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朕呢？你是不是也想要取了朕的性命？”舒振川擲地有聲的聲音砸響在夜空裡。

舒子曦心裡被嚇了一下，又一下子冷靜了下來，現在已經沒有退路可走了，唯一求生的方法只有孤注一擲、盡力而爲。

“父皇，兒臣今日就只能不敬了。”舒子曦抱拳，眸底卻盡是狠厲之色。

一時間四下裡安靜下來，忽然舒子曦手裡的長刀帶著血腥的味道，朝著舒子曠洶涌而去。追痕拔出劍一下子把刀子格擋開，順手護著舒子曠和舒振川一路退回了宮殿，宮殿外陷入了一片的混亂。

舒子曦在人羣中殺出了一條血路，到宮殿外大喊道：“父皇，不要再做無謂的抗爭了。如果您願意主動交出傳國玉璽，兒子會保您後半生衣食無憂?！?

舒振川沒有答話，他的心裡已經是寒心到了極點，舒子曠回答道：“皇兄，你還是不要執迷不悟了，還是早些回頭是岸吧?！?

舒子曦冷笑，：你這個病秧子，這裡哪裡有你說話的份？”

“那皇兄不妨試試，看這裡到底是有沒有臣弟說話的份！”舒子曠的語氣也十分肯定。

“宇文凜，你爲什麼還站在那裡不動，快過來幫本王！”舒子曦的情緒總是很容易就會被舒子曠點燃，他回頭一瞥，忽然發現在混戰中的都是自己所帶來的禁衛軍，宇文凜帶來的人馬則是都在一旁默默地觀戰。

“離王殿下，非常抱歉，在下恐怕是不能幫你了?！庇钗膭C氣定神閒。

舒子曦氣急敗壞，正想向宇文凜問清楚，但是一支暗箭卻不知道從哪裡飛了出來。一時躲閃不及，他只來得及避開要害的部位，那支箭竟然一下子穿透了他的肩膀，黑紅色的血順著一副蜿蜒下來，觸目驚心。舒子曦只一眼便看出來自己一定是中了毒了，可是當時除了疼痛卻並沒有什麼異樣的反應，他狠了狠心，把箭頭一拔，繼續衝入了這一場混戰之中。

舒振川看到舒子曦帶來的西威人馬，也是憂心忡忡：“子曠，你確定宇文凜不會幫著舒子曦嗎？如果他選擇倒戈的話，以我們的實力是完全不可能對抗的了的?！?

舒子曠肯定的點了點頭：“父皇暫且寬心，對於宇文皇子，我還是很信得過的。之前兒臣被逼至絕境，也是宇文皇子慷慨相救，還一路加派人手護送兒子回到黎國再見到父皇?！笔孀訒鐮懥宿D移舒振川的注意力讓他不要過於緊張，把當時發生的事情和盤托出。舒振川聽後又是震怒又是驚喜。怒的是舒子曦居然已經不把兄弟放在眼裡到了這樣的地步，而驚喜的是舒子曠如此能夠大難不死，還有重逢之日，更是機緣巧合地讓黎國獲得了西威這樣強大的助力。

“子曠，這些事情，爲什麼在你回來的時候從來都沒有聽你說起過呢？”

“請父皇恕罪，兒臣一來也是不想父皇爲我們兄弟的事情過於憂心，二來也是希望皇兄能夠真正的悔改，而不是在父皇的雷霆之怒下委曲求全?！?

舒振川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麼。真正的悔改？在皇室之中怎麼會有所謂悔改的機會呢？他還記得那個雪天裡那個倔強的十歲男孩，爲了母妃什麼苦都願意忍受。但是上天卻也沒有給過他一個悔改的機會，等到他被感動，親自去探望的時候，那個女子已經悄無聲息地凋零了。這麼多年，雖然子曠不曾提起過這件事情，難道就代表著他可以真正做到完全的放下嗎？就像現在，如果舒子曦當場認罪，難道他會放過他的一條性命嗎？

窗外的混戰還在繼續著，宇文凜帶來的人已經脫掉了象徵西威的軍服，穿著黑色的緊身衣，加入了這一場戰鬥，一下子佔領了壓倒性的優勢，舒子曦所帶領的禁衛軍顯得孤立無援起來。

他早已殺紅了眼，就像是莽撞而沒有方向的雄獅，帶著滿身的傷痕肚獨自面對著強大的敵人。不論說什麼，他都不肯放棄抵抗投降，但是這顯然沒有什麼作用，沒過多久，追痕手裡的劍已經擱在了舒子曦的脖子上，入肉一分，鮮血一下子流了出來，沾溼了舒子曦的前襟。看到離王被擒，剩餘的禁衛軍也放棄了抵抗。

舒子曦根本就沒有想到過自己面臨的會是這樣的結果，他仰天長笑，“追痕，你殺了我手底下這麼多人，沒想到今天我也會折在你手上，少給我唧唧歪歪的，要動手就快一點?！?

