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三人離了客棧就要往白虎山趕去,白虎山位於北方,三人倒也不用再次返回南下了。因葉進腿腳不便,雲朵便不惜重金買了一輛馬車,自己與釋季安架車,讓葉進坐在車裡,三人一車便揚塵飛奔而去。
白虎山白虎寨乃是北方沿海地區的一個小幫派,平日裡也在海上做些不義之舉,恐嚇當地漁民並搶奪漁民勞作物。有的漁民自動上交,只爲求個平安。除此之外也敲詐外來商客,過往遊民,搞得當地百姓是怒不敢言。除了白虎寨之外以東十餘里地又有個青龍堂,地勢比白虎寨低了些,但兩地都是在湖泊大海之中的島嶼上,可謂是易守難攻,兩地結交已幾十載,聚衆數千人。這小城小縣的地方官府也奈何不了它。如此也就算了,只是那地方官府竟然與這夥人勾結起來,只求雙方相安無事。如此一來,地方百姓更是怒不敢言。
再說釋季安與雲朵正架車在官道之上飛馳而去,初出城之時還有幾騎快馬時不時的趕超而去,又有對面而來。到得郊外之後便沒了其它蹤影。釋季安無聊,心裡想著白依依,側面觀瞧快速倒後的景物,雙目出神,木訥的癱坐在一旁。
雲朵見了,側目笑道:“初見你之時,見你拿著根竹棍,我還以爲你是丐幫弟子呢!但一細看,你可比那些叫花子乾淨許多,現在想來我真是可笑呢!”
釋季安回頭笑道:“沒什麼可笑的,我十歲之前本來就是個乞丐,只不過不是丐幫弟子罷了?!?
雲朵笑道:“你真的和白姐姐在那片竹林裡過了十年啊?”
釋季安擡頭思索一番,遂笑道:“是啊!我們一直在竹林裡住了十年?!?
雲朵抽了拖車的馬兒一鞭,隨即笑道:“那你師傅叫什麼名字啊?你們十年來都學了什麼功夫?大半年了我也沒瞧見白姐姐展露什麼武功,只是見她每天都拿那隻簫反覆的吹著同一首曲子,儘管如此,我哥哥每次都愛聽,而且每次都讚不絕口呢!”
釋季安聽得白依依每天都吹著風雪鴛鴦曲給雲朵的哥哥聽,不知爲何心裡又是一陣不悅,莫名的刺痛感再次涌上心扉。隨口答道:“師傅的名字我們都不知道,兩位老人家有意隱瞞我們也不便逼問,反正師父師孃絕對不是壞人。”說道此處,他卻是很堅定的笑了起來。
“你們兄妹和依依可有什麼交情?爲何她辭了我們卻去找了你們兄妹呢?”釋季安問道。
雲朵聞言,回首笑道:“這個你就不知道了吧?因爲白姐姐家落霞山莊和我家雲門山莊有很大的交情,我父親在世時與白叔叔可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呢!他們呀!無話不談,無事不商。小時候我也多次去過落霞山莊,那時我還很小,白姐姐經常帶我去後山玩,抓麻雀,抓兔子,什麼都幹。天黑了都忘記回家呢!回來之後害得白姐姐被罵得可慘了?!彪叾湔f話間已是投入了進去,兩眼放光,就好像此事發生在昨日一般。一邊說著還一邊不停比劃,說話間歡聲笑語入耳不盡。
見釋季安沉默不語,她便小心翼翼問道:“釋大哥你有什麼心事嗎?爲何一路上都悶悶不樂的?”
釋季安笑道:“有嗎?應該是我多日不見依依有些想念她了?!?
雲朵哈哈笑道:“唉喲!我還以爲你有什麼要緊的事呢?白姐姐在我家裡又不會跑了,等我們去了白虎寨探得消息之後我就立馬帶你去雲門山莊找白姐姐就是?!闭f罷又幾鞭抽在馬臀上,那馬兒吃痛,立馬加速跑去。
一連多日,日出而行,日落而歇,走走停停之間三人已行了十日之久。這日,到了沿海地帶,雲朵駕著馬車指著遠處傳來的水浪聲,道:“到了前方的民用碼頭之後再乘船幾個時辰就到白虎寨了?!比~進和釋季安聞言激動的連連叫好,只道:“快些,再快些?!?
