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蕭看著小柏的身影在轉角消失, 然後纔回過身又來到病房。
小薛子馬上好奇地追問:“怎麼了,什麼事跟小柏談這麼久?”
蕭蕭還是心裡一緊,總不能跟他說小柏提醒我要小心你的臭脾氣吧?
所以她只說了其餘的內容:“小柏說, 給你買的那份保險有問題, 是生命險不是傷害險, 所以現在這種情況沒得賠。但是劇組說願意給些補償, 醫藥治療費全包, 另外還有點經濟賠償,不過也就是十萬塊,應該不會再多了?!?
“怎麼能要人家的賠償?劇組還要重新找人重新拍我以前所有的戲份, 是我自己非得堅持親身上陣給人家添了麻煩,造成了損失, 還要拿人家的錢多說不過去?你趕緊告訴小柏說不用, 咱們一點錢都不要?!?
他的反應當真出乎蕭蕭的意料, 她停了一小會兒才反問一句:“不要?那我們現在拿什麼付醫藥費?你手裡有存款嗎?”
“多了沒有,十來萬吧?!?
“十萬夠幹嗎的?這肯定是大手術, 還有以後的恢復治療。再說就算真夠了,你房子的月供呢,拿什麼交?”
“就算暫時真沒錢,跟易哥借點也夠用了。等我以後好了就能還上。”
居然還要扯上易憲章,人家就在旁邊聽著呢, 這也太丟人了。蕭蕭馬上數落起他來:“你……你說不要劇組的錢, 可就能伸手跟易哥要, 說到底還不是靠別人?”
“易哥哪是別人?”
“就算不是外人, 可易哥也不是散財童子不是聚寶盆搖錢樹, 有多少錢夠你掏的?人家給到手該拿的錢反倒不要,你要當二十一世紀的顏回, 也看看自己有沒有那個資本!”
他也不滿地哼一聲:“沒想到臭丫頭這麼在乎錢。”
“你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爲了撐那麼個破架子非把自己掏空了,還想把易哥也掏空了,你一根筋我不能跟你一塊兒抽瘋!”
“臭丫頭你今天吃槍藥了?怎麼說話全都是橫著出來?”
“少廢話禍都是你惹的還有什麼資格嫌東嫌西!”真讓小柏說著了,這倔驢非裝什麼假清高,也不想想現在這狀況有多難,眼前這道坎過得去過不去!
“沐蕭蕭你……”
“行了!”易憲章總算聽不下去打斷了這兩個人,“薛子你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你說那些馬受驚是有人弄出響動了吧,那不該算是劇組的責任?劇組願意承擔這責任給賠償,你有什麼必要非得往外推?蕭蕭你也是,薛子這輩子沒別的毛病就是好面子,你偏要當著我的面讓他這麼下不來臺。就算你是爲他好,可你以前那種溫柔勁兒都哪兒去了?”
各打八十大板,那兩個都氣呼呼地閉上嘴不再說話。
****
房間裡安靜了一小會兒,易憲章於是開始翻擺在小薛子牀頭櫃上的那一堆水果,最後拿出幾個蘋果來:“我跟蕭蕭來得急,也沒心思給你買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蕭蕭,你去把這幾個蘋果洗了,給薛子削點吃?!?
明白易憲章這是在和稀泥,而且是要把她支走好好勸勸他,因此雖然是病房裡有水龍頭,蕭蕭卻是接過蘋果,默不作聲地走出了病房。
****
“易哥,我真沒想到蕭蕭竟然也變成這樣,今天見著她我怎麼覺得都不認識她了?”聽著蕭蕭的腳步走遠,小薛子有點黯然地開了口,“又刁又橫,還那麼在乎錢,你說她會不會是爲了錢纔跟的我……哎喲……”
話沒說完他腦門上已經捱了個爆栗子。
“臭小子身在福中不知福,人家那是在乎錢嗎,還不是在乎你?你小子什麼都是光知道要面子,老拿錢不當回事兒,沒個會打算的女人管著你哪兒行?現在像她這個歲數還懂得過日子的女人都是稀有品種了,讓你趕上一個算你小子有福。”
“懂得過日子?可她以前在我跟前從來沒提過什麼錢的事,我還以爲她根本不在乎,今天也不知道怎麼了,句句都離不開錢?!?
“那時候你根本不用爲錢發愁,她當然不提。可你現在算是工作停了,連著幾個月沒收入,而且還都得要人照顧,你這幾個月日子怎麼過,病怎麼養?她可是現在就開始爲你這幾個月的日子做打算了,怕你沒錢用怕你不能安心養病,有這麼個女人替你管家,你少操多少心?不說偷著樂還要說什麼人家就是爲了錢,真是好心當成驢肝肺。她跟你這麼長時間要過東西嗎?要真是個天天就知道逛街刷卡燒錢,找你全當是傍大款的女人,會爲了十萬塊跟你吵個天翻地覆,冒險得罪你嗎?人家管你這幾個月怎麼過?”
“那個……說的也是。易哥到底是有老婆的人?!?
易憲章的口吻簡直是語重心長:“我那個老婆也是,剛認識的時候就知道吃飯逛街看電影,可等結婚沒兩年,嘴邊老掛著水電費多貴,豬肉價漲得多快,我也是煩得要死,全當她把錢看得比我還重。沒想到那陣子我們倆好不容易辛辛苦苦攢了點錢買了車,她高興得要命,結果沒過多久趕上我大病一場要做手術,那時候就爲買車,家裡現錢存款全都花了,她二話沒說把那車低價兌給了朋友就爲給我交手術費,那時候我才明白過味兒來,女人一旦成了管家婆就會看重錢,可那都是爲了你,她得給你管好這個家?!?
小薛子顯然也沒想到易憲章能說出來這樣的話,頓了頓纔跟上一句:“易哥……難怪你對嫂子那麼好?!?
“所以說臭小子,你趕上這麼個姑娘也算是夠有福氣,你高興還來不及,爲點什麼看不見摸不著的面子把這姑娘氣跑了,非把你後悔死不可。再說,你那次喝多了哭著跟我說什麼想這姑娘想了一年多,現在你就這麼對人家?”
這話似乎讓他更加不自在起來:“你說我那天喝多了跟你哭……我怎麼一點不記得?你怎麼從來沒告訴過我?”
“我還不知道你小子好面子,我要跟你說你當著我爲個女人掉眼淚,你還不得找地縫兒鑽進去?不過……前幾天我也跟蕭蕭說過,連她都知道了?!?
“什麼……你怎麼還告訴她……你讓我的臉往哪兒擱?”
“還不是爲了幫你小子一把,她當時聽了可是感動得不得了。不過我還是給你留著面子哪,沒把你吐了我一車,最後我連紙巾都用完了,只能用給我閨女買的紙尿片給你擦嘴的事兒告訴她……”
門口傳來的笑聲讓那兩個人都轉頭看過去,小薛子的臉色頓時變得紅一陣白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