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林江的手段
之前吳常救下談判大師的時候，談判大師曾經說過，她在逃跑時，發現有一名玩家跟在蜈蚣人偶附近，和蜈蚣人偶一起對她發動襲擊。
她用大招炸斷了對方一隻手，對方纔負傷逃遁。
根據談判大師後續推測，那人目的性很強，配合蜈蚣人偶表現出異常旺盛的攻擊性，蜈蚣人偶的行動，很有可能受到對方的指使或引導。
厄運纏身被四大組織壟斷，一般玩家難以進入，即便運氣好隨機進來，由於副本規則限制，同一玩家也無法多次進入。
能夠熟知副本怪物的習性，並對怪物做出控制或引導，一定與四大組織關係密切。
和四大組織關係密切的玩家，沒有幫助吳常收集情報，反而襲殺其他四大組織的成員，那對方的身份便顯而易見。
不是四大組織中進化派的餘孽，就是受到林江的指使。
吳常並沒有忘，他進入厄運纏身副本的最大目的，是幹掉林江，奪回他手中四大組織的最高權限。
這件事事關現實世界和荒界，並非單純替侯靖川辦事，如果四大組織徹底陷入進化派之手，光明社派人控制荒界和現實，歡喜絕對不會給他好果子吃。
幫侯靖川，也是在幫他自己。
絕對不能讓林江活著離開副本。
眼下找到斷手人，便能順藤摸瓜找到林江，不把這個麻煩處理掉，他寢食難安。
汽車在羅曼街停下，羅曼街是西格夫市三大貧民窟之一，這裡聚集著西格夫市的底層。
黑顏色的，棕顏色的，沒有身份的黑工，難民、高負債瀕臨破產的窮鬼……
這裡也被稱爲流浪前的最後一站，因爲住在這裡，便相當於在身份信息上寫著四個字，不受歡迎。
哪怕是最簡單的零工，老闆也不願意招收住在羅曼街的人幹。
斷手人便住在這裡。
一是因爲這裡便宜，二是因爲這裡夠亂。
羅曼街有很多落魄的殘疾人，在這兒斷隻手只算小傷，不會有人注意。
除了白老K。
吳常等人在羅曼街外下車，豪車開進羅曼街太過顯眼，會打草驚蛇，他們必須走著進去。
從跨過羅曼街路牌的那一刻開始，毫不誇張的說，空氣中就多了許多成分。
能住在這裡的人，大多不會買除臭劑，有那個閒錢，不如多買兩包葉子。
濃重的體味，和刺鼻的葉子味，已經沁透了整條街道。
除去這些令人作嘔的氣味之外，吳常還聞到死亡的味道。
短時間之內，這裡有很多人死去。
邁爾斯用手帕捂著口鼻，指著一棟灰褐色的三層小樓說道：
“根據下面人的情報，斷手人就住在那裡面。爲了防止找錯目標，我們仔細調查了對方的底細。”
“斷手人稱呼自己爲迪普，三天前突然出現在羅曼街，我們問過幾個街上機靈的小子，他們說最開始見到迪普的時候，他的手還沒斷。”
“迪普在羅曼街外側的小餐館後廚工作，和他一起加入的後廚還有四人，他們都住在羅曼街，都在被咱們的人盯著。”
吳常聽後點了點頭，對邁爾斯說道：“幹得不錯。”
邁爾斯臉上浮現出笑意，自從談判大師和科爾頓的加入，嚴重擠壓了他在白老K內的生態位。
論交際，他比不過談判大師；論眼界和知識，他比不上科爾頓；論武力，他沒有武力。
一件件事分出去，讓他變得可有可無，再這樣下去，他遲早要被優化掉。
想不被優化，就必須開闢新賽道，他選擇的賽道，便是情報。
現在看來，他的工作進展得還不錯。
邁爾斯繼續說道：“昨天晚上十一點，迪普下班後便沒有離開房間，他現在應該還在裡面。老大，要不要讓我們的人進去？”
吳常搖了搖頭，說道：“我自己去就行，你們守在外面。”
邁爾斯深知不該問的事別問，見老大執意要自己行動，也不敢阻攔，便帶人守在外面。
吳常邁步走入迪普贊助的大樓，進門的瞬間，猛烈的氣味差點給他頂出來。
他皺著眉頭繼續向前，能感覺到周圍傳來充滿惡意的目光。
他來得急，路上沒有換衣服，西裝外套扔在了車裡，可身上還穿著襯衣和西服馬甲，光看布料質感，便知道價值不菲。