三人來到碼頭,停了馬車下來,放眼望去,水面並無一條船影,只有碼頭見一條小船。三人急忙趕去,見個老艄公獨自坐在船頭抽菸,問道:“老人家,可有時間渡我們三人出海麼?”
那老艄公煙槍並不離嘴,以目斜視三人,隨意問道:“三位要去何處?”
葉進答道:“我們要去白虎寨?!?
那老艄公聽了之後吃一大驚,嗆得咳嗽連連,愕然道:“三位去什麼地方?要去……要去那白虎寨?”
三人見他反應,雖愕然不解,也只好回道:“正是?!?
那老艄公聽了,急忙起身,竟自己渡船走了。
三人一頭霧水,回顧四周,瞧見了不遠處的岸上有一家酒館,農家酒館,兩間小屋,圍了個院子,院中擺著四五張桌子,還搭了個棚遮日擋雨。三人見了便一齊去了那家酒館,挑了個牆角的地方坐了下來,回首望去,另外三桌坐滿了十幾個賓客,全都是勁裝打扮,桌上一人放著一口大刀,十來人吃酒談話之聲甚大,見了裝束打扮和言談舉止應是江湖中人。三人也不理會,直叫了小二上酒菜。
葉進正用膳之間,卻覺異樣,頗感詫異,遂叫了小二問道:“小二,爲何你這店面掛紅貼壽?莫不是令尊要賀生辰?既是賀生辰,卻又爲何還開著店面?”
店小二聽了,很是詫異,忙問道:“三位不是本地人士麼?”三人點了點頭。那小二道:“怪不得你們不知。”隨後俯首壓低了聲音,又道:“三位不是本地人士有所不知,非是小的家中有人賀生辰,而是那白虎寨的強人頭子賀生辰,那夥強人說了要我們與之同樂,岸上的附近大小人家,店鋪,都要掛紅貼壽,爲那強人頭子賀生辰祝壽?!毙《贿呎f著臉上盡是無奈。
釋季安大爲不解,愕然道:“這是個怎生說法?”
小二道:“三位是外來人,剛纔是要渡船去白虎山麼?”三人又點頭稱是。
那小二聽了,吃一驚,道:“哎喲!幾位真是外來人,竟然要去那白虎山,真不知那山上是個什麼去處麼?”
雲朵道:“白虎山上自然是白虎寨??!”
小二道:“姑娘既然知道,卻又爲何要去?不知那白虎寨的強人都是些殺人不眨眼的強盜麼?”小二待要再說,卻是無奈的嘆了口氣?!拔疫€是勸你們別去的好,我們這些店鋪若是沒有掛紅貼壽,怕是老早就被砸了,三天前他們就來提前通知要與他們的老大一起賀壽,我們都早早的掛了起來,可憐我們無辜百姓,那些當官的不但不管,竟然還和他們還狼狽爲奸,魚肉鄉民?!?
釋季安聽了,怒上心頭,喝道:“這夥人當真是無惡不作?”
店小二吃了一驚,急忙安撫道:“哎喲!客官小點聲,小的可還要命呢!”說完徑直朝屋裡跑了進去。
葉進聽了,笑道:“年輕人莫要急躁,依我看來,這白虎寨的人應該是沒少做打家劫舍的事,若是個與民無爭的正常幫派,這小二哪裡會這樣怨天怨地的?”雲朵也道:“應該是這樣沒錯了。”
三人靜了下去,不多時,見了幾條來往的漁商貨船,放眼望去,還真全部是掛紅貼壽。想了想剛纔的老艄公也是這樣,現下才知道他爲何不渡三人去白虎寨了。
正又要用餐,卻忽聽得另外的三桌人中有人談道:“不知這次杜老太爺賀生辰都有些什麼人來祝壽?!睂γ娴臐h子道:“這你都不知道?來的人可多了,周邊大小幫派,漁業團隊,商業豪強,全部都要來?!蹦菨h子想了想,又道:“據說崆峒派也會派人來?!?
衆人聽了,一片譁然,另外這邊的漢子問道:“崆峒派派了什麼人做代表?”先前那人得意的說道:“來的人不是別人,就是那崆峒派首席大弟子,許秋林?!毙\人聽了,又是一片譁然。
葉進聽了,蹙起眉頭,與雲朵四目相對,道:“崆峒派爲何會來給杜無命祝壽?”雲朵道:“我也不知,難道崆峒派和白虎寨有什麼關係?而且他們說崆峒派竟然是派了首席大弟子許秋林來此祝壽,真是不可思議?!?
