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曜帝見慕凌宸臉色發緊，心裡那點不平衡也得到了滿足，哼了哼，嘴角翹起了一抹笑意。

“至於分寸麼，你自己把握，朕還有事先走一步了。”

慕凌宸陷入沉思，甚至都沒發覺南曜帝已經離開了。

暗一摸了摸鼻子，有些疑惑，他明明就看見南傾太后拉著宋婧在花園裡噓寒問暖，臉上的笑容很燦爛，看上去……。似乎不像是不喜歡宋婧啊。

花園中，南傾太后讓人給慕珟矜送了兩盆極品紫薇花，一串一串的紫薇花開，妖嬈綻放，很是奪目。

這是慕珟矜最喜歡的花，也正如她的性子，不爭不奪不搶，自有一番韻味秉性。

“老奴一開始見了婧姑娘，就錯將婧姑娘當成了珟矜公主呢，那眉眼，後來仔細瞧了瞧，這眉眼真是像極了太后娘娘。”

蕓嬤嬤笑著誇讚，越看宋婧越是喜歡。

南傾太后聞言又仔細瞧了瞧宋婧，“果真是有些像，說起來也是緣份，出使一趟大雍居然還能找到這麼好的一個寶貝，也算值當了。”

宋婧嘴巴甜哄起人來一套一套的，南傾太后笑的合不攏嘴，恨不得摘星星送月亮給宋婧，手捧著她纔好。

“冥冥之中一定是有人在保佑婧兒，婧兒以爲這就是命中註定的。”

宋婧順著南傾太后的話說，南傾太后點了點頭，“一定是的。”

廊下，賀怡芊微微蹙眉，看著不遠處的這一幕，扭頭便問宮女，“那位姑娘是什麼人？”

剛纔見了宋婧，還以爲是誤闖這裡的，卻沒想到這麼一會功夫竟然和南傾太后聊起來了。

賀怡芊跟隨南傾太后也有些日子了，多多少少了解一些，南傾太后這般模樣必定是十分喜歡宋婧的。

“回縣主話，這位姑娘是從大雍來的。”小宮女答。

賀怡芊聞言眼眸一挑，嘴裡呢喃著大雍兩個字，不自覺又想起了那位臨裳公主，清冷嫵媚，矜貴端莊。

蕓嬤嬤一擡頭也瞥見了賀怡芊，懊惱的咬咬牙，她怎麼把賀怡芊給忘了，不等多想，賀怡芊已經朝著這邊走來了。

“怡芊見過太后。”賀怡芊含笑著過來行禮。

南傾太后見了賀怡芊有些驚訝，但很快衝著賀怡芊招了招手，“你也來了，快來坐。”

賀怡芊點頭，又衝著宋婧微微笑。

“是老奴一時糊塗忘記了此事，太后的鳳袍壞了，老奴便大著膽子求了縣主幫忙，縣主心靈手巧比宮中繡娘強了百倍不止，老奴多謝縣主幫忙。”蕓嬤嬤立即解釋。

賀怡芊擺擺手，“嬤嬤嚴重了，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

“原來如此，你有心了，你的手藝哀家自然是信的過。”南傾太后笑了笑，忽然扭頭看了眼宋婧，“這位是榮親王府嫡長女的怡芊縣主。”

宋婧點頭，“剛纔我和怡芊縣主見過一面的。”

南傾太后微訝，但很快又笑了，賀怡芊心思敏感，聽著兩個人的話心裡總覺得哪裡古怪，南傾太后似乎對宋婧過於親密了，只是想了許久，依舊想不出什麼所以然來。

正說著榮親王平妃帶著女兒來給南傾太后請安，賀怡芊不自覺攥緊了手中錦帕。

宋婧想要回避，南傾太后卻是緊拽著宋婧的手不鬆，宋婧無奈只好坐下。

不一會一名三十出頭年紀的夫人進來，榮親王平妃身穿一件百花錦繡長裙，頭上戴著七八支珠簪，面色紅潤，那一張容顏也是嬌媚動人的。

榮親王平妃身後還跟著一名十四五歲的少女，少女一襲嬌俏鵝黃長裙，睜著水靈靈的大眼睛，可愛又不失活潑，亦步亦趨的跟在榮親王平妃身後。

“臣婦/臣女給太后娘娘請安。”