在樓中居民眼中，他就是主動送上門來的肥羊，從他身上刮點油下來，都夠這些人活上幾個月，甚至一年。
吳常甚至能聽到，不止一座門後傳來槍械上膛的聲音。
他嘆了口氣，一拳砸碎右手邊的薄牆，將一個面目黢黑，宛若科南世界中作案的小黑人，掐著脖子抓了出來。
小黑被掐著脖子舉在空中，他識相的扔掉手中手槍，舉手投降。 Www ¤тTk ān ¤￠Ο
吳常將小黑扔到地上，問道：“認識迪普嗎，一個缺了隻手的傢伙。”
小黑點點頭。
吳常一腳踩碎地上的槍，說道：“帶我去他的房間。”
小黑心疼地看了一眼地上槍械的零件，將它們收起來揣進兜裡，起身帶著吳常向樓內走去。
吳常露了一手之後，看向他的目光變得和善了許多，大家移開目光，繼續做著之前手裡的事。
小黑帶著吳常左拐右拐，來到一座向下的樓梯，兩人下到地下二層，在一間寫著210的地下室前停下。
“先生，迪普就住在這裡。”
吳常點了點頭，隨手抽出一張二十聯邦幣扔給小黑，“不想死的話，就躲遠點。”
小黑目光瞟過吳常鼓鼓囊囊的錢包，眼中閃過一絲貪婪，他低著頭接過錢，轉身快步離開。
“您如果想找其他人，還可以來找我，在羅曼街，沒有喬恩找不到的人。”
吳常將目光轉回210地下室，他可以確定小黑沒有騙他，因爲只有這扇門的門口沒有蟑螂活動。
它們在懼怕門後面的東西。
他想要伸手敲門，但看著充滿包漿的大門，又下不去手，想用手帕包著手，又怕浪費一塊手帕。
這塊隨西服贈送的手帕，換成錢夠買下這間地下室了。
算了，他懶得猶豫，直接一腳將門踹了進去。
“哈嘍，迪普先生，我有點事想問你，能不能跟我走一趟。”
吳常低著頭，邁步走進201。
剛一進屋，他就覺得氛圍不對，屋內空間太大了。
根據他來時觀測，這裡的地下室每間最多五平方米，只夠擺下一張折迭上下鋪。
可他進來，不僅沒能看到被他踹飛的門，甚至第一時間都沒看到迪普。
裡世界？
他調動空間系魔法，果然感覺到周圍空間的異常。
他不僅感覺到空間有異常，還感覺到濃重的水汽。
迪普沒有解除副本規則壓制的能力，憑什麼能使用這種級別的魔法？
越向內走，房間內越發黑暗，說是黑暗，不如說是周圍的環境，正在試圖剝奪他的視覺。
那是一種近似於規則的能力，如同千目的閃避攻擊，便可以將攻擊反彈給釋放者。
只不過在他高額的意志面前，黑暗中的規則無能爲力，無法生效。
迪普在他的房間裡，養了一隻副本怪物？
如果真是如此，那之前猜測他可以驅使怪物，便能徹底坐實。
黑暗之後，是水汽。
濃重的溼氣從下方傳來，吳常能感覺到，腳下有一層薄薄的積水。
積水沒有沒過鞋面，像是水龍頭沒關，但他的海洋眷族血統告訴他，這層薄薄的積水，遠比表現出來得要深。
落入其中，堪比落入真正的深海。
靠著海洋眷族血統，吳常踩著水面沒有發出任何動靜。
他又向前走了三十多米，終於在空間內看到了迪普。
那是一名穿著法師長袍，腰間掛著騎士劍的男人，男人左手有著明顯的殘缺，只殘存著半個手掌。
手掌邊緣有肉芽蠕動，正以緩慢但肉眼可見的速度再生著。
迪普正在處理著屍體，在他身邊，擺放著十幾具屍體。
他正將其中一具拽到自己面前，扣出屍體的眼珠後，將它浸泡在水中。
沒有眼睛的屍體幾個呼吸便完全沉入水面，徹底消失不見。
吳常見狀，忍不住皺起眉頭，他沒想到迪普能和副本怪物配合得這麼默契。
他沒感覺錯的話，這座空間的主要規則，便是剝奪視覺，與之一起剝奪的，很可能還有人的意志。
當視覺完全喪失，進入空間之人，便會沉入腳下的“深海”，被“深海”吞沒。
此刻他能看到迪普，迪普卻沒有發現他，說明空間內的規則不僅對他生效。
吳常不確定林江等人是否在這裡，既然沒有被迪普發覺，那他便釋放出混亂權能，確定周圍是否只有迪普。
不知道是受到這座空間影響，還是迪普的精神狀態本就不正常。
不到一分鐘時間，迪普就變得不穩定，開始自言自語起來。