正議論之間,前方來了一羣人,約莫七八個之多,全部統一著裝,綠外套,白內衣,手拿佩劍。爲首領頭的是個二十出頭的細眼細眉年輕人。一行人徑直來了酒館裡坐下,叫了小二上些茶水。
雲朵道:“這夥人就是崆峒派的了?!比~進道:“是的,看裝束就知道了?!贬尲景矄柕溃骸澳莻€細眼的領頭之人就是許秋林麼?”
葉進待要說不知,卻只聽得最早在院中的那羣漢子有人去問道:“各位朋友難道就是崆峒派的麼?”
細眼的那人拱手抱拳回道:“正是。”
那漢子又道:“閣下可就是崆峒派首席大弟子,許秋林?”
細眼那人哈哈笑道:“那是我等衆人的大師兄,在下是二弟子,郎天慶。”
那漢子明顯有些失望,但卻是依然笑道:“原來是郎師兄,失敬,失敬!”
郎天慶拱手抱拳笑道:“哪裡,哪裡。承蒙各位江湖朋友瞧得起我崆峒派,不想各位竟然知曉我派大師兄,我郎天慶和衆師弟真是倍感榮幸,沾了大師兄光芒。”
那漢子急忙笑道:“崆峒派和首席大弟子許秋林,江湖中那個不知,哪個不曉?”
葉進見二人互相吹捧,倍感厭惡,啐道:“妄自稱名門正派,卻和這些烏合之衆同流合污。”
幾人正寒暄,遠處的水面上突然飄來好幾艘船,慢慢靠近之後。釋季安瞧去,一艘大船立桿掛旗,上書一個斗大“杜”字,甲板甚寬,船上蓋有二樓大屋,下邊配四十來個船伕。周邊直挺挺的站著一羣護衛,竟是人人頂盔穿甲,手持長矛。
只見那船浩浩蕩蕩的向碼頭這邊駛來,靠的近了,走出一人,三十來歲模樣,站在甲板上,高聲喝道:“在下杜江海,來的各位英雄可是要與家父祝壽的?”
崆峒派那人答道:“在下崆峒郎天慶,正是與令尊祝壽而來。”
杜江海道:“久聞大名,各位英雄稍等,我這就靠岸接你們上船。”說完沒多久那大船便向岸邊靠來,因爲這個碼頭算不上是碼頭,頂多只能算是個渡口,因此那大船不方便靠近。
郎天慶突然問釋季安三人道:“三位可也是要去祝壽的?若如此,可願同行?”他是見葉進沒左臂,又瘸了條腿,其貌甚異。主要還是見雲朵年輕貌美,這纔出言相邀。
葉進搶先道:“如此最好?!彪S即向二人使了個眼色。
郎天慶見船還未靠邊,便有意在佳人面前賣弄一番,隨即向雲朵笑了笑,一個鷂子翻身便上了船上甲板。
雲朵見了,連連叫好。郎天慶心中甚喜,道:“姑娘,若是不擅輕功,在下倒是不建議抱你上來?;蛘?,我在甲板上接住你也行?!倍沤B勓怨Φ溃骸袄尚终媸秋L趣。話未說完,只聽得雲朵拍手叫道:“釋大哥真厲害?!?
郎天慶回首瞧去,不知何時,釋季安早已站在他身後。郎天慶大感詫異。但他又豈會知釋季安的忘我忘生心法?意志凌雲,瞬息千里。郎天慶見釋季安搶了自己風頭,頓時不悅。
可是釋季安哪裡要搶他風頭?他不過是見了葉進眼神後直接翻身上了甲板,葉進和雲朵也只是還未反應過來罷了。不管怎樣,反正這誤會是產生了。
隨後那羣持刀大漢也翻身上了甲板,雲朵給了店小二些許銀兩叫照看馬車,隨後和葉進也翻身上了船上。直看得那店小二目瞪口呆都忘了拿桌上的酒錢,待回過神來立馬拍手叫好。只是,衆人已經遠去。
大船又浩浩蕩蕩的駛向了大海深處,直奔白虎山的白虎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