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盈盈女聲,似脈脈春水,撩人心炫。
衛皇捏緊了袖口上的盤雲龍紋。
莞貴人對他來言,總有種奇異的魅力,她任何一句話,都能輕易撩撥他的心絃……
這不正常……
可偏偏,衛皇無法自控。
“陛下,您還記得我們初遇那天,妾給您遞的那杯茶嗎?”
莞貴人的眼裡含著晶瑩的淚珠,“妾自知自己罪孽深重,今日在殿外長跪不起也不是爲了逼陛下心軟……而是想在被貶入冷宮之前,再給陛下呈一碗茶……”
衛皇身形微僵。
一時之間,他竟分不出莞貴人這話是真是假。
茶水已經遞到了衛皇的面前。
莞貴人蔥白一樣的手指,揭開了茶蓋,露出裡面帶著微褐色的烏龍茶。
“求陛下了了妾這個卑微的心願吧……”
捧著茶杯,伏跪在地,身後是拖長了的血跡,悽慘惹人心憐。
衛皇猶豫了一下,終於喝下了那碗茶。
卻不知道茶杯裡裝著的,是顛覆整個衛國天下的毒藥!
“謝陛下垂憐……”
莞貴人接過茶杯,眼底閃過絢爛的光,卻並未起身或者退出去,反而長跪不止。
更詭異的是。
衛皇神色也不對勁兒。
他喝了茶後,未來的及品味,渾身發冷,四肢僵硬,動也不能動。
好像那一碗茶水是幹蠟,封住了他的四肢百竅。
直到莞貴人又遞來一碗茶。
不。
不是茶。
而是一碗血水。
莞貴人拿著匕首割開自己的手腕,就那麼赤裸裸地當著衛皇的面,將手腕擱到茶碗上方,放了整整一碗血,再次遞過去。
衛皇接過,雙眼呆滯地喝完,呆滯的眼神變成空洞。
莞貴人笑了。
笑的猙獰而詭異,低低的笑聲似惡魔在業火裡露出獠牙。
整個大殿發出嗡嗡的聲音,外面一直注意著屋內動靜的柳公公臉上佈滿冷汗,擔憂地嗓音在屋外響起,“陛下?”
“滾一邊……”
莞貴人扶著旁邊的靠椅,慢慢從地上爬起來,坐到椅子上,低喃的聲音從她脣角溢出。
更詭異的是,衛皇竟然照著她說的話
,也低吼了一聲,“滾一邊!”
外面的柳公公僵住。
陛下的聲音聽起來很不對勁兒……可,陛下又下令讓他滾一邊別管這事……
屋內的笑聲落了,柳公公的心卻越來越不安,最後,揮揮手,招來小李子,“快!去七皇子府把七皇子叫過來!就說陛下這兒出了點兒情況……”
小李子急忙應下,還沒走兩步,便被柳公公攔住,“罷了,七皇子對明珠郡主疼寵的緊,今日還是他們大婚,你在這兒待著吧,雜家親自過去,否則根本請不來。”
“是……”
柳公公掃了掃拂塵,臉色焦慮,“你們在這兒注意著點兒,一旦有不對勁的地方,立馬衝進去,一切比陛下的人身爲緊!”
“是!”
御書房內。
衛皇已經喝了三大碗血,神色徹底渾沌。莞貴人讓他做什麼,他便做什麼,最後,他的手裡被塞了一支御筆。
“寫。”
莞貴人指指擺在面前的錦帛。
“莞貴妃溫柔賢良,明理知信深得朕心,擡貴妃爲皇后,朕百年之後,皇后監國。”
衛皇一筆一劃寫完。
莞貴人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將懷裡揣著的匕首遞過去。
“拿它,捅自己一刀。”
衛皇神色掙扎。
莞貴人橫眉,厲喝,“快點!”
最後一絲掙扎消失,衛皇的手穩穩拿過匕首,對著自己的胸口狠狠戳下去。
許久,或是因爲疼痛,臉色慘白,眼神暫時清明。
啞著嗓音,不可置信地看著近在咫尺的莞貴人——“你!你對朕!”
“去死吧!”
莞貴妃低吼一聲,親自拔出匕首又給他一刀,而後笑的如瘋子,眼底深處是狠戾的惡光。
“從今天起!衛國要亂了!衛國要亂了!”
“哈哈哈!我南蠻滅國之痛,有朝一日終於能瞑目了!”
“狗皇帝!本來還想留你一條性命,可惜你自己不珍惜!還想對我出手?我呸!什麼狗東西!若不是佔著這個皇位我南鈴兒看都不會看你一眼!”
莞貴人再也不裝了,吐出了自己的真名。
“你!”
衛皇噴出一口鮮血,“妖婦!你怎麼敢!你就不怕我兒!”
“你兒?”
南鈴兒笑的淒厲,“衛央?他遲早要死!除非聽我的才能茍延殘喘留下一條命!可惜……他偏偏要跟凌若那賤人狗混在一起!自找死路怪不得我!”
“你胡說!”
提到自己最疼愛的兒子,衛皇眼眶血紅,“我兒已經找到解藥!他不會死!你這個妖婦!休要詛咒朕的兒子!”
“詛咒?”
南鈴兒嘲諷的望著他,眼底全是憐憫。
“你知道衛央中的是什麼毒嗎?正是我們南疆的神之詛咒!想靠凌若那賤人就他?癡人說夢!除非把凌若那賤人給殺了,把她的血抽乾全部換給衛央!否則?你以爲找條捷徑喝點兒血就能解了?我呸!癡人說夢!”
“一次性把血抽乾才能壓制神之詛咒,像凌若那賤人一樣每次制點兒藥丸?”
“飲鳩止渴!”
南鈴兒狂笑不止。
衛皇卻如遭雷擊,大腦空白,蠱蟲又涌上來,身子往後倒下去。
南鈴兒的笑聲越來越大!
七皇子府。
衛央抱著凌若洗漱,在浴盆內恩愛一番後,讓凌若趴在自己的懷裡喘氣休息。
“累了?”
看著凌若慵懶地像一隻貓咪,衛央心底憐意大起。
嘴脣掠過凌若的每一寸髮絲,每一處肌膚,極近溫柔,像是在對待最珍惜的珍寶,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裡怕摔了,恨不得塞到心尖上,日日用柔情來撫摸她。
“有點兒……都怪你……”
凌若在衛央的胸膛上畫著圈圈。
心底亦是眷念的溫柔。
這個男人……是她的男人。
恰在這時,外面傳來細碎的爭吵聲,凌若眉頭微蹙,“外面發生了什麼?”
衛央還沒來得及回答,緊接著,浩蕩肅穆的鐘聲乍響在整個皇城。
“嗡嗡嗡……”
整整響了九下才停。
衛央渾身僵硬。
凌若不明所以,詫異道:“怎麼了?”
衛央沒有回答,依舊僵硬如石雕。
凌若察覺出不對勁兒,急忙坐直,顫抖著雙手道:“衛央……發生什麼了?爲什麼會有鐘聲,大半夜的……”
衛央如墨一般的鳳眸,頭一次泛出死灰的光。
他幾乎聽不到自己聲音。
“國有喪……鳴長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