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定瀾心中的怒火猛烈的燃燒著,他雙目怒瞪,一手緊緊攥起拳頭,一記揮拳徑直朝著米鋪的門砸了過去,只聽“咣”一聲巨響,門板應聲被擊打出去老遠,一道光亮順勢照進米鋪之中,滿屋子的蛇見到光亮恍若見到了硫磺般一下四下逃竄開來,錢掌櫃正在門口偷聽著米鋪內的情況,竟不料想門板突然彈開,一個避之不及,腳下一絆,“噗通”一下被門板壓倒在地上。
司徒定瀾摟著沈君清從米鋪內走出來,一腳踩在門板之上,深邃的雙眸中泛起的寒涼之意似是瞬間要吞噬掉整個世界一般,司徒定瀾緩緩鬆開沈君清,又是猛地跺了一腳,怒聲道:“我都不敢傷她分毫,你竟敢謀她性命,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修要怪我!”
話音未落,司徒定瀾攥起拳頭的手迅猛的又朝著錢掌櫃的面門之上打去,其勢之迅烈伴著嗖嗖風聲當面打來,使得錢掌櫃慌不迭的閉上雙眼,口中連連告饒著,只是眼下一切聲響,司徒定瀾都充耳不聞,拳頭仍舊猛烈地砸在錢掌櫃的臉上,氣力之大,吹枯拉朽,仿若毀天滅地一般,錢掌櫃只覺得臉上陣陣劇痛,不時一兩聲骨頭脆裂的聲響傳來,痛覺漸漸取代了知覺,他腦中一片混沌,張闔著眼睛,手無力的攤在地上,連護臉的氣力都被掏空了般。
“住手!”一人喝止之聲傳來,沈君清和司徒定瀾二人應聲看去,只是看到這人時,沈君清的明眸中滿是詫異之色,面容之上表情仿若凝滯了般,眼前喝止之人不是別人,正是七煞之中的一員——圖錚,司徒定瀾心中狐疑著,這一切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兒?
圖錚一定睛,見是沈君清,臉上頗顯慌亂,慌不迭的上前一步,拱手作揖,半跪在沈君清身前,恭敬道:“長公主爲何會來到鈴崖縣?爲何不提前知會一聲?”
沈君清還未吱聲,司徒定瀾冷哼了一聲,厲聲喝道:“你手下之人要謀害她的性命,你該當何罪?”司徒定瀾語氣中泛著瘮人的寒意,似是比寒冬時節更令人作寒。
圖錚不明白司徒定瀾所說之話的意思,眉頭輕輕一皺,眼中不解,疑聲道:“太子所言何意?”
司徒定瀾指了指身後的米鋪,冷聲道了句“你到裡面看看就知道了”,說罷,便扭過頭不再去理會一臉茫然的圖錚。
圖錚順著司徒定瀾所指朝著米鋪內走去,他一走進屋子便聽到些許悉悉索索的聲響,再看了眼散落在地上的米粒,便知是姓錢的把自己設計的機關給引了出來,企圖謀害司徒定瀾和沈君清二人,圖錚平日裡生意繁忙,自然鮮少去理會這區區鈴崖縣的生意,統統都交由這個姓錢的人去打理,圖錚也知他平日裡囂張跋扈,爲人高傲,只是不曾想會到了謀害性命的地步。
圖錚走到沈君清面前,一下跪在地上,擡起手連著扇了自己幾個耳光,聲音響徹,臉上泛起了紅紅的印記,沈君清見狀,忙不迭的俯身一手抓住圖錚的手,問道:“你這又是爲何?”
“都怪圖錚我用人不慎,導致太子和長公主二人險些丟了性命,我身負重罪,還望長公主責罰!”圖錚頷首,不敢去直視沈君清,聲音低沉道。
沈君清自是明白方纔所發生之事都是那姓錢的掌櫃所犯下,同圖錚沒有半分的關係,她連忙扶起圖錚,莞爾一笑,眼中滿是柔情,緩緩開口道:“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人心本是隔著肚皮,你用人不慎,罪不在你,只怪此人隱藏的太深,下次注意就可!”
圖錚站起身點了點頭,連連俯身道:“太子和長公主竟已到了鈴崖縣,我也當盡些地主之誼,還望到寒舍之中小酌一杯清茶,暫住上幾日!”
沈君清也想借機弄清這七煞到底是怎樣的組織,也沒再徵詢司徒定瀾的意見便點了點頭,應了下來,跟在圖錚的身後朝著米鋪內走去。
走進米鋪之內,司徒定瀾和沈君清二人才發現米鋪只是一隱藏在外的門面而已,其後別有洞天,這後院之中的庭院甚是寬闊,曲觴流水,秀林林立,怪石堆疊,比起太子府有過之而無不及,若不是在圖錚的帶領下,難以使得人不將此處認成是哪位朝中大臣的府邸。
穿過庭院到了正堂之中,圖錚招了招手衝著身旁的婢女道:“收拾出上好的廂房用來款待貴客!”說罷,圖錚轉過身,雙手作揖道:“長公主到這兒形同到了公主府般,隨意隨意!”