南傾太后擡手，“不必多禮了，快起來吧，今兒怎麼有空上哀家這裡來？”

兩人緩緩站起身，榮親王平妃瞥了眼賀怡芊，笑了笑，“本是想和怡芊一起過來給太后娘娘請安的，怡芊許是惦記著太后娘娘，等不及先來了。”

宋婧也發現了，自從榮親王平妃進來賀怡芊的臉色就不怎麼好看。

南傾太后點了點頭，讓蕓嬤嬤準備茶點。

“呀，這位姐姐是誰，好漂亮。”賀靈落笑瞇瞇的看著宋婧，兩隻眼睛瞇成一條縫，笑起來很好看。

但宋婧卻是不喜，賀靈落先是注意到了南傾太后拉著自己的手纔開口的，擺明了就是要討好南傾太后。

“這位是婧姑娘。”南傾太后緩緩開口，臉上的笑意卻是止不住的，“按年紀喚一聲姐姐也沒錯，這位是榮親王府嫡次女賀靈落。”

王府中只有嫡長女纔有資格被封縣主，餘下的嫡女只有出嫁後纔會被請封，當然，這個是要看那位嫡女得不得寵。

宋婧衝著賀靈落點頭，“靈落妹妹。”

賀靈落笑瞇瞇的應了，面上是一副天真無邪的笑臉，宋婧只淡淡地迴應，並沒有深交。

榮親王平妃也看向了宋婧，有些驚訝南傾太后對宋婧的親密，又瞥了眼賀怡芊，嘴角上揚彎出一抹弧度。

“今兒臣婦來的確是有一件事拿捏不住，是想討教太后娘娘的。”榮親王平妃每說一句話，賀怡芊的臉色就白了一分，賀怡芊緊緊地低著頭，手在顫抖。

“什麼事？”南傾太后淡淡地問，手裡還捧著一杯茶，眉眼中還有笑意，顯然是心情愉悅的。

榮親王平妃嘆息，“是爲了府上兩位姑娘的婚事，怡芊年紀不小了，靈落亦是如此，臣婦日日夜夜操心這件事，靈落這個做妹妹的，實在不好趕到了怡芊前頭去，怡芊脾氣溫和，但骨子裡卻有幾分固執，臣婦實在拿捏不準，所以纔來問問太后娘娘的意思。”

賀怡芊指尖攪的發白，自從臨裳公主一出現，賀怡芊就感受到了危機，榮親王府亦是如此，對賀怡芊施加壓力，希望賀怡芊早日能夠和慕凌宸成就好事。

今兒榮親王平妃也是過來探探南傾太后的意思，若是南傾太后沒有那個心思，那麼，榮親王府就沒有必要再縱著賀怡芊了。

賀怡芊得知此事後，一大早就進宮了，心裡越來越不安，卻沒有想到榮親王平妃會這麼緊追不捨，直接來找南傾太后了，將賀怡芊逼的退無可退。

賀怡芊年紀不小了，因守孝耽擱了幾年，又因慕凌宸出征打仗不歸耽擱了幾年，慢慢的年紀越來越大，實在是拖延不得了。

南傾太后目光一頓，臉上的笑意微微收斂了些，看向了宋婧，在宋婧和臨裳沒有出現之前，南傾太后是有心將賀怡芊指給慕凌宸的。

但如今有了宋婧，南傾太后實在不想拆散一對夫妻，那也只能愧對賀怡芊了，白白讓賀怡芊等了幾年，再者南傾太后對賀怡芊的的確確是有幾分喜歡的。

一旁的榮親王平妃一直盯著南傾太后的神色，面上是柔柔的笑意，連賀靈落也是十分安靜。

“怡芊……怡芊的婚事，哀家會好好斟酌的，你只管安排靈落的婚事。”

南傾太后話落，賀怡芊臉色緩和了不少，榮親王平妃也跟著笑了笑，只是笑意不達眼底，“怡芊能入了太后娘娘的眼，乃是怡芊的福氣，有太后娘娘這番話，臣婦也就放心了。”