說著話，舒子曦用蠻力就要把自己的脖子往刀口上撞過去，追痕一下子點了他的穴道，“離王殿下，在下可沒有這個權利決定你的生死?！?

舒子曦狠狠的瞪著他，如果說人的眼神可以殺死人的話，恐怕舒子曦的眼神都已經把追痕殺死了千萬遍了。

追痕把舒子曦拖進了大殿，一下子扔在了地上：“皇上，智王爺，離王帶到。”

舒子曦幾乎滿身都是血，有他自己的也有別人的，混在一起看起來煞是觸目驚心，舒振川一下子有些接受不了，別過頭去，舒子曠趁勢走上前：“皇兄，別來無恙?！?

“你別在這裡給我裝好人了。”舒子曦對著瑩潔如玉的地面啐了一口，帶著絲絲縷縷的血絲，泛著深深淺淺的青紫色：“舒子曠，我最看不得的就是你裝大尾巴狼的樣子，你不就是想要坐這個皇位嗎？現在你贏了，別得了便宜賣乖，否則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你別亂說話！”舒子曦激烈的言辭聽得追痕都有些忍不住了，明明現在他已經是階下囚了，有什麼資格對著他們家的公子咄咄逼人？

“怎麼，皇兄是一心求死嗎？”舒子曠臉上出現了一抹不可捉摸的笑容，笑意卻不至心底：“臣弟倒是很想知道，如果你看到了她，還會不會這麼想？”

從後殿被推出來一個小小的身影，撞進了舒子曦的視線：“你怎麼來了？我不是安排了人，讓你回去和父母團圓嗎？”

洛清瀅委屈地低了頭。確實是有人要送她回家，但是她的車馬還沒有出城門就被馬瀚然攔了下來，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出於什麼心態，居然命令

隨行的人不要反抗。

“太子爺他怎麼樣了？”洛清瀅盯著馬瀚然的眼睛，絲毫沒有一點畏懼，她覺得自己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需要這個答案過。

“舒子曦已經不是太子了，”馬瀚然糾正道，眼神中卻帶了幾分玩味，早就聽說過這個女人不一般了，他來做這件事情之前都已經做好了這個女人對著他哭爹喊孃的場景，卻沒有想到她在生死關頭還會這麼冷靜，真是小看了她。

“我在問你話，離王他怎麼樣了？”

“不怎麼樣吧。”馬瀚然笑著把手搭上了她的肩膀，順勢覆上了她的小臉，心滿意足地看著洛清瀅的臉上根本遮掩不住的嫌惡表情：“也就是宇文皇子倒戈，他孤立無援。說起來這宇文凜還是舒子曦親手帶進城來的，結果現在卻、昭儀，你覺得這個故事好笑不好笑？”

洛清瀅一把把他的手從自己的身上推了下去：“你帶我去！”

“昭儀啊，你可要想清楚，這個時候你要是去了，那可就回不來了?！彪m然舒子曠交代馬瀚然做的事情就是要把洛清瀅從城門口攔下來，但是聽到洛清瀅這個不同尋常的要求，他還是一下子覺得自己有點反應不過來。

洛清瀅望向他的眼神堅定無比。

然後，她就被馬瀚然的人帶到了這個地方。

當時舒子曦還在外面，她被人保護著站上屋頂，正好看到舒子曦把肩頭上的毒箭拔出來的樣子，頓時覺得自己回頭是這輩子最重要的決定。

“我在問你話呢，你倒是說啊！”舒子曦吼得脖子上青筋都爆了起來。明明可以走，還回來幹什麼！這個女人還真是比他還要蠢。

洛清瀅還是沒有正面回答這句話，而是快步走到了舒子曦的身邊，扶著他靠在自己的懷裡，掏出手絹輕輕爲他擦拭著傷口邊上的血跡。

“皇兄，看到這一幕，你還要一意孤行嗎？”舒子曠似乎是對洛清瀅的表現非常滿意，又像是早就已經料到了會有這樣的結果，不緊不慢地把自己的問題又重複了一遍。

舒子曦顯然是比剛纔猶豫了不少，洛清瀅滿是憤怒地看了舒子曠一眼，輕輕拉起舒子曦微微有些顫抖的手，堅定地說著，“離王殿下，如果你有了決定，那麼臣妾絕無異議。不論如何臣妾說過會一直陪伴你的。”

舒子曦慢慢擡起頭，看著洛清瀅無比清澈無比堅定的眼神，卻沒有說話。

“所以，離王殿下千萬不要爲了臣妾改變自己的決定，刀山火海，臣妾陪著你去闖，那都是心甘情願的。”

舒子曦緩緩點了點頭，慢慢地起身。跪倒在了舒振川的面前：“父皇，兒臣知錯。”

洛清瀅眼中閃過了一絲訝異，按照她對舒子曦的瞭解，他怎麼可能會認錯呢？這麼心高氣傲的一個人，他到底是想要幹什麼？

舒子曠瞇起眼笑了笑：“父皇，既然皇兄知錯了，不如這件事就算了吧。兒臣會當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