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14歲, 陸伯母笑著說:“我要去美國看你子謙哥哥,你要不要一起去?”
我轉頭看了看爸爸,他一臉燦爛地說:“去吧, 你這位哥哥可是了不起的人物, 見見也是好的。”
我還是第一次聽爸爸這樣誇一個晚輩, 頓時對這個哥哥充滿好奇。
我們到達波士頓的時候, 那裡剛剛下過一場大雪, 四處白茫茫的一片,馬路、樹木、花草、紅色的屋頂……全都披上了一層厚厚的銀裝,在陽光的照射下發著晶瑩的光, 滿眼的復古歐式建築,彷彿一下走入了一個美麗的童話世界。
我和伯母等在你學校對面的咖啡館裡, 突然有一個英俊、挺拔的青年從窗口經過, 我的目光一下就被他吸引住了, 陽光灑在他的身上,反射出淡淡的、暖暖的光暈, 不是很耀眼,但就是讓人移不開眼,他就像是從我憧憬的童話世界走來的王子,渾身散發著令人嚮往的光芒。就在那一剎,有一種淺淺的、癢癢的、說不清的情緒在我心裡匯成一片。
從此你成了我生命裡最重要的人, 有關你的任何消息我都不想錯過。於是, 託了朋友將你在學校時的所有信息全部記載下來打包發給我, 從校報、公告欄、辯論賽的錄像……等等我終於明白, 爸爸爲什麼會說你了不起, 那麼多至今無人打破的記錄,一筆一筆銘刻在那所百年名校的校史上, 也銘刻在我的心上。
那幾年,最難過的事莫過於你很少返京。有一年暑假,你回來探親,我死皮白臉的拉著你,讓你幫忙去我大學校舍拿東西。當時我挽著你的胳膊走在林蔭道上,沉浸在同學們羨慕的目光中,樂得像花兒一樣。
有同學讚歎道:“董蘭姝,哇,你男朋友好帥啊!”
你立刻一本正經道:“同學你誤會了,我是她哥哥。“
望著同學們半天合不攏的嘴巴,你知不知道我的心有多痛。
我總是有意無意的向伯母打聽:“子謙哥,是不是有女朋友呢?“
伯母總是笑嘻嘻地說:“除了蘭姝,我誰都不認。“
於是,我總盼望著自己快快長大,盼望著你上門來迎娶我的那一天。
可她悄無聲息的出現了,在我滿心期待的時候。我故意將生日會的照片流出,就想給所有對你想入非非的女人敲一個警鐘,告訴她們,陸子謙他只能屬於一個女人,那就是董蘭姝。卻沒想到你對這個事很反感,那天在你的辦公室,你隨意合上電腦時的表情我至今都記得。
在你面前我整天像個不諳世事的孩子,不是我真的不懂,是因爲只有這樣我才能靠近你,你纔不會有那麼多防備。
知道你和她同去杭州,我擔心了整整一週,生怕你會愛上她,可當我在機場看見你那樣深情的望著她時,我就知道,我已經輸了,在我還沒來及進入賽場的時候。可我不想就此被打垮,精心準備了旅行,想給自己一個機會,好讓她能知難而退。
然而站在塞納河畔,面對我炙熱的目光,你卻冷冷地說:“蘭姝,我們不合適。”
聽到你這麼說,我連哭的力氣都沒有了,只看見優雅寧靜的河岸上,熠熠閃爍的燈光,照的我心好涼、好涼,呼嘯的風從耳邊吹過,彷彿在諷刺過去的所有都是白費,無動於衷的你就站在那裡看著我的心分崩離析。
就在我痛的彷彿要死掉的時候,卻看到了那樣的新聞報道,怎能讓我甘心。
那天,我從她的眼睛裡似乎看到了一絲希望,因爲她還算善良。可回過頭來發現一切成空。你不知道,當我從父親那裡看到那些資料的時候,我有多驚訝、多憤恨,你永遠都不會知道,因爲在你的眼裡、你的心裡只有她,所以你從來都不顧及我的感受,從來都不,就連一個解釋的機會都不曾給我。
那次,剛進你的辦公室,你雖然背對著我,但是你的憤怒卻表露無疑。
“你爲什麼要這樣做?”你轉身盯著桌上的檔案袋,冷冷地質問我,目光冰冷的讓人齒寒。
既然你已篤定是我,那還有什麼好解釋的,反正那也是我想做而沒做成的事。
看著你在痛苦與絕望中沉淪,我竟然有一種說不出的快感,終於、終於也讓你嚐到了那種求而不得、只能將一切深埋心底的無奈與隱痛,就像無數蟲蟻舔舐著傷口,生不如死。
更讓我心寒的是,就連向來最疼愛我的父親,他也不相信我,當他咆哮著對我說:“你滾!”時,我真的就滾了,滾的遠遠的,滾去米蘭。
當離開你們,我才發現自己是多麼的無能,也終於明白,你爲什麼會愛上她。她就像一朵向陽花,努力的生長,無論生活多麼糟糕,她都能微笑著活下去,讓黯淡的生活開出了花,而我就是一個什麼都可唾手可得的千金大小姐,如此冷傲的你、如此努力上進的你,怎麼會愛上我呢?只有她,你們彼此纔會感覺到溫暖,纔會在對方身上找到自己的影子。
現在,我才明白,原來一切都是我自編自導的獨角戲……
“是誰導演這場戲
在這孤單角色裡
對白總是自言自語
對手都是回憶
看不出什麼結局
自始至終全是你
讓我投入太徹底
故事如果註定悲劇
何苦給我美麗
演出相聚和別離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