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您怎麼了？”
見凌若齜牙咧嘴，明心心底一揪，下意識地握緊凌若的手掌，擔憂道：“可是累著了？奴婢扶您過去坐坐吧？”
“不用……”
凌若虛弱的擺手，“再走一會兒吧，產婆說了，七個月之後要多走動走動，否則容易難產。”
產婆是衛央安排的。
遠在千里之外，卻尋了七八個經驗老道的產婆，通通塞到城主府旁邊的民居里，時不時便要以敲門拜訪凌若的名義登門，給凌若好好診斷一番，再根據當日的身體情況制定一天的計劃，唯恐懷孕時會有不測。
不知道的，還以爲城主的小妾懷了孩子！
凌若剛開始想拒絕來著。可後來攆走了一堆，又來了一堆，衛央那邊也不知道準備了多少人……真讓人，無語。
不得不勉強應下。偶爾被產婆和專攻孕婦的大夫提點注意事項時，心底也會溢出絲絲暖意。
畢竟，誰不喜歡被人關心？
想起衛央，凌若捂著肚子的手緩緩垂下，蔥白一樣生嫩的手指彎出不自然的弧度。
他，是看重這個孩子的吧？他，也想來城主府陪自己待產吧？
可那封送出去的信卻把她的態度顯露無疑。
我很好，我不需要你，你對我最大的幫助就是幫我辦好婉兒之事。
所以，他便留在了大華國。
心底忽然浮出一絲後悔，凌若微微擡頭，天邊恰有單飛的燕子啁啾著飛躍藍天，陷入綿軟的另一團白雲裡。
如果有他陪著，也許這難熬的孕期會好過點兒？
念頭剛浮起，便被敲門聲打斷。
馮芫芫沉穩清亮的嗓音在院外響起，“主子，大華國那邊的消息。”
凌若眼底劃過亮色，急切道：“快進來，大華國現在情況如何？”
見到城主如此失態，明心詫異地吸了一口氣，圓溜溜的眼珠子好奇地瞪起來。
大華國？能有什麼消息讓城主如此激動？激動的程度，比得到紅緞姑娘那邊的消息還要更甚些……
大華國，有什麼人在嗎？
馮芫芫亦聽出了凌若語氣裡的急迫和渴求。
推開院門，也不耽擱，微微行禮，身上的盔甲碰撞在一起，發出鏗鏘的聲音，再配上一張清秀的面容，好一朵戰地玫瑰。
“回主子，衛皇已入主皇宮，扶持新帝登基，婉兒姐也被封爲慈德太后，在長洲成年娶妻之前，垂簾聽政。”
“這麼快……”凌若喃喃，按照預想中的時間，只怕要再過一兩個月才能入主皇宮。不知衛央到底用了什麼計策……
“據說……跟一名女子有關。”
猶豫了一下，馮芫芫終於開口，語氣裡也拿捏不準，“衛皇使了美人計迷惑景彥，那位女子名喚芙蓉，在背後幫助衛皇入侵皇宮。”
芙蓉？女的？
不知爲何，聽了馮芫芫給出的解釋，凌若心底悶悶的，似被人用木塞堵住，沒多難受，卻堵的慌，讓人呼吸都跟著艱難起來。
深吸一口氣，收拾好情緒，自嘲一笑——她這是怎麼了？對異性有這麼強的攻擊性？
定下心神，坐在明心搬來的繡墩兒上，繼續詢問，“大華國局勢如何？”
“有點兒亂……”
馮芫芫蹙眉，“各個勢力都起來冒頭，之前沉溺的二皇子也想作勢推翻新帝，除了極少大臣外，其他朝臣都反對一個，沒斷奶的奶娃子登基爲帝，總之……衛皇和婉兒他們要想撐住局勢，坐穩帝位，還需要一段時間。”
“只要結果好就行。”
凌若遮去眼底的擔憂，擡手，爲馮芫芫倒了一杯茶，“這是新熬的紅糖薑茶，不膩，喝一杯下去渾身舒坦，你嚐嚐。”
見凌若不欲再言，馮芫芫也不再提，笑著接過，“謝主子。”
只是，一杯茶還未飲完，凌若的某個心腹便順著院門的縫隙溜進來，神色驚疑不定。
“主子……陽城城門口，看到了衛皇的馬車！”
什麼？
衛央的馬車？
凌若心底一突，下意識地起身，因爲動作幅度過大，衣服帶翻了放在一邊的白瓷茶杯，茶杯落地，聲音瑯瑯。
“你確定？”
“小的絕沒看錯！絕對是衛皇陛下的常用馬車！”
凌若握緊拳心，心臟狂跳如火。
除了紅緞紅櫻馮芫芫她們，自己也培養了一些秘密心腹，負責打探消息之類的事，而眼前這個心腹，隨她一路從衛京奔波至陽城……忠心不二。
他說的話，絕對沒假。
難道，衛央真的從大華國趕回來了？
真是胡鬧！
凌若眉頭微皺，時機未穩，這時候回來絕不是什麼好事！可爲什麼，心底酸酸澀澀的竟然有些感動？
甚至……還帶著期待。
“備馬車。”
掩去心底複雜的情緒，凌若一回袖子，果斷地下了決定，“看好那輛馬車，本城主親自去城門口查探！”
“主子……”馮芫芫有些擔憂地望向凌若隆起的腹部，“您地身體？不如屬下替您？”
“不用。”
凌若態度堅決，“我親自過去，這身子坐馬車而已，沒問題。”
“好吧……”馮芫芫無奈，只好妥協。
而蹲在地上撿拾茶杯碎片的小婢女明心，手指僵在半空，小心翼翼地擡頭瞅了神色急迫的凌若一眼，又跟做壞事般地縮回來，心跳如打鼓。
衛皇？這人跟城主有什麼關係？爲什麼提起他的事，城主會那麼激動……
難不成，是城主肚子裡孩子的生父？城主的丈夫？
天！
明心急忙掩脣，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可越想越覺得自己的猜想正確。
咕嘟。
嚥下口水，爲自己發現一個了不得的秘密而目瞪口呆許久。
城主府距離城門不遠，半個時辰的功夫，馬車轆轆地趕到城門外。
早有侍衛在那裡候著，見凌若的馬車到了，急忙躬身迎過去，恭敬道：“城主，那輛馬車已經被小的們堵住，就在那邊。”
遙遙一指。
凌若微微掀奇車簾，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
五十米之外，沒人的小側門處，一羣威風凜凜的侍衛圍住一架黑色的馬車，馬車極大，也極寬闊，車軲轆的一角，隱隱約約刻著小字。
七皇子府。
是衛央常用的馬車。
凌若呼吸驟停，微不可差地咬住下脣——
真的是他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