賀怡芊終於鬆了口氣。

又聊了一會，慕珟矜便來接宋婧，南傾太后依依不捨地讓宋婧離開，臨走前還說要給宋婧準備一間宮殿，讓宋婧住在宮中，看上去是真的很喜歡宋婧。

榮親王平妃瞧著宋婧和南傾太后站在一塊兒，眼眸微閃，尤其是看到了慕珟矜，盯著幾人的臉好一會兒，眼眸中閃過一抹疑惑。

宋婧那張臉和慕珟矜實在太像了，難怪剛纔瞧著有些熟悉呢，再看南傾太后對宋婧的態度，榮親王平妃更是對自己的想法增添了幾分疑惑。

“那位姑娘倒是瞧著很面善，不過能跟在太后娘娘身邊的姑娘，個個都不是俗人，長得水靈靈的通透，讓人瞧著心裡就舒坦。”

榮親王平妃緩緩開口，果然南傾太后臉上的笑意多了些。

“你今兒是不是出門前嘴上抹了蜜，盡說些討人歡喜的話，靈落天真無邪像個玉娃娃一樣陪著你，你該知足了。”

南傾太后心情好，便跟著兩位多說了幾句話，臉上的笑意就沒止住過。

“太后娘娘謬讚了，這丫頭性子古怪著呢，愣是不肯讓臣婦給她尋一門可靠的婚事，非要親自送嫁，勸也勸不聽，臣婦實在愁的沒法子了。”

榮親王平妃嘴上雖是這麼說，可眼睛裡卻是止不住的寵溺，話裡話外都是在幫著賀靈落樹立好名聲。

“姐姐乃是長姐，我這個做妹妹的自然向著姐姐了。”賀靈落調皮的衝著賀怡芊吐了吐舌頭。

賀怡芊卻是笑不出來，早就見慣了這對母女兩人前一套背後一套，也不戳破，只低著頭在想些什麼。

“你長姐是你長姐，你是你，不能混爲一談，你只管好好的聽你母妃的話就是了。”

南傾太后還是護著賀怡芊的，賀怡芊的母親與南傾太后說起來還是手帕交呢，南傾太后一輩子見慣了人，賀靈落根本就不夠瞧的。

賀靈落臉色訕訕，佯裝沒聽懂南傾太后的話，故作乖巧的點了點頭，“長姐有太后娘娘如此疼愛，是整個榮親王府的福氣，長姐，妹妹希望長姐能夠早日找到如意郎君，幸福美滿一輩子纔好。”

賀靈落嘴巴甜，三言兩語就解決了尷尬場面，榮親王平妃看著賀靈落的目光越來越柔和了。

南傾太后但笑不語。

榮親王平妃也沒多停留一會兒，很快就找了個理由離開了。

賀怡芊倒是沒離開，被南傾太后留下來了，南傾太后想了想緩緩看向了賀怡芊，賀怡芊眼皮跳了跳，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在心頭縈繞不散。

“怡芊……”南傾太后臉上的笑意轉而變成了三分愧疚。

賀怡芊點點頭，“太后有什麼話儘管吩咐。”

賀怡芊越是聽話懂事，南傾太后就越是心裡愧疚，白白耽擱了這麼好的姑娘。

“怡芊，是哀家耽擱了你，是哀家沒有處理好此事，讓你受了委屈，怡芊，哀家收你爲義女，替你招額駙可好？”

賀怡芊聞言臉色頓時蒼白，怔怔的看著南傾太后，“太后娘娘……”

南傾太后若是收養了賀怡芊，給賀怡芊一個公主身份，本就是無尚的榮耀，誰也不敢小覷了。

只是也就意味著賀怡芊和慕凌宸成了兄妹了。

“怡芊，你是個好孩子，體貼又懂事，是宸兒沒有那個福氣。”南傾太后的聲音柔和了幾分，伸手牽住了賀怡芊冰涼的指尖。

賀怡芊抿緊了脣，還沒從南傾太后的話中回過神來，太過突然了……

是因爲那個臨裳公主的緣故嗎？

“怡芊，如若不然哀家許你宸王側妃之位可好？”南傾太后實在不忍，又添了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