“那些傢伙真是過分，他們只顧自己殺得痛快，卻將髒活累活都推給我，逼我提前與黑暗融合。”
“那個石頭人該死，都怪他忍不住。”
“鐵甲團的蛆蟲也該死，看不起我，活該你的鐵甲團被他們碾死。”
“其他那些人都該死，該死，好想把他們都沉下去，好想聽他們在黑暗的海水中掙扎。”
……
迪普正在碎碎唸的時候，吳常看到身後被他撞開的房門處，搖搖晃晃走來十幾個黑影。
他們手中拿著各色槍械，爲首者身邊，有一個身影正在指指點點。
他們自帶的保護色太強，吳常看不出他們的長相，只能通過一閃一閃的白色牙口，判斷帶人過來的傢伙，正是剛纔帶路的小黑。
他搖了搖頭，他已經給過了提醒，自作孽不可活。
一羣小黑闖進來，他們第一時間也發現了不對，但他們只當這間地下室特別，不管這個那個的，嚷嚷著讓迪普和吳常滾出來。
吳常只有最初在門外說過一句話，並未吸引到空間深處迪普的注意。
小黑們鬧出的動靜，迪普想不知道都不行。
他停下處理屍體的右手，側過耳朵探聽周圍的動靜。
分辨出來者只是普通人後，臉上浮現出一絲失望，右手對著空中一捏。
“歡迎來到盲淵。”
下一刻，小黑們臉上的眼睛消失，原本應該眼睛生長的位置，此刻完全長死，彷彿他們生來便沒有眼睛。
“我的眼睛！”
“我看不到了！”
慘叫聲從遠處響起，但很快便停下，化爲咕嚕咕嚕的聲音。
小黑們已經被水面吞沒，消失在房間之中。
幾秒之後，一抹淡紅色的怨念浮出水面。
迪普嘆了口氣，轉頭繼續忙著自己的工作，嘴裡唸叨著：“可惜，爲什麼不是他。”
“不是誰？”一個聲音接話道。
迪普搖著頭說道：“不是那羣四大組織的玩家，不是那個怪物新人和平。”
“我已經與黑暗融爲一體，即便是和平出現，也要被我沉入黑暗，永遠留在那片深海。”
吳常拍了拍手，配合的說道：“厲害，你如果告訴我，你是怎麼做到融合黑暗的，我就幫你把和平叫來。”
受到混亂權能的影響，迪普大腦一片混亂，他以爲自己在自言自語，便回答道：
“是林江，他帶來的印章，讓我獲得了這座副本的力量，讓我能凌駕一切，將那些破壞光明……”
當提到光明會三個字的時候，迪普突然打了個哆嗦，神志恢復了一切，察覺到自己並非自言自語。
他衝著黑暗中大喊道：“你是誰！”
吳常朝著迪普走來，說道：“我就是你要找的和平。”
“你……”
迪普雖然背後瘋狂蛐蛐和平，但真碰到能讓光明社都吃癟的怪物新人，他還是本能的一慫。
不過他很快調整過來，自我催眠著。
“不用怕，我已經化身黑暗，屬性達到我平時的四成。”
“我的屬性是和平的四倍，他不是我的對手，我纔是該被害怕的。”
吳常一句話沒說，迪普自言自語到自己急眼了，他朝著吳常吼道：
“該害怕的是你！”
這一次，吳常沒有被剝奪視覺，還是掉入下方的黑色水面。
他漂在水面之中，彷彿無法用出力道。
在他不遠處，迪普握著法杖，右手抓著騎士劍，左手剛重生出的半個手掌捏著法杖，正像人魚一樣向他快速游來。
下一刻，吳常的身體猛然膨脹，通過力量之軀，化身爲二百米海巨人。
“魚缸裡可關不住巨鯨，不過是沉屍的小水灣，也配叫海洋？”
迪普沉海的那羣小黑，有一個髒辮頭是玩說唱的，剛在短視頻平臺爆火，很快就能掙大錢。
他不甘心就此死去，巨大的怨念，在死之前凝聚出了淡紅色怨念。
通過髒辮頭的怨念，吳常看清了水面的真實深度，這才放心出手。
看似無盡的海洋，被他一腳踩到了底，他手掌一抓，直接將迪普捏在掌心，用力一攥，便將迪普的騎士劍和法杖，以及迪普的脊柱一起抓斷。
迪普恢復四成的屬性，在僅有三成屬性的吳常面前不堪一擊。
吳常一把捏住迪普的同時，也捏碎了名爲盲淵的空間，感覺到空間即將破碎，吳常取出黃金王座，反手將迪普拉進自己的黃金之國。
離開盲淵，迪普恢復視覺，他看著面前二百米高的海巨人，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不可能，這不可能，你憑什麼能在副本里保持力量？”