沈君清輕點了下頭,應了聲,沒去接話,環顧了一圈正堂,正堂之中所擺設之物皆是皇家鮮有之物件,單是桌案椅子已是別國能工巧匠之手,千金難買,牆壁之上所掛之畫均是出自名家手筆,傳世已久,卻難得一見,藏物架上古物琳瑯,單拿出一件便已是價值連城,足夠太子府中一載的開銷。
沈君清看著眼前的一切,心中不禁犯起疑惑,這些藏品若真是圖錚所有,他便是這定遠國中的首富,資金富可敵國,怕是連同定遠皇上也得禮敬三分,只是沈君清不明,圖錚已此般富有,爲何仍屈尊於七煞之中,保護自己的安危?
“圖錚,這一切都是你所有?”沈君清思緒了許久,才緩緩開口問道。
圖錚應聲,拱手又行上一禮,輕輕搖了搖頭道:“長公主怕是誤會了,如今圖錚所擁有一切皆非圖錚所有!”
“諾?”沈君清疑惑了一聲,圖錚所說之話將她說的有點兒理不出頭緒,好奇道:“你所說之話究竟是何意?”
圖錚站直身子,負手背後,解釋著,圖錚生意遍佈定遠國全國,甚至周遭外邦之中生意也是鼎盛異常,若是論起財富,圖錚絲毫不將定遠國放在眼中,只是這些財富均爲沈君清的名下,圖錚只是代爲保管,如若沈君清有所需要,一切財富均有她支配,圖錚不參與分毫。
沈君清聽到這話先是一怔,心中犯起了嘀咕,這偌大的財產怎會是自己的?她連聲問道:“這般龐大的財產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七煞又究竟是怎樣?你一一講來!”
圖錚自幼被沈君清的母后楚夜所收留撫養,楚夜爲江湖密門的傳人,在毒藥,暗器,經商等方面皆有所研究,而楚夜見圖錚體質薄弱,骨骼較硬,不適合習武,只是頭腦清明,思路清晰,善於交際和謀劃,便將江湖密門中的《經商傳》悉數傳予圖錚,並給了他一筆財富,交由他去經營,圖錚勤奮好學,不久便領會了這《經商傳》中的要領,以這比財富年翻幾倍,直至今時如此龐大的家產,已是富可敵國。
“七煞”這個組織本是七名成員,皆是自小無家可歸的孤兒,楚夜見其可憐,便逐一收留了下來,撫養成人,並交予江湖密門之術,七人之中有善於追蹤易容,有善於毒藥暗器,更有富可敵國的財富,若是沈君清有所需,七人之技皆可爲她所用,不會露出本分的怨言。
沈君清輕輕點了下頭,柳眉輕輕顰蹙,原來七煞並非七個誓死效忠於自己的死士這般簡單,而是各有所長,可以爲自己攻下一城一地的組織,想著,沈君清心中不禁有幾分欣慰,她從未成想自己從小未與母后見面,她卻如此關懷著自己,想著,沈君清的眼中竟不覺間升起了濛濛的一層霧氣。
司徒定瀾聽完圖錚的解釋,心中也大致瞭然,沈君清原來不止是樓安長公主這一個身份,還有一身份至關重要,便是江湖密門之傳人,江湖密門之說,司徒定瀾早些年已有耳聞,只是他起初並不在意,以爲只是市井坊間的些許傳聞,聽聽便罷,如今不成想竟真有此門派。
圖錚見兩人皆默聲不說話,便拱手微微行上一禮,話語謙遜道:“太子和長公主若是不再有吩咐,圖錚就先行退下,這府便是長公主府,如若有吩咐,交給下人做就好!”說罷,圖錚步履匆匆的走出正堂。
沈君清用衣袖抹了抹眼角將流出的淚水,瞥了眼一旁的司徒定瀾,見其深邃幽黑的眸中若有所思般,表情凝重,她擡起手拽了拽司徒定瀾的衣衫,緩聲開口道:“你在想什麼?”
“沒……沒什麼!”司徒定瀾閃過神來,吞吐了聲,他心中仍是未想明白江湖密門之中竟有如此能耐,爲何不致力於樓安國的建設之中?若是一心致力於樓安國,怕是以這一幫派的能力,到時定遠國在樓安面前便不堪一擊。
沈君清看不出司徒定瀾所想,猜測著或許他見了圖錚這般財富,正思慮著定遠國皇位之爭,沈君清微微對著他一笑,笑意之中略顯幾分失落,“你放心,我傾盡這所有財富都將爲你奪下皇位!”說著,沈君清扭了下頭避開司徒定瀾的目光,哽咽了下道:“這是我們的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