背影。

元瑜蹙眉，然後臉上涌起一抹燦爛的笑容，“璇表妹，瑯華郡主才智雙全又身份尊貴，將來等華陽大長公主一進京，瑯華郡主就有靠山了，這樣的人兒連女子見了都忍不住親近，更別提九王爺了，依這樣的姿色和手段，誰要是做了九王爺的小妾，真是倒了八輩子黴了。”

陸璇下意識脫口而出，“爲什麼？瑯華郡主再美也有紅顏老去的時候啊，九王爺總不會天天對著一張臉吧，總會看膩的，那瑜表姐的意思是九王爺是看在華陽大長公主的份上才娶的瑯華郡主嗎？並不是因爲多喜歡瑯華郡主？”

元瑜停住腳步看著陸璇，“這叫什麼話，瑯華郡主姓宋不姓虞，如你所言九王爺直接娶了虞家小姐豈不是更好？何必拐著彎來娶瑯華郡主這個外孫女討好華陽大長公主？”

元瑜的意思是，宋婧是華陽大長公主的外孫女，宋婧要是有什麼棘手的事，華陽大長公主肯定不會坐視不管。

陸璇訕訕一笑，“我這不是猜測麼，畢竟瑯華郡主足不出戶，哪裡能接觸的上九王爺，再說華陽大長公主一家不是還沒有進京都城麼，瑯華郡主又生的這樣嬌媚動人……。”

“九王爺與其他男人不一樣，不是個喜新厭舊的，若非如此這麼多年也不會身邊一個貼心伺候的女子都沒有，所以啊，九王爺必然極看重瑯華郡主，再說瑯華郡主芳華正茂，即便紅顏衰老也是十幾年以後的事，咱們管不著，除非啊，能比瑯華郡主晚投胎十幾年，興許還有點可能。”

元瑜說完擡腳就走，跟上了衆位姑娘的步伐。

陸璇緊咬著脣，陷入了糾結，元瑜的話就好像是給陸璇潑了一盆涼水，把那點希望澆滅了。

陸璇和宋婧年紀相差無幾，往人家身邊一站，陸璇就像是個長不大的孩子，稚嫩了不少，直接就讓人忽略了。

不止是陸璇，陸瑕的目光也忍不住悄悄看向了宋婧，時不時的比較一番，有一種莫名的情緒被她壓抑著。

“看，是九王爺！”

忽然一個姑娘喊了聲，嬌羞的低著頭整理衣裳和髮鬢。

陸瑕擡眸果然看見不遠處趙曦的身影，身後跟著三五個人，不知在說些什麼，陸斐站在趙曦的左側臉上帶著微笑嘴裡不知在說些什麼，而趙曦則抿著脣淡淡地笑，大多數在聽偶爾會附和一兩句。

右邊是江敏，也不知江敏說了什麼，陸斐臉色微變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怒瞪著江敏，氣惱的一甩袖子嘀咕兩句。

慢慢的換成了江敏神色不對勁，陸斐澤幸災樂禍，而中間的趙曦從始至終都是神色自若，偶爾看兩眼兩人鬥嘴，被幾人包圍在中間，幾人聊著天偶爾會看向趙曦一眼，趙曦就好像是這個圈子的領導者，一言一行都備受矚目。

但看的出，那個圈子裡人關係都不錯，尤其是陸斐，江敏和趙曦之間的。

幾位姑娘加快了腳步，元瑜嘆息著搖搖頭，宋婧被元瑜這幅模樣弄笑了。

“笑什麼？”元瑜聽見笑聲回眸看向宋婧。

宋婧還沒開口，就見前面幾人停下了腳步，小姑娘臉色漲紅，是因爲今日壽宴被隔開了，一側女一側男，趙曦幾人直徑去了前廳，門口處有幾個嬤嬤指引著姑娘們去後院。

前廳加後院一共二十桌左右，陸老夫人坐在主桌，四周都是各家夫人，前廳是由陸家男子陪著趙曦。

酒過飯後，前廳撤的差不多了，後院的女眷也都放下筷子，開始喝茶聚在一起聊著天，眼睛卻時不時的瞄向院子裡大門。

宋婧低著頭眼角瞄了眼陸老夫人，陸老夫人顯然也在等，氣定神閒的端著茶，可眼中的一抹焦急之色卻讓宋婧捕捉到了。

陸老夫人沒提散宴，客人們也不好離開，還有些客人也是巴不得留下，等著某些人的出現。

不用猜也知道是在等趙曦。

趙曦只在背後送了禮，卻沒當著衆人的面賀壽，陸老夫人心裡存了塊疙瘩，時不時地擡眸不著痕跡地看向門外，空空如也，有些失望。

不一會嬤嬤低聲在陸老夫人耳邊說了句話，陸老夫人臉上的笑意消失了，點了點頭。

“感謝諸位夫人來府上做客，靜雯，替我送送諸位夫人。”

閔氏站起身，幾位夫人有些失望但這幾人都發話了，也就不好再多留了，跟陸老夫人客套幾句就要離開。

臨裳郡主也站起身，陸老夫人卻道，“臨裳，我有幾句話想單獨和瑯華談談，剛纔人多不便，我怕再不叮囑哪一日兩腳一蹬就來不及了。”

陸老夫人滿臉慈愛地看著宋婧，臨裳郡主挑眉，還沒開口宋婧就站起身應了。

“陸老夫人吩咐，瑯華豈敢不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