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緞捏住了那個帕子，趁院內幾人還沒反應過來，提起內力凌空飛出去，幾下便消失在檐角層疊中。
到書房門口時，凌若已經和凌柯守結束了
凌柯守和凌婉君長的一點都不像。
一個傾城俊美溫婉如畫，一個卻端了一張方臉，氣勢威嚴。
唯一的共同點，是他們看凌若的眼神都充滿慈愛。
兩人剛出了書房的院子，便看見一位少女從轎子上下來，粉色的衣裙配上嬌嫩溫柔的容顏，讓人見之一面，便心生歡喜。
可這兩人，不包括凌若和凌柯守。
“若兒，這就是那個王姨娘的外甥女？”
凌柯守眉毛擰成一團，眼底閃過厲光，“天底下絕不會有這麼相像之人！若兒，這周莞顏來者不善！”
凌若笑道：“不知道的，還以爲她是我孃親親生，而我則是上週府尋親的。”
“別胡說。”凌柯守瞪她一眼，但眼底還是慈愛居多，“我見你的第一眼，便知道你的身份不會差。”
“你的容貌肖似你孃親和祖母，但你的眉毛卻是凌家人特有的眉毛。”
還有這個說法？
凌若擡眼望過去，落在凌柯守的眉毛上。
長，粗，黑，隱帶劍鋒，卻又不顯得恃氣凌人。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眉毛，形狀一樣，卻比凌柯守的要細一點兒，更偏女性化。
想起初來時銅鏡裡的容顏，豔美凌人。多半是這眉毛的功勞，也是她和周莞顏最大的區別。
“主子。”紅緞閃身過來，對凌柯守行了一禮後，湊凌若耳邊低語幾句，凌若的眼眸瞬間幽深。
這周莞顏還真是——不要臉皮啊。
“舅舅。”
周莞顏清脆的嗓音響起。
一邊說話，一邊蓮步挪過來，笑的一臉天真純善，也伸出一隻手，作勢欲扶住凌柯守的另一側手腕。
凌柯守側身躲過她，步子頓了頓，“你我非親非故，周姑娘還請自重。”
語罷，不顧周莞顏發白的臉色，轉身對凌若柔聲道：“若兒，你舅母知道你要來，親自下廚做了一桌子的菜。”
凌若笑的溫暖，“舅母的手
藝自然是好的。”
兩人離去，紅緞緊跟上，留周莞顏一人僵在那兒，神情尷尬，眼底恨意一閃而過。
恰在此時，她的貼身婢女圓月從巷角探出頭，見周圍沒人，躡手躡腳地跑過來，低聲道：“主子，解決了。”
周莞顏嗯了一聲，眼神裡閃過得意。
只要捏住了凌澤倫這位凌家的嫡少爺，還愁不能正名？
凌家後院主院是史氏的住所，院外種了大片的薔薇花田，芬芳馥雅，院內擺設簡單卻不失大氣，幾個小丫鬟在整理花圃，見凌柯守帶凌若進來，忙躬身行禮。
“老爺。”
凌家人丁簡單，家風也和善，對待下人比其他官宦人家要溫和，因此這些小丫鬟們雖然恭敬，卻不怎麼害怕凌柯守，行禮的間隙中，偷眼望向凌若。
“天啊，表小姐真漂亮！”
“是啊是啊，跟大姑奶奶簡直一模一樣。”
“比大姑奶奶還要漂亮……”
“噓……老爺在看著呢。”
……
聲音漸消。
凌柯守只佯怒地瞪了她們幾眼，卻並未斥責，只有在聽到大姑奶奶時，眼底閃過些許悲傷。
他從小疼寵大的兩個妹妹，年紀輕輕都香消玉殞，全是他這個當哥哥的照顧不周！想起深宮壽不過二十的侄子，再看看在外面奔波流浪了二十多年的凌若。
凌柯守鼻子發酸。
從今以後，他就算拼盡全力也要護住她們兩個！
二人次第進了屋，一進來，凌若還沒晃過神，手掌處便傳來一陣溫熱。
史氏是個面容溫和的婦人，長的不算漂亮，但五官柔和，氣質溫柔，讓人見之便生親切。
此刻，拉著凌若的手，一遍又一遍打量，許久，紅了眼眶，喃喃道：“好孩子，好孩子。你外祖父和外祖母惦記你多年了，如今回來了，她們見到你，不知道會有多開心。”
“這是舅母給你做的平安結。”
史氏拉著她的手坐到榻邊，從旁邊的雕花箱籠裡掏出一個做工精緻的平安結。
平安結是用正紅色的金錦摻線勾成，巴掌大，正中間鑲嵌了兩顆亮黃色的貓眼寶石，精緻又不失華
貴大氣。
凌若心裡一軟。
接過平安結，輕聲問道：“是舅母自己做的？”
凌柯守插了話過來，“可不是，你舅母熬了幾個晚上做好的，那上面的寶石也她跑珠寶店裡一家一家挑出來的，若兒可喜歡？”
凌若點頭，將那平安結緊緊攥進掌心，“喜歡，以後天天戴在身上。”
史氏見此，也不禁動容。
這個孩子，怕是從沒感受過親情的溫暖吧？
心底憐惜更甚，“好孩子，你若喜歡，舅母以後多給你做幾個，也不費事。”
“嗯。”
凌若強忍住心底的酸澀，笑道：“好啊，舅母可別忘了。剛纔舅舅說您做了一桌子菜，我特意餓著肚子過來，咱們去吃飯吧？”
“你這孩子。”史氏點了點她的額頭，一臉寵溺。
凌若笑著別過頭，在沒人看見的角落，深吸一口氣，將涌上眼眶的淚水壓回去。
真好。
有親人關心的感覺真好。
她好後悔，後悔沒早點從大華國離開，奔向衛京。好後悔沒護住孃親，好後悔沒能在她的懷抱裡撒嬌。
如果時間能重來……
閉上雙眼，凌若心口一痛。
時間不能重來，而她要做的，便是護住還關心愛護她的人，護住她在意的一切，哪怕爲此和世界爲敵。
也在所不惜。
皇宮深處，七皇子院。
衛央在翻看最近關於會試的消息，落在某一張信紙上，面色深沉。
“這消息……沒錯？”
衛央的聲音平靜如水，卻帶著說不出的壓抑，讓一旁侍墨的扶桑手一抖，墨塊差點掉進硯臺裡。
湊言看過去，見主子的眼神停留在一番被記錄的對話上，心底顫了顫。
那是會試第一天貢院門口，凌若和魏書生的對話。
天殺的，他不是吩咐了那些人儘量把這東西往後壓嗎？誰特麼的拿到今天了！
“扶桑……”
衛央的聲音響在頭頂。
扶桑噗通跪在地上，一臉吃屎樣，臉色糾結，“主子，小的在。”
“嗯。動手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