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和楚河二人趴在房頂觀察了許久,見屋外的那些侍衛仍站立在門口並未有闖入屋子裡的意思,兩人相視一眼,互相使了個眼色,便將身旁的瓦片一一揭起,堆疊在一旁,不久,屋頂之上便現出容一人通過的小洞,楚河和臘月二人一前一後紛紛順著洞跳入屋內。
沈君清因身上早已乏力,再吸入了些許的安魂香,正躺在牀榻之上昏睡著,楚河擡腳踹了踹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司徒定遠,憤聲罵著,“大膽,竟敢貪圖長公主的美色,實在是找死!”說著,楚河心中實在氣不過,順勢從腰間掏出一把匕首,匕首鋒利之處寒芒一閃,臘月瞥了一眼,心頭一驚,忙不迭的衝上前去,一把拉住楚河的胳膊,喝止道:“你要幹什麼?瘋了?”
“他雖貴爲定遠皇子,但心術不正,企圖非禮長公主,罪大當死,現在取了他這條狗命還公主一個清白!”楚河說著,手用力一推,臘月一個不打緊兒,身子向後一個踉蹌,摔倒在地。
臘月“哎呦”一聲叫著痛,楚河聽聞此聲才從憤怒之中抽離出來,慌不迭的湊到臘月身前,剛伸出手去想將她扶起,可不成想,臘月如水明眸一睜,臉上露出一絲不悅的神色,別過頭去不去理會楚河,楚河見狀一下慌了神,連聲說著,“我剛纔一時鬼迷心竅,你別不理我啊!”
在楚河稚嫩的心境之中,這浩渺世界,榮華富貴,哪裡比的上臘月由心的一抹燦爛的笑意。
臘月嘟著小嘴兒,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樣,喃喃道:“你可知道你若是將司徒定遠就這樣殺死,讓長公主更是蒙受不白之冤,眼下她在牢獄之中難以脫身,再加上一條殺害皇親,百口莫辯!”
臘月所想確實經深思熟慮,她何談不想手刃了眼前躺在地上的人,只是她不想再讓沈君清罪上加罪,爲她添上些麻煩,她雖比楚河小上些許年紀,但心智卻較爲成熟上幾分。
楚河聽她這麼一說,也意識到舉止有些魯莽,將手中的匕首收回腰間,默聲了良久才緩緩開口道:“剛纔是我一時衝動,所以……”他頓了頓聲,黝黑的小臉兒上隱露出些許羞澀的紅潤,卻不易被人察覺,低頭頷首,吞吐著說道:“你別生氣,對……對不起!”
臘月自始至終都未曾怪罪過他半分,七煞的宗旨便是保護沈君清,不讓她受到半點傷害,更何況發生這樣的事,臘月一對兒如水的明眸輕彎,柳眉之下一彎新月顯出,臉頰之處酒窩淺陷,淡淡一笑,儼然一副美人胚子的模樣,這笑意更是滌盪著楚河尚未成熟的心海,泛起陣陣漣漪,臘月笑著說道:“沒有任何怪你的意思,只是你太沖動,以後定要三思而後行!”
楚河臉上露出淳樸的笑意,連連點著頭,臘月不再去理會他,起身從胸口之處掏出一瓶解藥走到牀榻邊兒打開在沈君清鼻尖之處晃了晃,只見沈君清睫毛微微抖動了下,雙眸睜開,臘月忙不迭的將她扶起身,連聲說著,“長公主,你終於醒了,你差點兒就被……”
沈君清只覺得頭腦昏昏沉沉,渾身的那一股疲乏之感仍未全然消褪,眼皮略微發沉,睏意朦朧,而臘月口中所說之事,她只有些斑駁的記憶,而如何來到此處,爲何會躺在牀榻之上,她卻一無所知,她手扶著頭,遲聲問著,“究竟發生了何事?我怎會出現在此地?”