“你做了什麼！”
“幻覺！都是幻覺！”
吳常感覺迪普有精神崩潰的徵兆，連忙收回混亂權能，又把抓著迪普的手放入海面涮了涮，等迪普清醒了一些，再把手伸出海面。
“冷靜點了嗎？”
灌了半肚子海水，腦漿差點被搖勻的迪普連忙點頭。
吳常說道：“我問你答，你的回答要是讓我滿意，我就告訴你我爲什麼能保持力量。”
“林江他們去哪兒？”
迪普說道：“他們犯了事，怕被警方發現，已經跑了，留我毀屍滅跡。”
吳常：“是你房間裡的屍體？他們是誰？”
迪普：“飯店裡的同事和客人，他們惹惱了墨菲，我們沒拉住……”
吳常追問道：“墨菲是誰？”
迪普自知必死，此刻也沒了心理負擔，將他知道的和盤托出。
他現在心裡只有一個執念，那就是弄清楚吳常憑什麼能保存力量。
吳常通過迪普，大致瞭解林江的小團體構成，然後問道：
“你們用什麼方法控制了怪物，又怎麼和怪物融爲一體的？”
迪普撩開擋住額頭的頭髮，露出一個如同裸露血肉般猙獰的萬字符。
“林江有一個印章，他可以通過印章控制怪物，也能通過印章，讓我們獲得怪物的力量，並暫時突破副本的封鎖。”
吳常好奇道：“他怎麼知道的？”
迪普搖頭，“我不知道，應該是光，咳，應該是其他人告訴他的。”
迪普似乎對光明社三個字充滿忌諱，連續兩次都沒敢說出全稱。
吳常說道：“最後一個問題，你們到底想做什麼？”
迪普急切的回答道：“我不知道，一切都是林江在謀劃，他只說給過墨菲，和另一名單獨行動的進化派成員。”
“你的問題我都回答了，現在該你告訴我，你爲什麼能在副本里保持力量。”
吳常看著脊柱被捏斷，癱瘓在他掌心的迪普，說道：
“答案是，我現在的屬性，已經是被削弱過的狀態。別瞪我，瞪我也是這樣，數值就是這麼填的。”
“好了，咱們兩清了，你也該上路了。”
吳常一把捏碎迪普，吸入迪普死後帶來的生氣。
力量+15.
哦豁，不愧是解放四成屬性的怪物，果然大補。
一口下去，直接讓他的力量迭到107。
更讓他意外的是，迪普死亡之後，在他掌心留下一道大紅色怨念。
【我不信！我要看到和平的屬性面板！】
吳常蹭了蹭鼻子，生前給自己送情報，死後給自己迭力量，這還不夠，執念還要再送他一份獎勵。
你這麼熱情，都給我整不好意思了。
他沒有急著查看怨念，先解除了海巨人變身，然後散掉了黃金之國。
邁爾斯察覺到大羣小黑帶著槍朝他衝來，擔心他受到傷害，也帶人衝進了建築。
解除掉黃金之國，正好看到白老K的成員們來到210房間門口，邁爾斯也在人羣之中。
邁爾斯正準備詢問吳常的安危，可他看清眼下的場景，頓時驚得說不出話來。
盲淵的破碎，讓沉入盲淵的屍體都爆了出來。
此刻一間不到五平米的地下室裡，算上之前來的那羣小黑，堆積著四五十具屍體。
這些屍體被扭曲成各種詭異姿態，只爲填滿房間內所有角落。
這幅場景，讓邁爾斯想到回收站的汽車壓塊機，還有他露營時喜歡吃的壓縮餅乾。
整座房間，除了門口的落腳地之外，沒有其他一絲空間。
而他的老大吳常，正像沒事人一樣站在最後的空地上，一臉從容的看著壓縮屍塊。
邁爾斯吃力的吞下一口唾沫，他在壓縮屍塊中，看到了之前想對老大不利的那羣小黑，他們被嵌在最外側，塞得極爲牢固。
整屋的壓縮餅乾，是老大手工製作的？
難怪老大不讓他跟來，原來老大有這種愛好。
壞了，他是不是看到不該看的了？
“老，老大，咱，咱們現在該……”邁爾斯大腦一片混亂，像是得了口吃。
跟著他過來的小弟們，都看到了眼前這一幕，事情有點不好收場了。
吳常瞥了他一眼，“還能幹什麼，沒看到這麼大範圍的兇殺現場嗎，愣著幹什麼，報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