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暮希趕到醫院,在服務檯詢問了一下,就急急朝八樓奔去。臉上看不出焦急,但腳下,明顯已經慌不擇路了。出了電梯,穿過一條長長的走廊,腫瘤科801,就是這裡了。
暮希顫抖的握上門把,終於下定決心推開那扇門。
“誰呀?”顯然暮希推門的聲音驚動了躺在牀上打點滴的人,那人似乎沒打算得到答案,閉著眼睛詢問。
暮希進去後看見這眼前人,鼻子一酸,眼淚就不受控制的落了下來。這人,真的蒼老了,頭髮白了許多,臉部鬆弛,額頭與眼角的皺紋深淺不一地刻在臉上,不知道是不是生病原因,整個人看起來面黃肌瘦,再不似以前那個商場上叱吒風雲的陳之東了。
“爸???”暮希帶著哭腔喊出口。
陳之東猛然睜開眼“騰”的一下坐起了身,連帶著輸液管都抖了三抖,沙啞的聲音叫道:“希???”
暮希緩緩走到陳之東牀前,突然撲過去抱住他,邊哭邊喊:“爸爸???爸爸???”
陳之東愛撫著暮希的頭說:“希呀,爸爸對不起你,爸爸真沒用,總是讓女兒操心,爸爸真沒用???爸爸真沒用啊。”說著也低低地哭出來。
“爸,別這樣說,都會好起來的,別想那麼多,咱好好治,會好的。”暮希退開父親的懷抱,堅定的說。
“唉,爸爸真的無所謂了,身體早就不是自己的了,就算沒這病,在哪獄中又真能活著出來?爸爸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你啊,你說,爸爸萬一這一走,你無親無故的,可怎麼辦
??”
“爸爸,您別這樣說,不會的,不會的!”暮希早已泣不成聲,“這是早期,能治得了,您別放棄行嗎?別丟下我,別丟下我
??”
“希,你自己還要生活,哪裡來的錢給我治病
??”
“有的有的,我努力加班,我打幾份工,我借錢,我有很多朋友,他們會幫助我的,爸爸,只要你配合治療,我們會過去的,大學時那麼難不也過來了嗎?”暮希淚眼朦朧,著急的想讓陳之東不要放棄。
“希,我
??”陳之東老淚縱橫,手捂著臉,說不出話來,面前這唯一的捧在手心裡長大的女兒,他是真的放不下,要不在監獄裡早就自尋短見了。終於,他看著暮希說:“好,爸爸答應你。”
?替陳之東辦理好住院的各種手續後,又忙著趕到監獄那邊去辦手續,然後又回家拿了些日用品,家裡沒有的又去超市買了點。來回折騰,再到醫院的時候已是傍晚了,暮希提了點晚飯和大包小包的用品朝病房前進。
在走廊上,和迎面前來的一個低頭搗鼓著手機的人撞了個滿懷,暮希本就累得腳步虛浮,這一撞,險些跌倒,幸而那人及時扶住了她。
“小姐,對不起啊。”
“哦,嗯,不好意思啊,是我沒看路。”暮希已經有氣無力了。
“是我的錯,是我的錯,你拿這麼多東西方便嗎?我幫你提著點吧,到哪間病房啊,我送送你。”
暮希總算擡起眼看向那人,一個大男人怎麼這麼???“雞婆”。嗯,戴著金絲邊眼鏡,西裝革履,,白白嫩嫩的,很有“婆媽”男人的潛質。
那人被暮希這麼一看,尷尬的側了側身讓出一條路,“呃???那個,小姐您請吧,不耽誤您時間了。”暮希嘆了口氣,側過身子走了過去。
這位男人看著暮希遠去的背影,扶了扶眼鏡,沒錯,就是她。
來到病房,暮希先把晚飯盛好,然後輕輕叫醒牀上睡著之人。“爸,起來吃點東西。”
“哦???好。”陳之東本就睡的不沉,一叫便醒了。
暮希把牀頭搖高了點,又墊了一個枕頭,扶著陳之東坐起來,又把飯碗遞給他,自己則坐在旁邊的椅子上吃。
爺倆就這樣默默吃著,暮希看似不經意的說:“好久好久沒和爸爸一起吃飯了,這樣,真好。”
陳之東吃飯的手頓了一下,似是明白女兒的心思,微笑著說:“乖女兒,以後,咱們天天在一起吃飯。”
暮希看著父親,“咯咯咯”地笑起來。陳之東也跟著笑出聲,爺倆就這樣笑著,緊緊拽著血濃於水的親情線,不放開。
??洛繹呈這些日子有著開不完的會,總公司分公司兩頭跑,不讓自己停歇一刻。原本人就冷冷淡淡的,如今更是冷淡,和高管開會只聽報告,自己說的每句話不會超過30個字。對待工作更是嚴肅,現在誰往他辦公室一站,那冷凝的氣場就能把人凍住,說話都小心小心再小心。
韓特助拿著一沓財務報表正準備敲門,就見門自動從裡面打開了,市場總監灰溜溜的走出來,用袖子擦了擦額頭的汗,哀怨的對韓特助說:“一個月來,我的襯衫每天換一件,每次從洛總這出來我就一身冷汗,我老婆最近有點無法忍受了,襯衫送到洗衣店洗很貴的。”韓特助拍拍他的肩以示安慰,扶了扶金邊眼鏡,推門進去。
辦公室裡,那個男人端著水杯站在落地窗前喝水,有種落寞的孤單。韓特助很不忍心打破這種落寞的寧靜???美感,咳了一聲說:“洛總,上個月的財務報表給您送來了。”
洛繹呈轉過身,淡淡的掃一眼:“嗯,放那吧。”說著踱步到電子顯示屏前,看著今天的股票證券走向。
韓特助又習慣性的扶了扶眼框,說:“洛總,何必爲一個女人這樣玩命工作呢?”
洛繹呈瞥了他一眼,又走到飲水機旁接了點水,才慢悠悠的開口:“怎樣,我樂意。”有些情緒只能在某些人面前表露,比如這個韓墨,從碩士時就一直陪在身邊的朋友。
韓墨是徹底無語了,翻了翻白眼,皮笑肉不笑的說:“好吧,跟你說個事,看你還得瑟。昨天我在醫院碰到了陳暮希,她大包小包的提著,精神萎靡的樣子,好像她家裡有人住院了。”
韓墨說完緊緊盯著洛繹呈看,想看出點除了嚴肅或無表情之外的表情。可惜,洛繹呈的驚詫是轉瞬即逝的,韓墨根本來不及看清。
就在韓特助撫額失望的時候,只聽洛繹呈說:“韓墨,幫我查查。”