楚河和臘月二人相視一眼,自是瞭然這乃是安魂香之效,醒後有些許失憶的跡象,兩人見沈君清已對此事忘卻,也不再提及,臘月笑了笑說:“長公主,司徒定遠派人將你帶到此處,想要加害於你,幸好我等及時發現跟蹤至此!”說罷,臘月向楚河使了個眼色,楚河急聲附和著。
沈君清並未生疑,點了下頭,瞥了眼躺在地上一動未動的司徒定遠,開口問著該如何離開,沈君清心中擔憂自己擅自離開安蘭城監牢之事若是被人發現,到時定會添些莫須有的罪名,難逃其咎,她望了眼窗外,天色已是濛濛灰亮,如若不及時回到監牢之中,定會被人察覺。
臘月將兩指在沈君清手腕上一搭,見其脈象仍虛弱不實,不知司徒定遠用了怎樣的迷藥,藥效竟會如此之大,臘月眉頭一皺,面容之上露出些許難色,她和楚河二人從屋頂之上的洞中尚且能逃出,只是沈君清如此虛弱,豈能同他倆那般,想著,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要不……將外面的那一衆侍衛也都迷暈,到時就可以堂而皇之的走出這別館,也不必受人阻撓!”楚河頓了頓說道,他所言之法簡單實用,可此話一出便遭到了臘月的反駁,安魂香本是稀有的迷藥,研磨鍊制耗時極久,而此時正值天亮之際,晨風四起,迷魂香所生出煙香皆會隨風而飄散,藥效難以集中,那時切莫說迷昏衆人,就連一人也難以迷倒。
楚河默聲而立,嘟起嘴,低聲抱怨著,“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再過半個時辰天都亮了,到時該怎麼收場!”說罷,楚河背過身去,不再作聲。
沈君清見兩個小傢伙鬥著嘴,一時覺得好笑,掩面笑出了聲來,臘月眸中疑惑,不解道:“長公主,都火燒眉毛了,怎麼還能笑得出來呢?”
沈君清沒去做聲,張闔了下嘴,緩緩開口道:“此時晨風四起,只要將安魂香順風而放,這眼下的難題不就迎刃而解了?”
臘月水眸之中閃出點點的光亮,連聲應著,“還是長公主智慧過人!”說著,她還不忘瞥一眼背身而對的楚河,打趣兒著,“某人的小腦袋估計再給上幾個時辰也想不出這麼好的法子!”
楚河聽這話,著實氣不過,轉過身擡起手指著臘月,剛到嘴邊兒的話,又不得不咽回了肚子裡,臉上苦笑著,沈君清見兩人這樣,只是笑而不語,這般的美好,或是隻有在這樣的年紀纔有,不乏純真可愛,又未經塵世世俗的污染,無邪如玉,靜謐如水,點點漣漪便是波瀾。
臘月雙手環於胸前,如水的雙眸睜得溜溜圓,微微仰起下巴,喝聲著,“還不快去做!”
楚河臉上雖露出不甘的情緒,可心中卻不曾有何怨意,於他而言,臘月的話便猶如聖旨般,不可違抗,也不願去違抗,那是這世間最爲甜蜜的聖旨,使得他心甘情願的去接受這一切。
楚河縱身一躍,順著房頂的洞跳出屋子,門外的侍衛守衛了一晚也正值睏乏之時,連連打著哈欠,楚河從腰間扯下一塊布條,估摸了下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得意之色,心中暗道,“這下就讓你等好好休息休息!”想罷,他躲在風上方的一處牆角掏出迷魂香,陣陣青煙升騰而起,侍衛察覺到這莫名而生的青煙,大驚不好,可爲時已晚,紛紛倒在地上,昏睡過去。
楚河湊上前去,一一踹上兩腳,見地上之人不做任何反抗,拍了拍手上的灰塵,笑了笑,推門進入房內,表情頗顯得意,“好漢再猛,也怕迷藥,眨眼間就全都撂倒,睡的比豬還沉!”
臘月白了瞧他這一副模樣,白了她一眼,沒好氣的回著,“這法子還是長公主想出來的,真不知道某些打下手的起什麼哄,感覺全是自己的功勞一樣!”說罷,臘月不再去搭理身前氣的臉色漲紅的楚河,攙扶起沈君清朝著門外走去。
正值清晨之時,這別館之中除司徒定遠安排在門外守衛的侍衛外大多都已偷偷躲在某個角落小憩著,別館的庭院內不見一人影,臘月攙扶著沈君清走在前,楚河墊後,步履匆匆的朝別館後門走去,打開後門,三人臉色不由得一凝,兩彪形大漢正擋在門中,這兩人不是別人,正是將沈君清掠至此處的兩黑衣人,臘月連連向後退了兩步,慌張道:“你二人究竟是何人?”
其中一眼角之處留有刀疤之人向前一步,身手捉住臘月的胳膊,手勁兒極大,捏的她生疼,那人冷哼了一聲,不屑道:“何人?你等連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南盜北娼”都不曾聽過,還敢從我等手上搶買賣?”
南盜北娼?楚河心中疑惑,這兩人在江湖之上臭名昭著,乃是人人得而誅之的惡人,走南闖北,所犯罪行滔天,南盜以偷竊爲主,幹盡了偷盜殺人的買賣,各國之間相互的貢品也大多被他給盜走,而這北娼乾的則是逼良爲娼的行當,將大家閨秀擄去其他鄰國賣給青樓,這兩人近年來在江湖中消聲覓跡,竟不成想會出現在這定遠國邊界安蘭這一小城之中。
那捏著臘月的胳膊的人掃了眼臘月清秀的小臉兒,淫笑了兩聲,說著,“這小妞兒倒也是副美人胚子,定能賣個好價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